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剧痛袭来,我再也支撑不住,手机从手中滑落。
咖啡店里顾客的惊呼声和店员慌张的脚步声一阵阵传来。
“天哪!她是不是要生了?”
“快!快打120!叫救护车!”
这阵骚动似乎也影响到了林偏安和那个女孩。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任凭女孩在雨中被淋湿。
“救护车!救护车来了!”有人高喊着。
我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
林偏安正跌跌撞撞地试图穿过马路,试图挤开人群。
他徒劳地伸着手,嘴巴急切地张合着,似乎在喊着什么。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冲进医院急诊通道。
“孕妇宫口开得很快!直接进产房!”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传来大力拍打的声音,
“静怡!静怡你怎么样?让我进去!让我看看你!”
是林偏安的声音,他最终还是跟来了。
这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几乎不像他了。
而我只是闭上眼,对身旁的护士说,
“请别让无关人员进来打扰。”
护士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对着门外方向扬声,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不要干扰医护人员工作!”
林偏安拍打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是更加大声的呼喊,
“静怡!我错了!你让我进去!医生,求求你!”
自动门闭合,把林偏安彻底隔绝在外面。
“用力!跟着宫缩的节奏,向下用力!”
我艰难地跟着医生的口令,一呼一吸。
终于听到一声嘹亮清脆的啼哭。
护士用包被把小小的女儿裹好,轻轻放在我的胸口。
我被转移到了病房休息。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林偏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静怡……”他的声音带着试探,
“你辛苦了,你还好吗?宝宝还好吗?”
林偏安往前挪了一步,目光紧紧黏在孩子身上。
“我和宝宝都很好。”
我的声音不带任何波动。
林偏安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安。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艰难地开口,
“静怡,我只是一时糊涂,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和孩子!”
“我这就跟她断干净!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静怡,我求求你……”
06
林偏安语无伦次,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那曾经让我沉溺的深情眼神,此刻却只让我感到恶心。
“重新开始?”
我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向他。
“林偏安,”我的声音很轻,
“你还记得我孕早期吐得只剩半条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显然不记得。
我扯了扯嘴角,
“你说,自古以来女人怀孕都要受苦,怎么就你特殊?忍忍得了。”
“你……”
林偏安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记得我孕中期虚弱地连路都走不了,你又是怎么做的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曾为另一个女孩吹干头发的手上,
“你说你上班也累,没法再多照顾我一点,然后转身就睡着了。”
“但是你都不记得了,对吧?”
我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愤怒,
“你不记得我的苦,不记得我的痛。”
我的声音提高了些,
“但你会记得她的长发吹干很累,会记得她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你会为不让她湿了鞋,在大雨里毫不犹豫地蹲下去背她。”
我顿了顿,目光落回女儿熟睡的小脸上。
“林偏安,你的一时糊涂,让我真正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间,不会再有重新开始了。”
我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刺痛了林偏安的眼睛。
“不,静怡……你不能这样!孩子还这么小!她需要爸爸!”
他扑到床边,试图去抓我的手。
我避开了他的触碰,看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孩子需要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父亲。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也永远不可能再会是你。”
“静怡……”
林偏安显而易见地慌了,试图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一个年轻护士探头进来,表情有些为难,
“林先生,外面有位女士,说一定要见您和林太太。”
我和林偏安同时抬头。
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花香调香水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病房。
林偏安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转头看向门口,
“谁让她来的?快让她走!”
护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从门缝挤了进来。
是顾明郁。
07
她精心打扮过,长发微卷,妆容精致。
顾明郁先是用挑衅的目光扫过我,最后才楚楚可怜地看向林偏安,
“偏安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床边。
林偏安彻底慌了神,他挡在顾明郁面前,
“滚出去!谁让你来的?马上给我滚!”
他粗暴地推搡着她,试图将她推出门外。
“偏安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明郁被他推得险些摔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偏安,
“林偏安!你居然为了她推我?你忘了你怎么嫌弃她大着肚子,说等她生完就……”
“住口!你给我闭嘴!”
林偏安惊惶失措地厉声打断她,
“你胡说什么,有精神病不要到这里来发疯!”
“好你个林偏安,你敢做不敢认,是不是男人?”
顾明郁越说越激动,
“是谁天天跟我说她孕吐吵得睡都睡不好,又是谁说要给我吹一辈子头发?”
“又是谁说等那个大肚婆生完就离婚跟我去领证的?”
顾明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林太太,你老公在我身上学的手艺,用得还舒服吗?”
顾明郁的语气刻毒而得意。
“滚!你给我滚出去!”
最后的遮羞布也被当众扯下,林偏安情绪彻底失控。
他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是生生拖着顾明郁的头发往外拽。
顾明郁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嘴里还在骂,
“林偏安,你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走?我告诉你,没门!”
“够了!”
