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卫离开小乙的药庐，并未走远。他深知自己伤势未愈，内力也只恢复三四成，此刻若遇上叶家追兵或是其他麻烦，凶多吉少。他在城郊寻了一处僻静废弃的土地庙，暂时栖身，依靠小乙赠予的药物运功疗伤。
小乙的医术果然高超，药物也极为有效。短短两日，原卫的外伤已开始结痂，内力也恢复了六七成。但他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未减。银刀那夹杂着仇恨与疯狂泪水的脸庞，小乙那清冷面容下刻骨铭心的仇恨与决绝的“报恩”，还有江夜那阴险狡诈的嫁祸，如同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他的身上。
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叶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第三日傍晚，当他正在调息时，庙外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几乎融于风声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而且都是高手。
原卫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握紧了放在膝边的刀——那是一柄在附近镇上铁匠铺买的普通钢刀，虽远不及银刀留下的那柄暗金长刀，但也足够锋利。
“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原卫的声音平静，穿透破旧的庙门。
庙门被无声地推开，夕阳的余晖将来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为首的是叶家的首席客卿，“断流掌”贺峰，身后跟着四名气息沉稳的叶家精锐。
“原卫，你倒是会找地方躲。”贺峰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鹰隼，“交出偷学GRASKMPEL功法的秘密，自废武功，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原卫站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尘：“叶家的胃口还是那么大，也不怕撑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贺峰怒喝一声，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如苍鹰搏兔，一掌拍向原卫，掌风凌厉，竟带起隐隐风雷之声。他身后的四名精锐也同时出手，刀光剑影，封死了原卫所有退路。
原卫深吸一口气，体内GRASKMPEL功法急速运转，虽然未复全功，但那霸道狂烈的气息已然复苏。他不敢硬接贺峰全力一掌，身形如游鱼般巧妙一滑，避开掌风核心，手中钢刀划出一道寒芒，直取右侧一名精锐的咽喉！
“噗！”刀锋精准地划过，带出一盆血雨。那精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捂着喉咙倒下。
与此同时，原卫左掌拍出，与另一名精锐的长剑硬撼一记，借力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贺峰紧随而至的第二掌和另外两人的攻击。
“砰！”掌剑交击，原卫气血一阵翻涌，但GRASKMPEL功法的强悍体现无疑，那持剑精锐反而被震得虎口开裂，长剑几乎脱手。
眨眼间便折损一人，贺峰脸色更加难看：“结阵！困死他！”
剩下的三名精锐立刻变换方位，与贺峰形成合围之势，攻势如同绵绵波浪，层层不绝。他们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求立刻毙敌，只求消耗原卫本就未完全恢复的内力和体力。
原卫陷入苦战。钢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银光，GRASKMPEL功法催动下的招式刚猛无俦，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但对方四人合力，尤其是贺峰这个高手正面牵制，让他难以短时间内突破。伤口在剧烈的运动下开始隐隐作痛，内力消耗极快。
这样下去不行！原卫心念电转，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硬生生受了另一名精锐一刀！刀锋入肉，鲜血瞬间染红衣衫。但那精锐也因此招式用老，露出了极大的空档！
“死！”原卫怒吼一声，对砍向自己左肩的刀不管不顾，右手钢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捅穿了那名精锐的心脏！
与此同时，贺峰抓住机会，凝聚十成功力的“断流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原卫的后背上！
“噗——！”原卫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向前踉跄扑出，但他借着前冲之势，猛地拔出插在敌人心脏里的钢刀，反手一刀向后横扫！
这一刀又快又狠，完全出乎贺峰的意料，他急忙收掌后跃，但胸前的衣襟仍被刀尖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也渗出血珠，惊出一身冷汗。
原卫单膝跪地，用刀支撑着身体，大口咳血。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肋骨恐怕断了几根，内腑也受了震荡。但他用几乎两败俱伤的方式，瞬间又解决掉一人，打破了合围阵势。
此刻，对手只剩下贺峰和另外两名有些胆寒的精锐。
贺峰看着原卫那狠戾如受伤猛兽般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一丝寒意。这家伙，比情报中描述的还要难缠和疯狂！
“上！他快不行了！”贺峰压下心悸，厉声喝道，再次扑上。两名精锐硬着头皮跟上。
原卫咬牙，强提最后的内力，正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庙外黑暗中袭来！
“小心暗器！”贺峰经验老道，率先察觉，急忙挥掌格挡。
“啊啊！”那两名精锐却没能完全躲开，惨叫着倒地，脸色迅速发黑，显然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暗器！
贺峰惊怒交加：“谁？！”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飘入庙中，身形修长，脸上戴着半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含着戏谑笑意的薄唇。他手中把玩着几枚幽蓝色的细针。
“叶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多人拿不下一个重伤未愈的小子。”来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慵懒而又危险。
