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一瞬，傅斯淮几乎快要停止了心跳。
他不可置信地翻开离婚协议书，末尾，是卢晚黎清秀的手写签名。
她要与他离婚。
那一刻，傅斯淮脑子里轰地炸开，一片空白。
冬雨连绵，泛着萧瑟的寒意，挂在车窗上稀稀疏疏。
其实早就该料到了，迟早的事儿。
只是亲眼见到离婚协议书，傅斯淮还是全身发软般地瘫倒在了座椅上。
卢晚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她是那样聪明的人。
曾经，只因为衬衫上的一点淡淡的口红印，她就能敏锐地发觉自己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如今，他都已经将白蓓蓓养在同一个别墅群小区，隔三差五去探望、日日又不归家。
卢晚黎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想到这，傅斯淮的心倏地骤缩，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样疼痛。
他们十年的感情，傅斯淮从未想过卢晚黎会有离开他的一天。
傅斯淮猛地调转方向盘，狠狠踩下油门，往餐厅的方向飞速驶去。
他要和卢晚黎解释清楚，他和白蓓蓓不过是一时新鲜而产生的欲望冲动。
路上，傅斯淮不停地拨打卢晚黎的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他越发觉得难以呼吸，一颗心如同被悬挂在断崖边缘，随时都可能坠入无底的深渊。
傅斯淮一连闯了六个红灯，平日里20分钟才能到达的路程，他只用了六分钟就赶到了。
他脚步匆匆地下车，冲到餐厅里。
可熟悉的座位上，再没了卢晚黎的影子。
傅斯淮立刻抓住路过的一个服务生，失控地问道。
“那个座位上穿米色大衣的女人呢？”
服务生摇摇头，“好像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傅斯淮冲了出去搜寻，可依旧一无所获。
他冲到服务台前，“我要调监控！”
监控显示，卢晚黎走出了餐厅后，就进入了监控的死角，看不到她到底去向了何处。
冬夜寒冷，傅斯淮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可他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衬衫早已被岑岑冷汗浸湿，在一阵阵寒风中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傅斯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车上的。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绝望地垂下头。
瞥眼间，看见放在副驾驶上的离婚协议书。
书页上卢晚黎清秀的签名，一横一捺，决绝又果断。
而签署日期，是一周前。
原来早在一周前，卢晚黎就已经动了离开他的心思。
他猛地想起三天前，卢晚黎问他的那句话，“斯淮，你还爱我吗？”
结婚五年来，卢晚黎甚少问他爱与不爱的问题。
哪怕是她发现傅斯淮出轨的那晚，卢晚黎也只是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握着他那件印着口红印的衬衫，眼里是一片死寂。
后来，在傅斯淮的各种道歉、保证下，他们的关系逐渐恢复平和。
虽不如热恋时那样亲近甜蜜，可偶尔他们还会打电话，还会互相道晚安。
她就那样麻木不仁地做着他的傅太太，从未问及这样触及灵魂的问题。
傅斯淮猛地想起那天卢晚黎平静又颤栗的眼神，仿佛是做离开前最后一次的确认。
而很明显，无论傅斯淮如何回答，答案都早已呼之欲出。
从出轨白蓓蓓的那一刻，他就玷污了他们十九岁的爱情，他就不爱她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傅斯淮飘远的思绪。
他猛地拿起手机，却发现是白蓓蓓的来电。
几十分钟前，就是因为白蓓蓓给他发信息说感觉宝宝不对劲要去医院，他才会选择丢下卢晚黎。
什么时候，他竟会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只会摇着屁股取悦他的坐台小姐，去伤害陪着自己走过了十年光阴的爱人。
傅斯淮摇头嗤笑一声，眼角噙着泪。
在白蓓蓓反复打来第三个电话时，他终于压着怒火接起了电话。
“斯淮，你到哪里了？我肚子好痛，你怎么还没回来？”
“呵，你肚子痛，找我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医生！”
傅斯淮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吓得电话那头的白蓓蓓一下就弱了气势。
“斯淮……我只是想你了。
你总是陪着卢晚黎，不陪我。
这不公平！”
“公平？
卢晚黎是我老婆，你是我什么？”
傅斯淮嗤笑一声，又猛地大声怒吼道。
“小三啊。
你一个被千人骑万人骂的小三，还想要什么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