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潇景珩端坐在龙椅上，淡淡的说出了一个字：
“宣！”
“尊贵的大周皇帝陛下，这是我们二王子送来的诚意。
如若大周愿意与我突厥议和，我们愿意每年贡献三万头牛羊，百万两白银。”
“阿史那烈？”潇景珩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轻一叩，
鎏金护甲与檀木相击，发出清脆的”嗒”声。
这声响仿佛某种信号，满殿私语立刻消弭于无形。
“此事还需我们商议之后再行决定，来人将使臣送下去，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再行通知。”潇景珩。
“北疆传来战报，宁远侯沈长青战死，现有其子沈曜接管，
已经在青虎关取下突厥大王子阿史那禄首级，关于此时议和之事，众爱卿怎么看？”潇景珩。
此话一出，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兵部尚书王重率先出列，铁甲在晨曦中泛着冷光：
“陛下！北疆才传来捷报，此事可乘胜追击。”
“王尚书此言差矣。”户部侍郎郑砚广袖翻飞，捧着的账册哗啦作响，
“去岁黄河决堤，今春淮南蝗灾，国库早已捉襟见肘。
如今突厥愿意每年三万头牛羊，百万两白银，正好充盈国库。”
见二人争论不休，潇景珩看向第一排的苏世卿，问道：
“苏爱卿一下如何？”
苏世卿上前一步，说道：
“启禀陛下，老臣斗胆，同意议和，我大周失去了一位大将军，
此战拖延许久，北疆百姓早已苦不堪言，望陛下为了边陲百姓民生着想，同意议和。”
此话一出，众大臣齐声道：
“臣等附议！”
潇景珩眯起眼睛看着他，真是个老狐狸。
“既然突厥有如此诚心，朕就准了，传旨——”
“宁远侯沈长青追封忠勇王，配享太庙，谥号’武烈’。
其子沈曜即刻承袭宁远侯爵位，加封北疆大都督，统领三军，三日之内，班师回朝。”
沈明远在角落听见皇帝的旨意，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沈兄，节哀啊。”直到有人过来给他打招呼他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涌起一脸悲切。
“大哥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哭泣。
沈明远回到宁远侯府时，侯府上下早已挂起了白幡。
“母亲！”沈明远哭着跪到沈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指尖停顿了下来。
“我都知道了，府中丧事一切事宜由你操办，不可失了宁远侯府体面。”
“是，母亲放心，我定会风风光光送大哥最后一程。”沈明远。
时间再次回到三日后的北疆军营。
随着太阳的落下，暮色暮色吞没戈壁，沈昭的玄甲军正在完成最后准备。
暮色如血，浸透了突厥皇城的金狼旗。
沈昭的玄甲铁骑在城外三里处勒马，铁甲反射着残阳，像一片燃烧的黑色火焰。
“将军，不对劲。”李肆眯起眼睛，“城头没有守军。”
沈昭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
几日的准备，本该迎来一场复仇的厮杀，
忽然，城门在刺耳的铰链声中缓缓洞开。
“沈世子，别来无恙。”阿史那烈独自立在城门中央，月白长袍纤尘不染，脚边躺着具覆盖狼皮的尸体。
他弯腰提起可汗的首级，：“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
玄甲军中响起一片抽刀声。
沈昭抬手制止，独自策马上前。马蹄踏过沙地，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弓弦上。
他在距阿史那烈十步处停住，终于看清对方左手握着卷明黄绢帛——大周的诏书。
“你们大周的皇帝陛下，已经准了和议。”阿史那烈抖开绢帛，玉玺朱印在暮色中猩红刺目，
“从今日起，突厥岁贡牛羊三万，白银百万两。”他突然用剑尖挑起可汗的首级，“至于害死老侯爷的真凶…”
沈昭的剑已出鞘三寸，她不甘心，就差一步，就能踏平突厥。寒光映出阿史那烈带笑的眼睛。
就在这时，城内传来婴儿啼哭，接着是连绵的咳嗽声。
沈昭这才注意到，城门阴影里蜷缩着无数妇孺，他们脚边的草席上躺着面色青紫的病人。
“黑死病。”阿史那烈轻声说，
“父汗执意要战，甚至任由染病的奴隶混入你们大周商队。”
他突然将一叠染血的军报抛到沈昭马前，
“这是我的诚意，这些年来你们大周官员与我父汗的书信往来，至于这些病人，我已经将解药分下下去。
不会感染大周子民，但是若沈兄执意要战。我就保证不了这些人会不会安稳的在城中住下。”
沈昭的指尖早已泛白，就差一步，她就成功了。
“现在。”
阿史那烈突然前倾，咽喉抵上沈昭重新拾起的剑锋，
“世子是要做手刃仇人的孝子，还是体恤百姓的忠臣？”
血珠顺着剑刃滚落，在诏书的”永息干戈”四字上溅开。
沈昭的剑尖开始颤抖。他想起青虎关外那些被瘟疫摧毁的村庄，想起昨夜路过边境时，
大周孩童用突厥童谣在跳格子。父亲总说，真正的将军眼里不该只有血仇。
“撤军——”沈昭突然暴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石磨过。
沈昭回到青虎关，赵德裕早已等候多时。
“沈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处决朝廷命官。”赵德裕。
沈昭揉了揉本就烦躁的额头说道：
“倒是差点把你忘记了。”
“我尊陛下旨意，沈曜隐瞒沈长青死因不报，革去沈曜一切军中职务。
北疆一切事宜由本官暂代。”赵德裕。
“痴心妄想。”沈昭。
“是不是痴心妄想，试试不就知道了？”赵德裕说完，拍了拍手。
与他随行的禁军尽数冲了进来。
“拿下！”赵德裕一声令下。
“我看谁敢，”李肆率先站了出来。
“哟！你这臭小子，拿了本官的好处，现在是想背叛本官？”赵德裕。
“呸！你以为我们沈家军是你这个老匹夫能收买的？”李肆骂道。
“本官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赵德裕手顺势一挥，禁军拔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