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六点半，夕阳把“深夜闲聊”的木质店门染成暖橙色，门框上挂着的玻璃风铃还没换成晚上营业的铜铃，风一吹，细碎的玻璃珠碰撞出清脆声响，混着巷口“张记包子铺”收摊的铁闸门声，格外有老城区的烟火气。林小满趴在擦得锃亮的收银台上，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给轩辕毅奶奶准备的桂花糕，逐一放进定制锦盒——锦盒是沈曼昨天让司机送来的，米白色绒布面绣着浅金色桂花枝，每片花瓣都绣得层次分明，边角缝着圆润的细珍珠，摸起来温凉光滑，打开时能闻到淡淡的檀香，衬得糕体上的金桂花瓣愈发鲜亮。她怕手温蹭掉花瓣，特意垫了张透明油纸，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每摆好一块，就对着光看一眼，确保桂花没有歪斜。
刚扣上锦盒盖子，店门就被“哗啦”一声推开，姜悦穿着那件磨出毛边的黑色PU皮衣冲进来，皮衣领口沾着巷口梧桐树的绒毛，袖口磨出的白边格外明显，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亮得晃眼，屏幕膜边角还裂了道缝。身后的陈雨抱着笔记本电脑，浅灰色卡通卫衣领口沾了汗渍，卫衣上的橘猫图案被汗水浸得有点发暗，她扶着门框喘了半天才开口：“老板娘！出大事了！苏蕊……苏蕊在市中心商场被堵了！”
林小满手里的锦盒顿在半空，油纸轻轻“窸窣”响了一声。姜悦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把手机怼到她眼前——视频里是商场一楼的奢侈品店门口，暖黄的射灯把苏蕊身上那条酒红色丝绒连衣裙照得发亮，裙摆拖到脚踝，沾了点灰尘也不在意，手里拎着两个印着LV老花的购物袋，袋口露出半截米白色丝巾。她正低头数着发票，指甲上的酒红色美甲闪得晃眼，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走来的人。突然，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旁边的咖啡店冲出来拦住她，其中高个子男人林小满有点眼熟，是上次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陈景明朋友，他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借条，指着苏蕊的鼻子，声音透过手机听筒都带着怒火：“你卷着景明爸妈养老的二十万买包？他现在在医院凑医药费，一天就吃两顿粥，你倒好，光这两个包就花了三万多！今天不把钱还回来，别想走！”
苏蕊的脸瞬间白得像张宣纸，手里的购物袋“啪嗒”掉在地上，里面的丝巾散出来，被路过的小孩踩了个脚印。她慌忙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亮屏时能看到锁屏壁纸是她和周凯在三亚海边的合照，周凯搂着她的腰，两人笑得刺眼。刚要按通话键，手机就被另一个男人抢过去，“哐当”摔在大理石地面上，透明手机壳裂出蛛网纹，电池都露了出来。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人举着手机拍照，还有穿职业装的女人凑在一起议论：“这就是新闻里卷钱跑路的女人？上周还刷到她朋友圈晒爱马仕包，配文‘努力就有回报’，原来钱是这么来的。”
“这是我闺蜜刚拍的！实时发我的！”姜悦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调出一张苏蕊被围在中间的特写，照片里苏蕊头发乱了，口红蹭到了嘴角，“我闺蜜在商场咖啡店当收银，刚才看到苏蕊进去，跟柜姐说‘这个包我要两个，一个自用一个送我妈’，转身就给我发消息。没等我回复，就看到她被堵了！你都不知道，苏蕊和周凯卷钱后根本没躲，这几天天天来商场扫货，昨天买了个五万多的爱马仕 Birkin，朋友圈发了三分钟就删了，怕陈景明看到，虚伪得很！我闺蜜说，她昨天还看到周凯给苏蕊买了条铂金项链，坠子是心形的，要两万多呢！”
陈雨终于喘匀了气，抱着电脑凑过来，点开本地新闻页面给林小满看：“我早上刷到新闻，说周凯已经被抓了！就在他住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里，警察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跟人视频喝酒，桌上摆着四个空的轩尼诗酒瓶，旁边放着刚拆封的劳力士手表，表盒还没扔。警察从他行李箱里搜出了银行流水单，还有苏蕊手写的保证书，字歪歪扭扭的，用的还是粉色便利贴，写着‘等过了轩辕家老太太的生日宴，就一起飞加拿大，钱一人分一半，再也不回来看孩子’，连孩子都不管了，太过分了！”
林小满看着视频里慌乱得像无头苍蝇的苏蕊，手指轻轻碰了碰锦盒上的珍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些——前几天还在朋友圈晒海边日落、配文“岁月静好”的人，转眼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想起沈曼昨天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包刺绣花纹的焦虑模样，连水杯都忘了喝，忍不住问：“那陈景明呢？他知道这事吗？有没有去商场？”
