第2章
5.
显得尤其寂寥。
「林诚，别闹了，我回来了。」
宋婉以为林诚在逗她，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
刚才约好的六点，她本来是要回来的，可徐思年因为不舒服情绪也低落，强行拉着她闹着要看电影。
她心里也很着急。
但看徐思年苍白的脸色，她还是陪他看了一场电影。
等他睡着之后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房间里没有响动，林诚没再像以前一样气鼓鼓的从房间走出来。
宋婉又喊了一遍，甚至威胁他立刻到客厅。
只是几分钟后仍然没有动静。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似乎少了许多东西，再定睛望过去，少的都是属于林诚的那一部分。
「玩离家出走这一套是吧？」
宋婉被气笑了。
拿出手机还是给林诚打了通电话，结果对面显示不在服务区。
她有些恼了，发了短信，威胁他三分钟之内出现，不然就再也别回来了，然而信息刚发出去就被拒收了。
「胆肥了。」
「好，你想玩那我陪你，我们就看看谁能玩得过谁？」
宋婉气冲冲的将手机放下。
这时婚庆公司打来电话。
「宋小姐，我们来核对一下，明天的婚礼还照常举行吗？」
听到这句话，宋婉还是压下了火气，心想林诚大概还在因为婚礼上把他换下来的事情赌气。
她平复下情绪，回道：「照常。」
等婚礼继续进行，林诚大概就会消气回来了。
宋婉去了派出所，毕竟婚礼想要继续，就要先找到林诚亲自聊一聊。
为了能顺利找到林诚的消息，她还拿了结婚证。
这个证本来是想要在婚礼上当作礼物送给林诚的。
现在看来，要早点送给他了。
宋婉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诚意，林诚就会心软答应她的。
可直到警方告诉她在系统里找不到她说的这个人时，她愣了，感觉事情仿佛超出了她的意料。
「找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是对方办理了死亡或者注销了户口。」
死亡？不可能。
林诚在这里朋友不多，真要是死了，按理也是需要她去安排。
那便只能是后者。
「注销户口？那他还能去哪儿？你们能不能查到？」
宋婉抓着民警，话音着急。
民警摇了摇头。
仿佛一阵晴天霹雳，宋婉脑子嗡嗡作响。
一直回到家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刚要拿钥匙开门，她感觉脚被硌了一下，掀开地垫，这才发现是林诚身上的那把钥匙。
钥匙链上还有一个情侣挂件，是一个穿着婚纱的新娘。
挂件是一对的，还有一个是穿着西服的新郎。
当初买下这只挂件的时候，自己说过也要穿着好看的婚纱和他办一场盛大浪漫的婚礼。
可现在新郎不见了。
她拿出自己的那串钥匙链，上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个挂件被徐思年弄坏了。
她把自己的新郎也弄丢了。
宋婉眼眶泛酸。
可她还是不肯相信林诚会丢下自己离开。
强行振作起精神，宋婉立刻联系了记者，发起了一场寻人行动。
她将林诚的照片发出去，告诉大家只要找到人酬金一百万。
看到这么大笔钱，网上纷纷有人提供线索。
每次看到和他身形相像的图片，宋婉都会急匆匆的赶去，可惜往往是失望收场。
十天过去了，林诚始终没有找到。
宋婉再次失落而归，回到家一天没有吃饭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林诚，我饿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意识的喊出声。
可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林诚已经不在这里了。
6.