我拿起枕边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扔到他面前的地上。
“签字。然后,滚出我和孩子的生活。”
我的眼神里只有冰冷和决绝,
“从今往后,你只是法律上需要支付抚养费的人。除此之外,我们再无瓜葛。”
林偏安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文件袋,又抬头看向我。
“静怡……求求你……别对我这么狠……”
顾明郁还在旁边哭闹,他一巴掌就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贱货,闭嘴。”
顾明郁哭着跑远了,林偏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在住院的这几天里,林偏安没有放弃。
他像个幽灵一样在病房外徘徊,试图通过护士送进各种东西。
但我压根就当没看见,东西也被我全部扔进垃圾桶。
08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我早早就收拾好了宝宝和我地东西,等着闺蜜的车来接我。
没料到一打开门,两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是公公和婆婆。
婆婆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看到我就冲过来,
她本想碰碰熟睡的孙女,但最终只紧紧攥住了我的手。
“静怡……我的好孩子……苦了你了……”
公公站在婆婆身后,脸色铁青着,胸口剧烈起伏,
“我们林家几代人的脸,都被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丢尽了!”
“静怡,你放心,爸爸妈妈给你撑腰,好好教训这个混账家伙!”
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林偏安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
“爸,妈,我错了,我对不起静怡和孩子,对不起你们……”
林偏安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颊。
婆婆抱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偏安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静怡哪点对不起你?”
林偏安抬起头,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
“静怡,我混账!你打我骂我都行!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牛做马好好伺候你和孩子!”
公公红着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我,
“静怡啊,偏安他已经知道错了!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婆婆也带着哭腔附和,
“他要是再敢有半点对不起你,我们老两口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林偏安,”我一字一句,无比冷静地说,
“你的眼泪,迟了。”
林偏安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我,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你的后悔,也迟了。”
我垂下眼,不再给二老劝说的机会。
“签字吧,给彼此留最后一点体面。”
“不!我不签!”
林偏安直起身,大声嘶吼着,
“不!静怡,我不会签的!孩子是无辜的!她需要完整的家!”
我的手机响起,闺蜜苏晓晓的声音从话筒传出。
“静怡,我马上到了。”
我简短嗯了一声,随即挂断。
“爸爸妈妈,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这婚,我离定了。”
“林偏安,你如果执意不签,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09
和林偏安的离婚程序,最终还是因为他的不配合上了法庭。
“法官!我承认我有错!但我愿意净身出户!只求让我留在她们身边照顾她们!”
林偏安捶打着胸口,几乎要跪下来。
我冷冷看着,示意律师把他出轨的确凿证据材料呈递上去。
庭审的结果毫无悬念。
走出法院大门,苏晓晓早已等在外面。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怀里的女儿,心疼地看着我,
“静怡,还好吗?”
我点点头,看到林偏安被他的父母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他失魂落魄,脸色灰败。
直到看到我和苏晓晓怀里的女儿,一把甩开父母的手冲了过来。
在他接近的那一刹那,我厉喝,
“林偏安,判决书你看清楚了!现在离我的女儿远点!”
他的脚步生生刹住,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
我拉着闺蜜转身就走,没有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我在闺蜜支持下重回职场。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助理的声音传来,
“柳总,周先生和囡囡到了。”
挂断电话后我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小身影冲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叫,
“妈妈!”
我蹲下身,张开手臂,稳稳接住扑进怀里的小人儿。
囡囡的小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温热的脸颊贴着我的脸。
“妈妈,周叔叔给我买了超级大的草莓冰淇淋!”
门口,周深屿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微笑着看着我和女儿。
我抱着囡囡站起身,对他微微点头。
“囡囡说想妈妈了,正好路过就带她来了,没打扰你工作吧?”
周深屿边说着边将手里的纸袋递过来,
“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你喜欢的。”
“谢谢,费心了。”
我的心头暖意流淌。
囡囡在我怀里扭动着下去,跟周深屿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
周深屿耐心地弯着腰倾听,不时配合地发出惊叹。
这温馨的一幕,却全部落入阴影里的那双窥探的双眼。
林偏安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那温馨的三人画面上。
明明那是他的女儿,是他林偏安的血脉!
可她现在却仰着小脸,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
而那个曾经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女人,此刻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林偏安心底那份不甘和怨毒疯狂滋长。
他不顾一切地打开那辆破旧的车门,冲了出去。
10
助理突然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柳总,前台说有位林先生,不顾阻拦硬要闯进来见您……”
话音未落,林偏安就像一头失控的兽冲了进来。
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囡囡。
“囡囡,爸爸来了!爸爸来看你了!”
囡囡被吓得浑身一抖,小嘴一瘪哭了出来。
周深屿抱着孩子猛地侧身,冷冷地扫向那个不速之客。
林偏安朝着囡囡的方向伸出双手,
“宝贝儿别怕!让爸爸抱抱!爸爸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囡囡更怕了,小小的身体在周深屿怀里拼命扭动挣扎。
“囡囡乖,不怕不怕,妈妈在。”
我立刻上前,从周深屿手中接过女儿。
“林偏安,请你,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林偏安像是被我的话刺激到了,目光移到我脸上。
“滚?”他扯着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柳静怡!你好狠的心!那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骨肉!”
他愤怒地指向周深屿,
“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可以抱我的女儿?”
周深屿一步跨前,挡在我和囡囡身前。
“爸爸?”我的声音充满嘲讽,
“林偏安,你觉得你配提这两个字吗?”