“肯定去了！”姜悦收起手机，按灭屏幕时还能看到锁屏上她和陈雨的自拍，“我闺蜜说，陈景明就站在人群后面，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快遮住眼睛，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绷得紧紧的。他没说话，但脸绷得特别紧，指关节都泛白了，后来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往后退了两步，眼睛一直盯着苏蕊，没移开过半分。估计是不想跟苏蕊闹得太难看，毕竟以前是夫妻，还有个三岁的儿子，就算再恨，也想给孩子留点体面。”
正说着，门口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是轩辕毅的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他推开车门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晚风，浅灰色风衣领口沾了片梧桐落叶，裤脚卷了一点，露出脚踝上的小痣。看到柜台上的锦盒，他嘴角刚扬起笑意，刚要开口说“奶奶看到这个锦盒，肯定要夸你细心”，就被姜悦一把拉住胳膊——她的皮衣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色吊带，领口那颗银色小珍珠还在，力气却不小：“轩辕总！你知道苏蕊被堵了吗？就在市中心商场！还有那个周凯，已经被警察抓了，搜出的保证书都上本地新闻头条了！”
轩辕毅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笑容，走到林小满身边，顺手帮她把锦盒推到柜台里面，避免被路过的人碰到：“刚在路上听我爸打电话说的，警方已经立案了，苏蕊涉嫌挪用资金和非法转移财产，现在已经被带回警局做笔录了。我表哥陈景明也过去了，刚才我爸说他在警局做笔录时，提到苏蕊把他妈的玉镯拿去典当的事，声音都在抖，估计是真的伤心了。虽然被卷走的两百多万不一定能全追回来，但至少能让苏蕊和周凯受到法律制裁，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这就叫恶有恶报！”姜悦用力拍了下柜台，皮衣袖口蹭到桌角，发出“啪”的一声，“之前苏蕊多嚣张啊，在医院跟小叔母吵架，说‘陈景明没本事，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我跟他离婚是对的’，还把小叔母传家的玉镯拿去典当行当了三万块，转头就给周凯买了条金项链！现在自己被抓了，看她还怎么狂！我看啊，她这牢饭至少得吃三年，周凯以前还犯过商业诈骗，这次肯定要判得更重！”
林小满想起昨天沈曼特意叮嘱“千万别让老太太知道”，心里有点担心，抬头问轩辕毅：“那沈阿姨知道这事吗？会不会影响明天奶奶的生日宴？老太太要是从亲戚嘴里听到，肯定会着急的，她上次因为担心小叔母，血压都飙到160了。”
“我妈已经知道了，”轩辕毅拿起一块放在青花碟子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混着核桃碎的香气在嘴里散开，他语气缓和了些，“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已经跟小叔母通了视频，让她暂时别跟老太太提这事，还把家里的亲戚都拉了个微信群，在群里说‘明天生日宴只聊开心的，谁要是提景明的事，以后就别来家里了’。我妈还说，她已经让家里的阿姨把明天要用到的餐具都摆好了，连奶奶喜欢的浅红色桌布都熨烫好了，绝对不会让这事影响奶奶的心情。”
几人正围着柜台聊得热闹，店门又被轻轻推开，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西装袖口磨得有些发亮，肘部还缝了块补丁，显然穿了很久。他头发梳得整齐，用发胶固定住，没敢用太多，额前还有几根碎发垂下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带着倦意，眼白里有红血丝，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包带被磨得发白，上面还沾着点水泥灰，一看就是刚从工地回来。他看到店里围着好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声音温和：“您好，请问现在能点单吗？我看门口的营业时间写着十点营业，但路过时看到灯亮着，想着能不能提前等一会儿。我刚从郊区工地赶回来，赶了三个小时的方案，肚子饿坏了，就想吃点热的，附近的店都关门了，就您家还亮着灯。”
林小满赶紧从柜台后站起来，迎上去：“没关系，您先坐，我这就准备开店的东西。鸡汤还在砂锅里温着，是早上用老母鸡炖的，我三点就起来焯鸡、撇浮沫，炖了四个小时，汤头浓得很。您要是不着急，等我十分钟，我再给您加几片泡好的香菇和小青菜，吃得暖和点，还能解腻。”说着，她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里阳光还没完全褪去，椅子上还搭着她早上晒的小毯子：“您坐那儿吧，椅子上有毯子，要是觉得凉，能盖着点。”