她心里有些失落，想到之前每次回家，林诚都会准备热腾腾的饭菜。
走到冰箱前，想着随便找一些吃的。
家里的冰箱她向来不怎么开，都是林诚负责的。
现在林诚离开了，她也并不抱希望，只希望能垫一垫肚子。
宋婉拉开冰箱门，可当看到里面满满当当放着的她爱喝的酸奶、饮料和蜂蜜面包时，她猛地呆愣在了原地。
一种汹涌猛烈的情绪突然扑来。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宋婉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将奖金提高到了二百万，网上提供消息的人更多了，需要辨别的信息也更多了。
徐思年经常称自己不舒服想要她去陪伴，宋婉抽不出身，常常被徐思年抱怨。
偶然听到的时候，宋婉想到了当初她对待林诚的态度，反应过来他的离开或许也和她的冷落有关系。
她从小就喜欢徐思年，当初因为徐思年出国，两人无缘，后来和林诚在一起，也是因为两人的眼睛很像。
在徐思年回国后，也曾对她表白过，她不舍得拒绝，却也不舍得相恋八年的林诚。
她用尽力气的在两人之间粉饰太平，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这天，宋婉为了一条线索开车八小时从外地赶回时，又收到了一则消息。
【这个线索可能对你找人没关系，但我觉得应该很有用。】
说完，一个高清视频发过来。
宋婉打开，看到右上角的时间，是在林诚离开的三天前，背景是之前和徐思年去过的商场。
视频里，在她走进咖啡店后，徐思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拎着已经脏掉的针织衫走到林诚面前。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徐思年将针织衫抬手扔到林诚面前，表情得意。
她从头到尾的看完。
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她这才明白，那天在商场，是徐思年先挑衅的，也是徐思年先动手的。
可那天的自己做了什么？
不仅冤枉了他，而且还打了他。
宋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
胸口像是被一块裹满了奶油的面包堵着。
呼吸艰难。
她想见他，想到恨不得将他从自己的记忆里抓出来，然后跟他道歉，让他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许久，她才从思念中缓过来，想要去医院去找徐思年。
这时，私家侦探的电话打了过来。
「宋小姐，我们又查到了林先生的线索。」
7.
到国外后，我将自己一部分钱拿去投资，又找了一个闲散的工作。
本来还以为没有宋婉我会很不适应，结果却并非如此。
之前我要照顾宋婉，要早早下班回家，提前做好饭菜，收拾好家务，还会时刻为她跑去找徐思年感到生气，每天身心疲惫。
但在这里，我下班后便和新交的朋友约去喝酒，偶尔聚餐散步。
遇到不错的天气，我们还会去海里冲浪，去沙滩晒太阳。
过得比之前舒适了不止零星半点。
不到半年，曾经的烦恼便烟消云散。
我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早下决定，不该等这一年。
这天，我正戴着墨镜，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朋友们在旁边往身上涂着油，漫不经心的聊天，不知怎么谈到初恋的话题，几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聊个不停。
有人将话题引到我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和初恋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这才想起宋婉。
时隔半年，我已经快要忘记宋婉的模样了。
但我们的初遇，却仍让我记忆犹新。
她穿着白色衬衫，碎花短裙，站在人来人往中间哭的梨花带雨。
我看不下去，给她拿了包纸巾，得知她失恋后，试图宽慰她两句。
结果还不等说话，她看着我，认真的开口。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我哑然失笑。
最后想先哄着她回家，于是顺口答应。
结果后来，她竟然真的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多次让我邀请她出去吃饭，看电影。
我们的身份也渐渐坐实，一过就是好几年。
直到后来徐思年出现。
我也明白了，在宋婉的心里，只有徐思年和其他男人之分。
朋友正等着我的答案，看我一直不说话，轻轻拿手肘怼了怼我。
我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记不住了，前任的模样我都忘了。」
朋友们哄笑，也没再多问，话题很快被岔开，结果没多久，一个朋友一边看手机，一边频频抬头看我。
最后他将手机拿起来，跟我的侧脸比对。
「怎么了？」我疑惑。
「你看这个是不是你？」
他将手机塞到我的手里。
我疑惑接过，看到图片时，笑容逐渐敛下。
是我之前的照片，不用想就知道是宋婉发出来的，可惜到这里没多久我就简单整了容。
徐思年说我和他的眼睛和鼻子很像，所以我特意动了眼睛和鼻子。
因此，这张照片和我像，却又不是现在的我。
「这是外网的一张寻人启事，据说现在酬金提高到三百万了。」
几个朋友听到动静纷纷凑过来，看到照片后，都嚷嚷着像。
「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发的追杀令吗？」
朋友们一脸惊骇。
我刚要说话，这时余光里走近一道人影。
下意识的偏头，却发现。
宋婉逆光站在我不远处，她的身形清瘦许多，此时眼眶红红的望着我。
「林诚？」
「我终于找到你了。」
8.