“江夜！”贺峰瞳孔骤缩，失声叫道，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原卫也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个身影，眼中怒火燃烧！就是他！嫁祸自己，杀死金刀，也是小乙的弑母仇人！
江夜似乎很享受他们震惊的目光，轻笑一声：“贺老先生，别紧张。我暂时……跟你们算是一边的。”他目光转向原卫，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有人出了天价，买他的命。而且，我看他好像也很不顺眼。”
贺峰脸色变幻不定。叶家确实暗中联系了江夜，但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而且手段如此毒辣，连叶家的人都杀！
“江夜，这里交给我叶家即可！”贺峰沉声道，不想与这个声名狼藉的杀手有太多瓜葛。
“哦？”江夜挑眉，语气玩味，“可我收了钱，就得办事啊。而且，我看贺老先生你……好像有点搞不定呢。”他话音未落，身形忽然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名尚未断气的叶家精锐身旁，脚尖看似随意地在那人咽喉处一点。
“咔嚓”一声轻响，那精锐彻底没了声息。
贺峰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江夜的身法和用毒手段太过诡异，他毫无把握。
江夜不再理会贺峰，目光重新落在原卫身上，一步步走近：“原卫是吧？能跟金刀拼个两败俱伤，有点本事。可惜啊，你不该惹叶家，更不该……让我觉得有点碍眼。”
原卫挣扎着站起身，握紧钢刀，眼神冰冷如刀：“江夜！金刀是不是你所杀？！为何嫁祸于我？！”
江夜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呀呀，这种问题多没意思。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你现在是杀了金刀的头号嫌疑犯，银刀小妹妹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哦，对了，听说她还跟你定了三月之约？真是感人啊……可惜，你没机会赴约了。”
他的话如同毒蛇，字字诛心。
原卫不再多言，将所有残存的内力灌注于刀身，大喝一声，一刀劈向江夜！刀风呼啸，竟带着一股决然的惨烈气势！
江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原卫重伤至此还能发出如此强力的一击。但他身法极快，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轻飘飘地侧身避开，同时手指一弹，一枚毒针射向原卫肋下伤口！
原卫早有防备，刀势不收，手腕一翻，用刀格开毒针，但动作因此慢了半分。江夜趁机贴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刺，直刺原卫心口！
角度刁钻，狠辣至极！
原卫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色的刀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凌厉的杀意，直斩江夜后脑！
这一刀来得毫无征兆，快得超乎想象！
江夜脸色终于变了，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再也顾不得击杀原卫，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硬生生向侧面平移了数尺！
“嗤啦！”银色刀光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划过，斩落他几缕发丝，并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江夜落地，惊疑不定地看向刀光来处。
只见破庙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手持那柄本该插在废墟中的暗金长刀，泪痕虽干，但眼中的仇恨火焰燃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正是去而复返的银刀！
她死死盯着江夜，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江夜！果然是你！是你杀了我哥哥！”
刚才江夜亲口承认嫁祸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卫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银刀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江夜摸了摸肩头的血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戏谑的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阴冷：“银刀……你真是和你哥哥一样，碍事得很呐。”
银刀不再废话，娇叱一声，暗金长刀化作漫天刀影，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向江夜！她的刀法继承了金刀的诡谲凌厉，又多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威力竟似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江夜不敢大意，身形飘忽，手中黑色短刺或点或拨，将银刀的攻势一一化解，但明显不像刚才对付原卫那么轻松惬意。银刀的刀意死死锁定着他，充满了不死不休的决绝。
贺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插手。叶家的目标是原卫，如今江夜被银刀缠住，或许是他擒杀原卫的好机会？
他刚想动手，原卫冰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虽然重伤，但那气势依旧骇人。贺峰心中一凛，竟一时不敢妄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敌友难分的江夜和疯狂拼命的银刀。
庙内形势瞬间变得微妙而混乱。
银刀与江夜激战数十回合，刀光刺影交错，劲气四溢，将破庙内的尘埃震得簌簌落下。银刀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每一刀都力求与江夜同归于尽。江夜身法诡异，技巧远胜银刀，但在这种疯狂攻势下，一时也被逼得有些狼狈，身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疯子！”江夜骂了一句，眼中杀机大盛。他瞅准一个机会，黑色短刺虚晃一招，引开银刀的刀锋，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弹出三枚毒针，直取银刀上中下三路要害！
银刀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中招！
