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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的意外早已成为全场焦点。
祁曼文独自站在阴影中,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脚底传来的剧痛却几乎让她站不稳。
四周的目光像细密的针,伴随着刻意压低的议论,毫不留情地刺穿她最后的尊严。
“真吓人,就因为嫉妒就把人搞成这样?”
“祁家这位大小姐,果然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没看见孟嘉年刚才那眼神吗?简直像要杀人……”
她死死咬住唇,口腔里漫开铁锈般的涩味。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温润檀香气的外套,落上她轻颤的肩头。
是顾泽言。
他从容地俯身,将她稳稳抱起。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平稳,难得靠谱,“你脚上有玻璃。”
祁曼文下意识将湿透的脸埋进他怀中,不敢再看周遭一切。
顾泽言抱着她穿过人群,隐约还有议论飘来,都在笑她善妒狠毒,还有人羡慕她命好,闹成这样,仍有顾家少爷如此相护。
休息室里,酒精沾上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她却只怔怔坐着,一声不吭。
顾泽言静静地坐一旁,目光沉静地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需要顾家出面处理什么吗?”
祁曼文猛地抬起头。
先前所有的痛苦与脆弱,此刻已被一种冰冷的恨意代替。
“不需要。”
她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这是我自己的事。顾家……只需要如期准备好订婚宴。”
她不要同情,更不需倚仗。
孟嘉年不是口口声声说她的爱是施舍、是枷锁吗?
那她就让他亲眼看看,当他所以为的施舍被彻底收回,他还能不能保有他那可怜又可笑的“尊严”!
当晚,祁曼文就动用人脉,将苏晚晚查了个底朝天。
报告很快送来,结果比想象中更加不堪。
苏晚晚,家世普通,与孟嘉年同校低两届。
表面清白简单,深挖下去却漏洞百出:最新款的手袋、限量的画材、甚至不久前家中一笔来路不明的大额还款……
所有线索的时间点,都微妙地与孟嘉年产生交集。
祁曼文看着纸上的白纸黑字,指尖一片冰凉。
所以,他不仅早已背叛,甚至可能……一直在用她的钱,养着别人?
她猛然想起一年前,孟嘉年说起想要投资一个艺术项目,急需一笔资金。
她当时想也没想,直接从他抽屉里拿了张卡给他。
那是她很早以前放在他那儿的副卡,额度惊人,她几乎都已遗忘。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令她浑身血液几乎倒流。
她立刻接通银行电话,调出那张卡的流水。
长长的账单打印出来,最近三月,数十笔不明支出赫然在目。
收款方模糊,但其中有数笔大额消费,明确指向一家高端女性奢侈品店,以及一家以办理洋国留学业务闻名的中介机构。
祁曼文如坠冰窟。
她从未输给爱情,只是输给了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付出。
她以为亲手喂养的,是终将展翅的鹰,却没想到。
那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沉默良久,她终于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声音冷静得几乎残酷:
“李经理,冻结我名下尾号8888的副卡。”
“另外,以我个人名义为孟嘉年先生担保的所有信用账户和借贷额度,即刻起,全部申请复核冻结。”
“对,立刻执行。”
她抬眼望向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眼底最后一丝温情终于彻底湮灭。
孟嘉年,你不是说我的爱是施舍与枷锁吗?
那就让你亲眼看看,当这一切收回之时,你究竟还能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