朋友们一脸好奇的望向我。
「这是谁啊？」有人悄声问道。
「我是林诚的妻子……」
宋婉嗓音哽咽。
不等说完，我便淡淡的打断了她。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我叫顾宇，不认识什么林诚。」
朋友们也替我说话。
「是啊，妹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不叫林诚。」
宋婉愕然的望着我，最后她摇了摇头，握住我的胳膊：「不可能，林诚，我认得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过多久我都认得你。」
「别闹了，跟我回去，好吗？」
「我知道错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都知道了，而且我已经和徐思年划清了关系，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林诚，我最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
她语无伦次的跟我说了很多。
反复地说爱我。
或许是怕我不相信，她伸出右手，露出手腕处那块曾经因为救我，被火烧留下的疤作证明。
「林诚，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
我能够看得出来，她这次是真心的。
可惜已经晚了。
我冷漠的望着她，淡声道：「你大概错了。」
「恨的前提是还有爱，还会抱有希望。」
但早在我离开的那一天，便已经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希望。
她抿了抿唇，随即从包里掏出一枚钻戒，还有一张结婚证。
眼眶发红。
「你看，这枚钻戒我又给你买回来了。」
我没想到她会再买回来。
不过看得出来，她确实下了功夫。
「还有这个，这是我之前说给你的惊喜，我爱你所以才会把这张结婚证办下来……」
「是吗？」
我打断她，冷声嗤笑：「难道这张证的作用，不是因为可以拿捏我，让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不过可惜，正如林诚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一样，这张结婚证也已经无效了。」
宋婉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再浪费时间，朝朋友们道：「现在太阳正好，我们去冲浪吧。」
朋友们察觉到我和宋婉的关系不太一般，但听我这么说，也没再多问，吆喝着便离开了。
然而刚冲一会儿，我便看到不远处宋婉颤颤巍巍的站上了冲浪板。
她抬头望向我，露出一个慌张的笑容。
宋婉是最怕水的，之前我跟她提过很多次想要下水，她都拒绝了。
我知道她这么做，是想告诉我可以为了我打破原则。
「别费力气了，回去好好生活吧。」
我淡声劝道。
宋婉想要放弃，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抿唇道：「除非你答应跟我回去。」
我没再理会她，但也没有了继续玩的心情，于是回到岸边。
宋婉果然从冲浪板上滑下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呛了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狼狈。
我没阻止她，但也没再看下去，转身约着朋友们一起去喝酒。
路上他们才问我关于宋婉的事情，我挑拣了几件事，简单的说明，几个朋友还没听完，便已经义愤填膺，纷纷劝我千万不要动摇想法。
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因为徐思年快要死了，她才又想起你来的？」
其他朋友纷纷附和，我也被逗笑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酒会结束，我在家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徐思年。
当初宋婉说他只剩半年，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但此时他脸色白里透红，看起来也不像是重病。
9.