“小心！”原卫惊呼，强提一口气，将手中钢刀奋力掷向江夜，试图围魏救赵！
江夜不得不回刺格挡飞来的钢刀。
“铛！”钢刀被磕飞，但银刀也趁机躲开了两枚毒针，第三枚却实在无法完全避开，擦着她的小臂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伤口不深，但几乎是瞬间，银刀整条手臂就变得麻木发黑！
“针上有毒！”原卫心头一紧。
银刀闷哼一声，刀法顿时散乱。江夜狞笑一声，黑色短刺如同毒蛇出洞，直刺银刀心口！
这一下，银刀再也无法躲闪！
就在原卫目眦欲裂，以为银刀必死无疑之际，银刀眼中却闪过一抹极其诡异的决绝和疯狂！她竟然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用自己受伤麻木的左臂猛地格向短刺，同时右手暗金长刀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全力劈向江夜的脖颈！
她要用一条胳膊，换江夜的命！
江夜没料到银刀如此狠绝，他可不想和银刀换命！急忙撤刺回防，身形暴退！
“噗！”短刺终究还是刺穿了银刀的左小臂，但因为她主动格挡避开了要害，并未伤及性命。而她的刀锋，也几乎是擦着江夜的脖颈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线！
江夜惊出一身冷汗，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狰狞：“好！很好！你们兄妹俩，都该死！”
他正要再次上前，彻底接过了银刀，忽然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什么极远处的动静。他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原卫和银刀一眼，又瞥了一眼在一旁犹豫的贺峰。
“哼，算你们走运！”江夜丢下一句话，身形一晃，如同鬼影般融入庙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他走得极其突兀，仿佛有什么急事，或者更强大的威胁正在靠近。
江夜一走，破庙内的压力骤减。
银刀再也支撑不住，毒气攻心，加上手臂重伤，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原卫强忍伤痛，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软倒的身子。触手处，一片冰凉，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银刀！银刀！”原卫急忙呼唤，同时快速点了她手臂几处穴道，延缓毒气蔓延。
贺峰见状，眼中精光一闪，觉得机会来了！原卫重伤，银刀中毒昏迷，正是擒杀原卫的绝佳时机！
他一步步逼近，掌力暗凝：“原卫，拿命来！”
原卫将银刀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面对贺峰。他虽然伤重，但眼神却平静得可怕：“贺峰，你真要趁人之危？”
“对付你这种偷学功法、杀害金刀（他此刻仍认为金刀是原卫所杀）的败类，讲什么江湖道义！”贺峰义正辞严，实则心虚，只想快点解决。
“是吗？”原卫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讽和……莫名的意外。
贺峰心中警铃大作，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喝一声，断流掌全力拍出！
就在此时，原卫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正是小乙给他的那瓶黑色解毒丹！他看也不看，将瓶中药丸全部倒入口中，嚼碎咽下！
同时，他体内GRASKMPEL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甚至超越了他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他的皮肤表面泛起不正常的血红，青筋暴起，气息陡然间变得狂暴无比！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
小乙的解毒丹能解百毒，或许也能暂时激发潜能，但副作用未知！原卫这是在赌命！
“吼！”原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闪不避，一拳轰向贺峰的断流掌！
拳掌相交！
“轰——！”
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开来，直接将破庙的墙壁震塌了半边！
贺峰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霸道的力量沿着手臂摧枯拉朽般涌入他的体内！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豆般响起！
贺峰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的骨头寸寸断裂，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剩下的半堵墙壁上，鲜血狂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头一歪，昏死过去。
原卫一拳轰出，也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身体摇晃了几下，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那是解毒丹化解的他体内部分淤积的毒素和掌力），单膝跪倒在地，气息迅速萎靡下去，皮肤表面的血红也急速褪去，变得苍白如纸。
他赌赢了，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身体彻底透支，伤上加伤。
他艰难地喘着气，看向昏迷的银刀，又看了看远处不知死活的贺峰，以及庙外漆黑的夜色。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他挣扎着抱起银刀，捡起那柄暗金长刀，踉跄着，一步步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
数日后，一则消息悄然在江湖上传开：叶家首席客卿贺峰及其麾下精锐，于城外土地庙围杀原卫，反被尽数击杀（贺峰重伤未死，但叶家为颜面对外宣称击杀），原卫重伤遁走。同时，天下第一杀手江夜疑似现身该地，目的不明。而金刀的妹妹银刀，也下落不明。
叶家大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叶家主叶擎天脸色铁青，一掌将身旁的红木茶几拍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重伤的小杂种都收拾不了！还折了贺峰和那么多好手！我叶家的脸都丢尽了！”叶擎天怒吼道，声震屋瓦。
下方一众叶家高层和客卿噤若寒蝉。
“家主息怒。”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老者缓缓开口，他是叶家的大长老，“那原卫所修的功法诡异，战力不能以常理度之。如今又疑似与江夜、银刀等人牵扯不清，事情变得复杂了。”