男人点点头，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公文包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拉开西装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条纹领带，领带结有点歪，显然是匆忙系上的。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上还沾着点墨迹，估计是写方案时蹭到的。姜悦本来还在跟陈雨小声吐槽苏蕊，目光扫过男人的公文包时，突然顿住，凑到林小满身边，压低声音说：“老板娘，你看他公文包上的标志——是不是陈景明公司以前的logo？就是那个‘景瑞建材’的蓝色三角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上次在新闻配图上见过，一模一样！”
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公文包的侧面绣着一个蓝色三角标志，下面用白色线绣着“景瑞建材”四个字，针脚有些歪，像是手工绣的，边角还脱了点线。她心里泛起一丝好奇，却没多问，转身进了后厨——先把早上洗好的青花瓷碗放进消毒柜，按下消毒键，看着指示灯从红变绿，才拿出冰箱里提前泡好的干香菇，用温水再泡五分钟，让香菇吸足水分，菌褶里的杂质都浮出来，再用牙签挑干净。又把小青菜洗了三遍，沥干水分放在盘子里，连菜根都削得整整齐齐，准备给男人做鸡汤饭时加进去，让口味更丰富些。
等林小满把热气腾腾的鸡汤饭端出来时，男人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关于苏蕊被抓的新闻，标题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建材公司老板娘卷款跑路，与合伙人挥霍被捕”。他眉头微微蹙着，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着，连林小满走近都没察觉。林小满轻轻把碗放在桌上，鸡汤的香气飘散开，金黄的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铺在上面的青菜翠绿，香菇泛着油光，中间卧着的溏心蛋，蛋黄微微泛着橙黄。男人这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到碗里的食物，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您也知道陈景明的事啊？我以前是他公司的采购，负责建材采购这块，跟着他干了三年。后来公司倒闭，欠了我们三个月工资，我就换了家小建材公司上班。没想到苏蕊会做出这种事，陈总人其实挺好的，对员工也大方，去年过年还给我们发了双倍年终奖，知道我家孩子生病住院，还特意多给了我两千块补贴，说‘给孩子买点营养品’。有次我加班到半夜，他还请我吃夜宵，点的就是鸡汤饭，跟您做的这个味道很像，现在想想，太可惜了。”
姜悦听到这话，立刻从柜台边挪过去，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皮衣蹭到椅子发出“沙沙”声：“您以前是陈总的员工？那您知道苏蕊和周凯早就勾搭上了吗？他们是不是早就计划着转移公司的钱了？我听说周凯以前还因为商业诈骗被判过刑，陈总怎么会跟他合伙啊？”
男人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却没急着吃，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其实早就有苗头了。苏蕊经常以‘帮陈总谈业务’为由，跟周凯单独出去，有时候还会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待一下午，门都关着，我们路过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他们说笑的声音，周凯还会给苏蕊带奶茶，每次都买她喜欢的三分糖珍珠奶茶。有次我去办公室送采购单，看到周凯正帮苏蕊揉肩膀，陈总刚好从外面回来，周凯赶紧把手收回去，说‘苏蕊说整理文件累得肩膀酸，我帮她捏两下’，陈总也没怀疑，还笑着说‘辛苦你们了，晚上请你们吃饭’。我们很多员工都看在眼里，私下里也议论过，但没人敢跟陈总说——毕竟是他的老婆和发小，我们怕说了反而被怪罪，丢了工作。陈总太信任他们了，总跟我们说‘苏蕊是我大学同学，当年我穷的时候她就跟着我；周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会骗我’，一直没察觉不对劲。”
“那您知道苏蕊私下里借了钱的事吗？”陈雨也凑过来，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小声问，“新闻上说她以公司名义借了不少钱，还转到了自己的账户里，是不是真的？”
“不太清楚具体的金额，但确实有这事，”男人摇了摇头，夹起一口米饭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像是在品味味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个供应商来公司要账，手里拿着借条，上面写着‘今借到XX建材货款十万元，借款人苏蕊，盖景瑞建材公章’。当时陈总还拿着借条看了半天，眉头皱得很紧，说‘我没让她借过钱啊，公司账上还有钱’。后来苏蕊哭着跑进来，说‘是我自己私下借的，孩子要上私立幼儿园，学费太贵，我不想让你操心，就想着先借点，等发了工资再还’。陈总心软，没多问，还从自己的银行卡里转了十万块给供应商，帮苏蕊还了钱。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就开始转移钱了，只是陈总太老实，没多想，还觉得是自己忽略了家里的事。”