看到我，徐思年快步走来，语气关心。
「林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呢，没想到你是一声不响来了国外。」
「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婉婉有多担心。」
说着，他上前就要和我握手。
我躲开他，看他虚以委蛇的模样，我估摸着宋婉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偷偷在看。
淡笑一声，我语气冷漠。
「你还没死？」
徐思年像是早就猜到我会这么问，回道：「是医生误诊，我的身体很好。」
「不好意思，就因为这次误诊，让你和婉婉产生了误会。」
「我承认我还爱着婉婉，但君子成人之美，我知道婉婉喜欢你后，就对她不再抱什么其他心思了。」
「我现在只把婉婉当成姐姐，林诚哥，你相信我们这一次，原谅婉婉吧。」
我沉默着没说话。
徐思年继续道：「婉婉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每天要飞好几个地方，有时候一周才睡五个小时，她真的很爱你。」
「你别辜负她，回家跟她好好生活，行吗？」
我笑了：「你还是别说了，想吐。」
「徐思年，你不就是因为宋婉在附近，所以才在这里演戏的吗？」
「当初你不是自诩一定会让她回到你身边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成功？」
「这么看，你也挺没用的，为了让宋婉给你机会，还要低声下气的来求我。」
这些年徐思年给我发过很多视频和图片。
明里暗里的挑衅和讽刺我。
我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都不会相信他真心的让我和宋婉在一起。
果然，被我戳中心思，徐思年脸色变了，额头上的青筋绷紧。
「你……」
他咬着牙关，一把抓住我的领口。
一副想要向我动手的模样。
我没动，冷笑：「哥也不叫了？」
「还想动手？这次你不怕被宋婉看到了？」
话音刚落，宋婉快步从旁边的小巷子走出来。
「徐思年，你在做什么？」
徐思年牙关咬得死死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青筋爆出。
「嘀——」
这时不远处有车辆经过鸣笛。
徐思年像是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冷冷朝我道：「你不就是想知道婉婉到底是爱你还是爱我吗？那我们试一试。」
说着，他将我一把扔在路中间，和我扭打成一团。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私家车，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冷汗直流。
望着他瞪红的眼睛，暗骂了一句疯子。
我使足了力气，三两下跟他分开。
与此同时，宋婉瞪大了眼睛，快步赶了过来。
我以为她会帮徐思年，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却跑向了我的方向。
徐思年看得一愣。
也正在此时，他惨叫着被车撞飞了出去。
10.
宋婉看到徐思年的惨状，却也只是扫了一眼，将他扔给了私家车的司机，便慌张的检查着我的全身上下，着急道。
「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吗？」
「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她抓起我的手就要走。
我毫不犹豫的甩开她。
她震愕的望着我。
半晌才吐出一句。
「林诚，我刚刚救的是你，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能说明什么？你爱我吗？」
我忍不住笑出来。
「爱本来就是复杂的。」
「当初你可以为了我不顾生命，将我从火场救出来，也能为了徐思年，将我从婚礼的现场推出去。」
「现在你可以为了救我放弃徐思年，等到明天，你照样为了其他东西，放弃我。」
「我没否认过你爱我，只是你的爱太瞬息万变了。」
「我已经不想要了。」
宋婉眼眶泛红，痛苦的蹲在地上。
「可是我可以改的，这半年的时间已经让我看清自己了。」
「我确信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那徐思年呢？他今天为你来让我求情，你以后也可以视而不见吗？」
我冷冷的吐声道：「你现在看着他，可以保证再也不会见他吗？」
宋婉转过头，望向路中间，倒在血泊里的徐思年。
因为不敢乱动，司机只拨了急救电话，此时徐思年蜷缩着身体，艰难的望向宋婉的方向。
四目相对，宋婉果然犹豫了。
我已经猜到了答案，淡声道：「去帮他吧，好好生活，别再找我了。」
「不是的，林诚。」
她慌张的想要跟我解释。
但再多的理由都已经变得无力。
此时急救车已经赶到，我没再理会他们，径直离开，回到房子。
宋婉瘫在原地，崩溃的失声痛哭。
11.
徐思年被撞断了一条腿，为了保住命，只能截肢。
据说他醒来发现少了一只腿后，崩溃的砸了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但不管再怎么砸，他的腿也回不来了。
警方调了行车记录仪，发现徐思年其实有机会能逃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反应过来，最后给出结论是他或许当时被吓懵了。
司机赔了一大笔钱，事情就此了结。
宋婉将徐思年带回了国。
又过了不久，两人低调领了证。
然而很快，便传出两人不和的消息，再不久传出婚变。
离婚当天，徐思年从十九楼一跃而下。
宋婉则吞了安眠药，虽然经过洗胃捡回一条命，但自此之后，她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没再继续关注。
毕竟此时，我投资的股票大涨。
新的生活正在不远处，微笑着朝我招手。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