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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姓顾的年轻人走了,像他来时一样突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留下我一个人捏着那只冰凉的小瓷瓶,站在弥漫着淡淡焦臭味的林子里,后背还火辣辣地疼。

大家伙不安分?吸引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我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不安的涟漪。

常七爷…还没完?或者说,因为我,引来了别的什么更麻烦的玩意儿?

后背的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也顾不上细想,赶紧小跑着回了家。

我娘看我这副狼狈样子,后背衣服撕烂了,还带着血痕,吓得脸都白了。我胡乱编了个理由,说天黑没看清路,摔沟里被树枝刮的。她将信将疑,一边数落我毛手毛脚,一边赶紧翻出药酒纱布给我处理。

那姓顾的给的药我没敢用,收了起来。药酒消毒疼得我直抽冷气,但伤口确实只是皮肉伤,没毒也没邪气入侵的迹象,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夜里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姓顾的…处理“脏东西”的…他说的“大家伙”,是指常七吗?可常七虽然疯,似乎还没到能“吸引”别的乱七八糟东西的程度。还是指…别的什么?

白瑾?胡三太爷?他们那个层面的存在,一动弹,底下这些魑魅魍魉就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围过来?

那我成什么了?人形诱饵?

越想越心惊,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哭喊声惊醒的。

“悠悠!悠悠!开门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是我邻居张婶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得撕心裂肺。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披上衣服就跑去开门。

门一开,张婶差点瘫软在地,被我一把扶住。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像是吓丢了魂。

“婶子?咋了?慢慢说!”

“狗蛋…我家狗蛋…”张婶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冰凉,抖得不成样子,“疯了…像是疯了!”

狗蛋是张婶的小孙子,才六岁,虎头虎脑的,平时见人就笑,咋会疯了?

我心头猛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攥紧了我:“咋回事?您别急,说清楚!”

“就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吃了早饭,说去院里玩…”张婶语无伦次,眼泪鼻涕一起流,“我就喂个鸡的功夫…就听见他…他在院里咯咯笑…笑得…笑得瘆人…”

“我出去一看…他…他蹲在墙根底下…拿手指头抠泥巴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笑…我去拉他…他回头就咬我!眼神直的!冒绿光!力气大得吓人!根本不是狗蛋了!”

张婶亮出手腕,上面一圈清晰的、发紫的牙印。

“他爹他爷都按不住他!现在被捆在炕上了!还在那挣!嗷嗷叫!说胡话!什么…什么‘洞开了’…‘来了’…‘都得死’…呜…”

张婶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狗蛋那孩子…被附身了?!

“悠悠…婶子知道…知道你…”张婶抬起泪眼,恐惧又期盼地看着我,“上次地里的怪事…你就…你能不能…去看看狗蛋…求你了…”

我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听着屋里隐约传来的、不属于小孩的嘶吼和挣扎声,喉咙发紧。

我能怎么办?我自身都难保!我连自保都靠别人给的法器和运气!

可…

我猛地想起昨天姓顾的给的药瓶。他说对外邪入体的伤口有效…那对外邪入体的人呢?

还有老吴给的雷击木…

死马当活马医吧!

“婶子你别急,我跟你去看看!”我拉起张婶,回屋抓起那瓶药和雷击木,又揣上剩下那点赤硝,快步冲了出去。

张婶家已经乱成一团。狗蛋爹和爷爷两个大男人满头大汗地按着炕上一个小小的人影。狗蛋被麻绳捆着,却还在疯狂地扭动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泛着不正常的幽绿色。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些破碎、扭曲的音节,根本听不清是什么,但那股子疯狂的、恶意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

“悠悠来了!”狗蛋爹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走到炕边。

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阴冷、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胸口贴着的雷击木立刻开始发烫示警。

果然是邪祟附体!

“按住他!”我对狗蛋爹喊了一声,拔开那小瓷瓶的塞子。

一股清冽的药香散发出来。

我也顾不上这药内服还是外用了,捏开狗蛋的下巴,将里面冰凉的液体硬灌进去一小半!

药液入口,狗蛋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

他喉咙里的怪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眼睛里的绿光疯狂闪烁!

“按住!别松手!”我大喊。

狗蛋爹和爷爷死死压住他。

抽搐持续了十几秒,狗蛋猛地一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黑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

那液体一落地,竟然像有生命般蠕动了一下,才迅速消散。

狗蛋吐完,眼睛一闭,脑袋一歪,昏了过去。脸上的青黑之气迅速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好了…好了!”狗蛋爷爷颤抖着手去探孙子的鼻息,老泪纵横。

张婶扑到炕边,抱着孙子哭。

我松了口气,腿有点发软。这药…居然真有用?

还没等我这口气喘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隔壁李寡妇的声音!

“啊——!死人了!老刘头!老刘头没了!”

我们几个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冲出院门!

只见李寡妇瘫坐在对门老刘头家的院门口,指着里面,脸无人色,抖得说不出话。

老刘头是个独居的孤寡老人,平时身体硬朗得很。

我冲进院子,往屋里一看,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老刘头仰面倒在堂屋地上,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但整个人…干瘪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极短时间内抽干了所有的血肉精气,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裹着骨头。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的色泽。

而在他干瘪的胸口衣服上,印着一个清晰的、焦黑的爪印。

那不是人的手印。

更像是什么野兽…或者…别的东西。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不是常七…常七的手段不是这样的…

这爪印…这死法…

姓顾的说的…“大家伙”…“吸引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来了!

而且,已经开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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