几人听着，心里都替陈景明惋惜——明明是个对员工好、对家人负责的人，却被最信任的两个人联手算计，不仅公司倒闭，连家里的存款、父母的养老钱都被卷空，现在还得在医院照顾生病的母亲，连孩子都见不到。轩辕毅在旁边拿起锦盒，轻轻掂了掂，语气严肃：“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只能希望警方能尽快调查清楚，帮陈景明追回一些损失，也让苏蕊和周凯受到应有的惩罚，算是给陈总和小叔母一个交代。以后不管是找合伙人，还是找伴侣，都得擦亮眼睛，别被表面的好骗了，人心隔肚皮啊。”
男人点了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鸡汤饭很快就见了底，连碗底的汤汁都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筷子，从公文包里拿出钱包，钱包是黑色的，边角都磨破了，里面的钱都是整齐的零钱，一沓十块、五块的，显然是刚从银行取的。付了钱后，他对林小满说：“您做的鸡汤饭很好吃，跟陈总以前带我们去吃的那家‘老鸡汤馆’味道很像，都是小时候家里的味道，喝着心里暖和。你们十点营业是吧？以后我加班晚了，就过来光顾，我们工地还有几个同事，我到时候也带他们来尝尝，您家的味道实在。”
林小满笑着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名片是浅米色的，上面印着“深夜闲聊”的店名和地址，还有她的联系方式，边角印着小小的桂花图案，是她自己用印章盖上去的：“谢谢您的喜欢，欢迎您常来。下次来可以尝尝我们家的桂花糕，刚做的，用的是今年的新桂花和郊区农场的薄皮核桃，甜而不腻，晚上吃也不会觉得撑。要是喜欢喝糖水，银耳莲子羹也不错，莲子去了芯，炖了两个小时，软糯得很。”
男人接过名片，小心地放进公文包的夹层里，指尖蹭到里面的笔记本，还特意叮嘱：“我记着了，下次一定来尝。您这店虽小，但看着暖和，吃着也安心，比外面那些连锁店舒服多了。”说完，他拿起公文包，又看了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才转身走出店门。路过门口时，他还特意放慢脚步，看了眼营业时间牌上“晚上10点-凌晨2点”的字样，嘴里念叨着“记好了，晚上10点开门”，才慢慢消失在傍晚的人群里，背影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拉得很长。
送走男人后，姜悦靠在柜台上，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桂花的甜香混着核桃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她感慨道：“没想到陈景明以前是个这么好的老板，却遇到了苏蕊这种女人，还有周凯这种假朋友，也太倒霉了。希望他以后能早点振作起来，要是他想重新开公司，我肯定去给他捧场，就算帮不上别的忙，多介绍几个客户也行！”
“是啊，”陈雨也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咬着，手指轻轻蹭掉嘴角的糕屑，“要是他早点发现苏蕊和周凯的不对劲，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过现在苏蕊和周凯被抓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他以后能好好照顾孩子和妈妈，慢慢把日子过好。”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姜悦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八点半了，她想起还要回家准备明天上班要用的报表，拉着陈雨的手说：“小满，轩辕总，我们先回去了，不耽误你准备开店的东西！明天生日宴加油啊老板娘，记得穿得漂漂亮亮的，争取让老太太一眼就喜欢你，给你包个大红包！要是紧张，就想想你做的桂花糕，老太太肯定爱吃，爱吃你的糕，就肯定喜欢你！”
“好，路上注意安全，晚上骑车慢点，巷口那段路路灯暗，别着急。”林小满送她们到门口，看着姜悦穿着那件磨毛边的皮衣，拉着陈雨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皮衣的黑色身影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才转身回到店里。
店里只剩下林小满和轩辕毅，轩辕毅帮着把锦盒放进柜台的储物柜里，又帮林小满把晚上要用的食材一一摆到操作台上——泡在清水里的银耳已经发得饱满，像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馄饨馅放在保鲜盒里，是早上刚剁的猪肉白菜馅，还加了点葱姜末提鲜；桂花糕放在保温柜里，温度调到六十度，刚好能保持松软的口感，又不会让桂花的香气散掉。他一边摆，一边轻声说：“明天跟我去奶奶家，别紧张，有我在呢。奶奶早就盼着见你了，昨天还跟我妈说‘要把我年轻时戴的银镯子找出来，给小满当见面礼’，那镯子是我太奶奶传下来的，银质特别好，戴了几十年都没氧化发黑，我妈说当年奶奶嫁给爷爷的时候，太奶奶亲手给她戴上的。”