“复杂？再复杂他也必须死！”叶擎天咬牙切齿，“GRASKMPEL功法必须追回！此子也绝不能留！否则我叶家何以在江湖立足？！”
“硬碰硬，损失太大，且未必能成功。”大长老缓缓道，“或许……我们可以请更专业的人。”
叶擎天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江夜。”大长老吐出两个字。
“江夜？”叶擎天皱眉，“此人心狠手辣，贪得无厌，而且行踪诡秘，未必可靠。上次他虽现身，却并未得手，反而杀了我们的人！”
“正因为他贪，才好控制。”大长老阴冷一笑，“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钱。而且，据探子报，原卫与江夜之间似乎本就有仇怨，江夜似乎也很想除掉原卫。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叶擎天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好！就依大长老之言！不惜代价，请江夜出手！价钱……随他开！”为了叶家的颜面和功法，他决定大出血。
“此外，”大长老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为防万一……或许可以请‘毒天师’暗中策应。若江夜失手，或者……想玩什么花样，毒天师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并且……补刀。”
“毒天师？”叶擎天脸色微变。毒天师是如今的天下第二杀手，用毒之术出神入化，性格乖张孤僻，而且……他是叶擎天年轻时结拜的兄弟，一段叶擎天极其不愿提起的过往。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想求到此人头上，那比被江夜宰一刀更让他难受。
但看着大长老那不容有失的眼神，想到原卫那可怕的潜力和接连的失败，叶擎天最终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决绝：“……好！我去请他！此事，必须万无一失！”
……
与此同时，某处隐秘的山洞内。
原卫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小乙的丹药和他自身GRASKMPEL功法的顽强生命力，让他再次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在他身旁，银刀躺在一堆干草上，左臂包扎着，脸色恢复了红润，但尚未苏醒。原卫用小乙给的解毒丹和内功，勉强逼出了她大部分的毒素，但余毒清理和伤势恢复还需要时间。
原卫看着银刀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情复杂。她为何会突然出现？是一直在跟踪自己？还是巧合？她听到江夜的话，应该明白真相了……那三个月的死约，还算数吗？
就在这时，银刀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银刀的眼神 initially 有些迷茫，随即迅速变得清明，警惕，以及深深的复杂。她看到了原卫，看到了自己包扎好的手臂，也感受到了体内毒素已被控制。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原卫，看了很久。
原卫也没有开口，安静地回望着她。
终于，银刀挣扎着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谢谢。”
原卫摇摇头：“是你先救了我。”
又是一阵沉默。
“我听到他说的话了。”银刀低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是江夜……杀了我哥哥。”
“嗯。”原卫应了一声。
“对不起……”银刀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巨大的愧疚，“我……我错怪了你……还差点……”
“换做是我，也会一样。”原卫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理解。
银刀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一次，不再是疯狂的仇恨，而是悲伤、愧疚和解脱后的茫然。仇恨的目标突然转移，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我们的约定……”银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原卫。
原卫沉默了一下，道：“依旧有效。如果你还想杀我。”
银刀却摇了摇头，擦去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约定改变。三个月后，圭中大道289号，废墟。但不是你我决斗。”
她盯着原卫，一字一句道：“我和你，一起等江夜。我要亲手……为我哥哥报仇！”
原卫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恨意，更加冰冷，更加目标明确。
他点了点头：“好。”
正在此时，原卫耳朵微动，听到山洞外传来极轻微的、似乎是某种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他起身走到洞口，只见一只通体漆黑、唯有脚爪是金色的怪鸟，落在了洞外不远处的树枝上，鸟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金脚乌！这是一种极其罕见、被专门驯养用来传递最高级别信息的异禽。
原卫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上前。那金脚乌并不怕人，歪着头看着他。
原卫取下竹管，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笔迹优雅却带着一丝邪气：
“闻君身怀异宝，功法绝伦，心甚向往。三日后，子时，莱丙市星丙区圭中大道289号废墟，盼君一战，以证武道。君若不至，恐叶家小姐清誉有损。知名不具。”
没有署名，但那种语气，那种精准的地点，以及提到“叶家小姐”（显然是指叶晴，叶擎天的独女，也是原卫被迫离开叶家的导火索之一）的威胁，无不指向一个人——江夜！
他竟然主动约战！而且选择了那个银刀约定中的地点！显然，他知道了银刀和原卫在一起，甚至可能知道了银刀已经知晓真相！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挑衅，也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原卫的眼神瞬间冰冷如霜，纸条在他手中被捏得粉碎！
江夜！你终于主动现身了！
银刀也走了过来，看到了纸条碎片，她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手紧紧握住了暗金长刀的刀柄。
“他来了。”银刀的声音冷得掉渣。
原卫看向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峦，落在了那片约定的废墟之上。
“那就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