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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凌皓在林间亡命奔逃。

身后的警笛声早已被密林吞没,唯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心脏擂鼓般的跳动,以及脚踩落叶枯枝的沙沙声,在死寂的血月之夜格外清晰。

父亲的双眼、满屋的血色、母亲断折的玉簪…这些画面如同鬼魅,在他脑中反复闪现,每一次都带来剜心般的剧痛。怒火与悲怆在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从内向外点燃。体内那股不属于他的神力似乎也感应到这极致的情绪,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度奔腾流转,支撑着他早已透支的身体,却也带来经脉灼烧般的痛楚。

他不能停。每多停留一秒,父母用生命换来的线索就可能失效,那些可怕的怪物——或者更糟的东西——就可能追上来。

《山海秘闻·地脉卷》紧贴在他的胸口,书页上干涸的血迹散发着冰冷的铁锈味,像一块寒冰,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惨剧。

“众神花园之畔…天穹之窗之下…”

这两个地名在他脑中盘旋。众神花园是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市附近的著名红岩公园,而“天穹之窗”,经过他一路狂奔中的回忆,终于想起那似乎是一条冷门徒步路线上的一个天然石拱观景台,俯瞰着众神花园的全景。

方向大致在东南。他必须横穿这片广阔的落基山麓林地,才能抵达那个区域。

血月的光芒透过交错的枝桠,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将熟悉的森林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异域。夜枭的啼叫、远处不知名动物的窸窣,此刻听来都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或许是神血改造的效果。他能听到百米外一只松鼠在树洞里的呼吸,能闻到泥土下蚯蚓蠕动的气息,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某种极其稀薄的、流动的“能量”——书中所谓的“地气”吗?

但这种敏锐也放大了他的痛苦和恐惧。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仿佛那些无面的怪物会随时从阴影中扑出。

跑了不知多久,肺部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靠在一棵巨大的云杉后暂歇,贪婪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几乎要炸开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种微弱的、但截然不同的“声音”传入他异常敏锐的感知。

不是听觉上的声音,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杂音”。极其细微,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冰冷、死寂、粘稠的感觉,与他自身炽热的神力以及周围自然的“地气”格格不入。

来源就在左前方,不远!

凌皓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他看到了——两具体型庞大的动物尸体。是麋鹿,科罗拉多山区常见的巨兽。但它们死状极其诡异恐怖!

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干瘪塌陷,皮毛失去了光泽,紧紧包裹着骨架。它们的眼睛瞪得巨大,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口鼻处残留着墨绿色的、正在微微腐蚀草叶的粘稠液体。伤口在颈部,不是撕咬痕迹,更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仪器精准地切开了血管,但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坏死。

更重要的是,那股令人作呕的冰冷“杂音”,正是从这两具干尸上散发出来的!

凌皓胃里一阵翻腾。这绝不是普通捕食者所为!是那些怪物!它们不仅杀人,还以这种恐怖的方式…抽取生命能量?

它们来过这里!而且刚离开不久!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要转身就逃。但下一刻,一股更加冰冷的怒火从心底涌起,压过了恐惧。

它们在附近!它们在狩猎!

他不能逃。他要找到它们!他要…

复仇的渴望如同毒液般注入血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干尸旁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足迹——并非动物的蹄印,而是某种类人、但趾爪尖利的痕迹,深深嵌入泥土,显示出主人惊人的体重和力量。

痕迹延伸的方向,正是东南方!

它们和他去往同一个方向?是巧合?还是…它们的目标,也是那个即将形成的“龙脉之眼”?

这个猜测让凌皓遍体生寒。如果那些怪物也在寻找地脉节点,目的绝对不善!是为了破坏?还是为了汲取力量?

必须阻止它们!至少,要弄清楚它们想干什么!

追踪它们,或许就能找到“龙脉之眼”的确切位置,同时也可能…找到复仇的机会。

这个念头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凌皓眼中血丝弥漫,那抹淡淡的金色再次浮现。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颤抖,开始循着那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杂音”和地面足迹,小心翼翼地追踪而去。

他不再疯狂奔跑,而是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藏身形,每一步都轻如狸猫,将 newly acquired 的敏锐感官运用到极致。体内的神力似乎也理解了猎杀的需要,不再狂暴奔腾,而是变得内敛、沉凝,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追踪的过程枯燥而压抑。那冰冷的“杂音”如同指路明灯,但越是靠近,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感就越是强烈。地面的足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甚至会莫名其妙地中断一段,仿佛追踪目标能短暂地离地飞行。

大约一小时后,他穿过一片茂密的杉树林,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和一种低沉的、仿佛金属摩擦的怪异嗡鸣。

凌皓的心提了起来。他伏低身体,如同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摸到一片陡坡边缘,向下望去。

坡下是一条浅浅的溪谷。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溪边,三名“剔骨者”正围着一头巨大的北美野牛。与那两只麋鹿一样,这头强壮的野牛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能量化作淡淡的灰白色流光,被它们手臂上延伸出的某种类似吸管的骨刺贪婪汲取!野牛甚至连哀嚎都无法发出,巨大的眼球迅速灰暗下去。

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它们汲取能量时发出的声响!

而在它们旁边,还站着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怪物!

这两个怪物体型稍小,约莫普通人高度,覆盖着暗蓝色的、如同甲虫外壳般的角质层。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对巨大的、不断颤动的复合结构触角,如同雷达天线。它们的手臂末端不是骨刀,而是类似探针和采集爪的结构,此刻正对着地面和空气进行着扫描,发出极细微的“滴滴”声。

“工兵?还是侦察单位?”凌皓瞬间做出判断。这支小队似乎在执行某种巡逻和采集任务。

强烈的杀意瞬间涌上心头!就是这些东西,杀害了他的父母!就是它们在亵渎生命!

体内神力感受到他的杀意,骤然沸腾,眼眸中的金色几乎要喷射出来!

就在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冲下去的瞬间——

一名“侦察者”突然停止了扫描,它那巨大的触角猛地转向凌皓所在的方向!发出一串尖锐急促的“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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