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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正想办法把我的手包得再逼真些,弟弟周川吵嚷着进到院里。
“哥,学校那老不死的又催我交补课费了!”
这小渔村历代靠海吃海,为了养家,我早早辍了学。
这些年我深知吃海上这口饭有多不容易,所以咬紧后槽牙也要送弟弟妹妹去城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上学。
妹妹周晴倒是本分上进,周川可给我惹过不少麻烦。
不仅把蟑螂放老师水杯里,还打碎过教室电脑大屏,炸过学校化粪池。
我道了不知多少次歉,明里暗里塞了不少钱才保住他的学籍。
“哥,你愣着做啥呢,周一赶紧交上!”
他不耐烦的戳戳我,完全不顾及我这时正受着伤。
恰逢陆赫轩又在院里仰天长望,回味大城市少爷生活。
我扬了扬下巴,朝他一指,“你叫错人了,你亲哥在那呢,让他给你交。”
周川愣了瞬。
他习惯和我张口,从来没想过我会拒绝。
以前也就算了,可陆赫轩回来后,周川跟哈巴狗一样贴上去,一口一个亲哥哥的叫。
陆赫轩成天郁闷着,打心底瞧不起渔村,对他从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可周川非得热脸贴冷屁股,连他去个旱厕,都要给他带瓶花露水去。
甚至怕我嫉妒他,鄙夷的说我身上一股鱼腥味,跟他魅力四射的亲哥没得比。
周川还没发作,阿妈率先走了进来,
“周铭,你胡说什么呢!赫轩在大城市什么世面没见过,哪能和你一样整天把钱钱钱的挂嘴上!”
周川抱着臂,正想看好戏。
我却忽然垂下头,奋力的用左手打起右手,哭道:
“阿妈说得对!我真该死,都怪我!”
“我这手怎么就动不了了呢!要是我能出海再赚个三瓜俩枣养家,哪里能让赫轩妹妹听见这样粗俗市侩的话呢!”
“阿妈,都是我的错啊!”
阿妈吓了一大跳,责怪的话到了喉头,又莫名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嘱咐姜琳照顾好我,拉着目瞪口呆的周川离去。
姜琳暗暗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晚上,我和妹妹周晴睡牛棚,她悄悄问我:
“哥,你的手真的不能用了吗?”
我闭着眼,含糊点头。
她戳了戳我的手,“可我昨天还看见你偷偷用筷子嗦面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虽然不是我亲哥哥,可是却比那个大城市来的赫轩哥能干多了。”
“对了,明天周川哥和赫轩哥要……”
我睡得迷迷糊糊,没听清后面的话。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知道周川为了证明自己也能赚钱,拉着陆赫轩去了码头。
我懒懒伸了个腰,踱步到院里,正好撞上阿爸。
他见不得我闲着,声音不悦:“赫轩之前当过大少爷都起了个大早出门了,你倒好,作为家里老大居然睡到现在?”
我怔了怔。
然后站住脚,直直往地上一倒,用手愤而捶地。
“阿爸说得对,我真是不中了,不仅手坏了,连精神头都没了,做人做得这么颓废,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周晴听见动静,赶紧冲到我旁边握住我的纱布手,然后红着眼看向阿爸。
“阿爸!哥哥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要再刺激他了,哥哥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啊!”
我挣脱开,嚎的更大声了,“不,你让他说去,我这样没用的东西就活该被骂!”
我俩大哭小叫,村里的情报大婶们纷纷从栅栏外探头看了过来。
“哟,儿子受了伤,在家休息一阵子咋了,老周你别太严厉了啊。”
“是的哇,周铭这孩子本分勤劳,就算是养子又怎么了,那些年你不能干重活,都是周铭在干,你还不知足吗?”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吐清楚字眼,
“你们别这样说我阿爸,他也不想的,要是我当年早点跳下海把他捞起来,阿爸就不会因为泡久了海水而身体不好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啧啧声更响了。
阿爸蹒跚着脚驱赶婶子们,臊的满脸通红,赶紧让周晴把我扶进房里。
不一会儿,周川瘪着嘴,灰溜溜的回来。
码头这个点正火热着,像他们这种没经验又没眼力见的,不被剥掉一层皮就不错了。
陆赫轩更是满头凌乱,头上还插着根咸鱼干。
他本就嫌弃至极,这会儿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这哪里是人做的活!非要拉我去干什么!”
江昭嘀咕着:“可是以前我哥他轻轻松松就……”
陆赫轩一把推开她,
“我又不是你哥!我可是陆氏集团陆大少,等我爸东山再起,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家的!你这农村人哪来的资格叫我哥!”
阿妈正好从田里回来,忙拿蒲扇给他扇起风,哄道:
“是、是,这码头的活本来就难做得很,周铭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你们去干这种费力的东西,我得去说他几句!”
他气势汹汹推门进来,却忽然怔在原地。
我抬起泪汪汪的眼,边咳,衣服里的柳絮边扑哧扑哧往外飞。
“阿妈,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