林小满点了点头，手指正擦着刚摆好的青花瓷碗，碗沿的缠枝莲花纹被擦得发亮，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我怕自己表现不好，比如帮奶奶摆碗筷时手滑摔了东西，或者说话没分寸，哪句话没说对，让奶奶不开心。还有，我要不要穿沈阿姨说的那种旗袍啊？我从来没穿过旗袍，怕穿不好，反而显得拘谨。”
“不会的，”轩辕毅放下手里的菜篮，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暖，掌心的温度能驱散她心里的不安，“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奶奶喜欢踏实本分、爱笑的孩子，你平时跟老周师傅、姜悦他们聊天时的样子就很好，不用特意装。旗袍要是不想穿，穿你上次买的那条浅杏色连衣裙就好，面料软，穿着舒服，你穿那条裙子特别显气质。对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咱们先去花店买束康乃馨，奶奶最喜欢这个花，上次我给她买了一束粉色的，她摆在客厅的花瓶里，天天浇水，还跟邻居说‘这是我孙媳妇以后会送我的花’，开了半个月才谢，最后谢了还舍不得扔，晾干了收在香囊里。”
林小满听着，脸颊忍不住红了，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手指轻轻蹭过他的指节，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不少：“好，那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把锦盒再检查一遍，别让桂花糕压坏了，也别落下什么东西。对了，要不要给奶奶带点别的？比如我昨天刚炖好的梨膏，秋天干燥，喝了能润嗓子。”
“不用啦，”轩辕毅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沾了点面粉，蹭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细雪，“奶奶什么都不缺，你能去，她就最开心了。梨膏留着下次再带，要是这次带太多，她又该念叨‘太破费了’。你要是实在想带，就带两罐你做的桂花蜜，奶奶喜欢用它泡水喝，上次我给她带了一罐，她天天早上都冲一杯，说比外面买的蜂蜜香。”
林小满笑着点头：“好，那我一会儿去把桂花蜜装在玻璃罐里，用丝带系上，看着好看点。”
晚上九点五十，林小满把“营业中”的铜牌挂在门口，又检查了一遍灯箱——暖黄色的灯箱上“深夜闲聊”四个字亮得柔和，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她还把门口的小桌子擦干净，摆上两盆薄荷，叶子绿油油的，风一吹就晃，能驱散点夜晚的凉意。轩辕毅帮她把最后一笼桂花糕放进保温柜，看了眼手表，指针指向九点五十五：“快到十点了，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准时来接你。要是晚上忙不过来，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家离这儿近，十分钟就能到。”
“好，路上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开。”林小满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车缓缓驶出巷口，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温柔的光，才转身回到店里。
十点整，第一波客人准时推门进来，是两个刚下班的护士，穿着浅蓝色的护士服，脸上还带着疲惫，却熟门熟路地找了靠窗的位置：“老板娘，来两碗荠菜猪肉馄饨，加辣！今天值夜班，从早上忙到现在，一口热饭都没吃，就等着来你家吃碗馄饨暖和暖和！”
林小满笑着应下，转身进后厨煮馄饨——锅里的水刚烧开，冒着细密的泡泡，她把馄饨一个个放进锅里，馄饨皮是早上刚擀的，薄得能看到里面的馅料，煮在水里像一朵朵白色的小元宝。煮好后，她舀进青花瓷碗里，加了点紫菜、虾皮和辣椒油，香气瞬间飘满了后厨。
端馄饨出来时，店里已经又进来了几个客人，有刚收摊的水果摊主，有加班晚归的上班族，大家坐在桌前，点着自己爱吃的食物，聊着一天的琐事，暖黄的灯光照着每个人的脸，格外热闹。林小满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起今天苏蕊被抓的事，想起明天的生日宴，心里满是平静——该来的总会来，做错事的人总会受到惩罚，而她要做的，就是守好这家小店，做好每一碗饭、每一块糕，带着真诚和勇气，去面对轩辕毅的家人，去迎接属于她和轩辕毅的新开始。
她低头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暗暗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见到慈祥的奶奶，期待着看到奶奶收到桂花糕时的笑容，更期待着，能和轩辕毅一起，在满院桂花香里，和他的家人吃一顿热热闹闹的饭，把这份温暖，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