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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沈初梨心底五味杂陈,拖着酸痛得仿佛要散架的身子走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满身昨晚留下的印记,不禁就想起昨晚上,他如同恶魔一样一遍遍的要着自己。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迅速洗漱完毕,换上妍姐准备的干净衣物,只想立刻逃离。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绝不能和季宴州在一起。

他如今这般恨她,沈初梨只怕,他连孩子也不会放过。

可刚当她拿上自己的东西,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只见门外竟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

他猜到了她会逃,所以早让人在门口守着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直冲头顶,就在这时,季宴州的助理从走廊一侧现身。

还十分恭敬地朝她弯了下腰:“学姐,好久不见,季总今日安排我来接您。”

这助理沈初梨认识,也是A大的,比她低一届,之前跟她一个社团的,叫袁满。

她对他的名字印象很深刻。

他虽是普通家庭的小孩,但看得出,他的父母很爱他。

袁满、圆满,应该无比希望他的人生是圆满幸福的。

那时沈初梨家中出事时,所有人都墙倒众人推,在她的画板上用血红的颜料写着“A市罪人”的字眼。

是袁满将那画板砸烂,然后痛斥众人的行为,带着她离开的。

这件事上,沈初梨一直很感激他。

后来觉得他机敏可靠,人品端方,恰逢那时季宴州和孟南澄研发的项目正找公司投资,需要应酬。

他们俩理工男,哪懂人情世故这些,就介绍袁满和季宴州他们认识。

后面具体发生来什么,沈初梨已经不知道了,但没想到他还真成为了季宴州的助理。

袁满这声“学姐”,瞬间将她的记忆拉回几年前。

见到许久未见熟人,心中有些感慨。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袁满,好久不见,但我现在得先去医院一趟,要不到时候你们到医院来接我吧?”

袁满眉心微蹙,声音低沉了几分:“学姐,您是要去医院看望您的孩子吗?”

沈初梨急切点头。

袁满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学姐,季总已经为您孩子办理了转院手续。季总还说……如果您想救孩子,就请跟我们走。”

说出这话时,袁满心中亦是煎熬。

若非当年沈初梨牵线搭桥,他一个靠着加分政策才勉强踏入A大播音系的普通学生,何来今日?

他欠她一份情。

“转院?!”

沈初梨如遭雷击,心脏猛地一缩!

眼前阵阵发黑,若非死死抓住冰冷的门框,她几乎要瘫软在地!

凡凡!

那是她用半条命换来的骨肉!

是她不可触碰的底线!

季宴州!

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这样夺走了她的孩子!

沈初梨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他有什么资格替我的孩子转院!”

“季宴州呢!我要见他!”

袁满扶着沈初梨摇摇欲坠的瘦弱身体,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极力安抚道:“学姐您先冷静点……虽然我现在为季总办事,但毕竟我们也是旧识,而且当初没有您,我也不会有今天。”

“您听我说,您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无论是长期用药还是未来的手术,费用都如同无底深渊,足以压垮任何人!”

“季总虽然方式强硬,但他将孩子转去了A市最好的儿科心脏病专科医院……”

“A市?!”

沈初梨瞳孔骤缩,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把凡凡……弄到A市去了?!”

袁满沉重地点头:“是。我此行的任务,就是接您回A市。”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沈初梨眼中翻涌的愤怒和绝望,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眼尾洇开刺目的红:“好。我跟你走。”

季宴州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她根本无法逃离。

而且,袁满说得没错。

凡凡的先天性心脏病本就是悬顶之剑,前几日更突发肺动脉高压危象,急需昂贵的靶向药物维持和更严密的监护。

待病情稍稳,那场复杂而凶险的开胸手术,更是一笔她根本无力承担的天文数字。

沈初梨匆匆回到住处,只拿了少量生活必需品、一本记录着凡凡所有检查报告的文件册,以及母亲的骨灰盒,便跟着袁满踏上了前往A市的路。

母亲火化后,秦予安曾为她选好了海市最昂贵的墓园,一处价值百万的风水宝地。

沈初梨拒绝了。

一方面,秦予安为娶她已承受家族诸多压力,她不愿再欠下这份沉重的人情;

另一方面,她固执的认为,若将母亲孤零零葬在海市,她的灵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飞机掠过云层,一千多公里的航程不过两个半小时,却仿佛跨越了无法回头的深渊。

沈初梨的心始终悬在万丈高空,恍惚而沉重。

离开A市四年,她甚至更名改姓…… 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前方等待她的,是季宴州怎样的报复与折磨?

她不敢深想。

抵达A市,袁满将她带至郊区半山腰的一座别墅。

奢华却冰冷。迎接她的,是一位年近五十、沉默失语的保姆,负责她的日常起居。

袁满安排妥当便要离开,沈初梨瞬间慌了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哀求的颤抖:“袁满!我的孩子呢?带我去见凡凡!”

袁满眼底掠过不忍,却只能硬着心肠道:“对不起,学姐……您现在还不能见孩子。”

“为什么?!”

沈初梨的理智瞬间崩断,声音凄厉,“我都跟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的孩子!!”

袁满避开她的视线,低声道,“见孩子,需要季总允许。”

“那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沈初梨气得牙关都在颤抖,然后疯狂地在别墅里找着他的身影。

她身体本就没恢复好,找了第一层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曾经的沈初梨可是如莲花池里的白莲一样,清雅洁白的。

袁满看到她如今这副狼狈癫狂的模样,眼底透着一丝无奈和心疼:“学姐,您别找了,季总不在这里。”

沈初梨瞬间整个人瘫倒在地,她低着头,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乌云笼罩着。

“给他打电话……”

她哑着嗓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唇间挤出的血沫,“告诉他,我要见他。”

袁满沉默地摇头:“除非季总想见您……否则,您见不到他。”

“呵……”一声破碎的冷笑溢出沈初梨的唇边。

下一秒,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下,砸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就……这么恨我吗……”

沈初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充满了刻骨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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