我抱着囡囡,向前走了小半步,逼视着他,
“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忙着给别的女人吹头发,嫌我吵你睡觉!”
“我耻骨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路都走不稳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出生那天,我一个人倒在咖啡店冰冷的地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的愤怒,
“你在大雨里背着那个女人!林偏安,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不,不是这样的,静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偏安语不成句,身体沿着门框缓缓滑下,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看看孩子,她是我的命啊……”
他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门外的脚步声急促响起,两名保安赶到门口。
“柳总!”
“把这个人扔出去。以后,绝不允许他再踏进这里半步。”
“是!柳总!”
保安一左一右架住林偏安,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不!放开我!囡囡!我的女儿!让我再看一眼!”
林偏安双腿胡乱蹬踹着,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
“不好意思先生,请您离开,不然我们报警了。”
“不怕了,囡囡不怕,妈妈在,坏人被赶跑了。”
我抱着女儿,手掌一遍遍轻抚她还在微微颤抖的脊背。
周深屿在旁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11
哭累的囡囡睡得很沉,等她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囡囡醒啦?”
周深屿放下杂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肚肚饿不饿?想不想去吃好吃的?”
囡囡眨巴着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晚餐选在一家亲子餐厅。
周深屿耐心地用叉子卷起一小撮意面,吹了吹才递到囡囡嘴边。
我看着这一幕,心底某个角落被触动。
曾几何时,这样的细致和耐心,是我对林偏安从不敢有的奢望。
晚餐后,周深屿开车送我们回家。
“他……后来没再出现吧?”
周深屿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没有”,我靠在椅背上,语气疲惫。
“保安那边打过招呼了,不过他大概也没那个脸面再来了。”
周深屿抱着熟睡的囡囡放进了小床。
“好了,任务完成”,他转过身,“你也早点休息。”
“今天真的……”
我看着他,想再次道谢。
周深屿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
“行了,再说谢就见外了,我走了。”
就在我本以为林偏安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电话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电话是林母打来的。
“静怡,偏安……偏安他出事了,很严重……”
囡囡正在客厅搭积木,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我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阳台,关上推拉门。
“阿姨,您慢慢说。”
“偏安他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开着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林母泣不成声,话语断断续续,
“没想到撞上了路边的树!他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呜呜呜……我的儿啊……”
“静怡啊”,
电话被林父抢去,声音哽咽,
“你能不能带着囡囡来看看他?医生说他情况很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你和囡囡……”
我闭了闭眼。
“伯父,”我的声音冷漠,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希望他能挺过来。”
“至于探望就不必了,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囡囡更不需要知道这些。”
林母的声音传过来,
“可他是囡囡的爸爸!血浓于水啊静怡!”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现在人都快没了!你就不能妥协一下吗?”
“阿姨,”我打断她的话,“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林母慌了,
“医生说ICU治疗费用很高,我们老两口的积蓄都垫进去了……你能不能先……”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
“阿姨,我可以出钱,但必须要有借据,这并不是无偿赠与。”
林母似乎完全懵了,她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就这样吧,阿姨。保重身体。”
我挂断,回到客厅。
“妈妈!你看我的大城堡!”囡囡举着一块红色的积木,朝着我笑。
“真棒!”我走过去,蹲下身,将她小小的身体拥进怀里。
至于林偏安,他生或死,早已与我无关。
12
三天后,我和周深屿带囡囡去郊外新开的植物园。
囡囡穿着周深屿送的那条嫩黄色的小裙子,在花田间快乐地穿梭奔跑。
“妈妈!周叔叔!快看,这朵花花好大!”
她踮着脚,努力指着一株比她人还高的向日葵。
周深屿笑着轻松地将她抱起,让她能触碰到那金黄的花瓣。
囡囡咯咯笑着,用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我站在几步之外,看着阳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
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
“偏安刚刚走了。”
“怎么了?”
周深屿抱着囡囡走回来,察觉到我的沉默。
我将手机随手放回包里,
“没什么,一条无关紧要的信息。”
我伸手轻轻拂去囡囡头发上沾到的一小片草叶,
“囡囡玩得开心吗?”
“开心!”囡囡响亮地回答,张开小手扑进我怀里,
“妈妈,向日葵好漂亮!就像太阳一样!”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我没有去。
听说场面有些冷清。
林父林母父母一夜白头,憔悴得不成样子。
顾明郁没有出现,大概早已抽身离去。
几个昔日朋友碍于情面到场,也只是匆匆吊唁便离开。
我独自去了城郊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坡。
我手里拿着一支纯白的菊花,站在坡顶俯瞰着。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将那支白菊轻轻放在脚下松软的泥土上。
风卷起几片早凋的落叶,仿佛带走了最后一点尘埃。
我转身,步伐轻松地走下小坡。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周深屿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囡囡在幼儿园做手工的照片。
小姑娘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粘土小兔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除了照片,还有一句话。
“囡囡说这是送给妈妈的小兔子。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去接你。”
夕阳的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暖地铺洒在我的身上。
我回复道:
“告诉囡囡,妈妈爱她的小兔子,更爱她。”
风停了,那支孤零零的白菊在夕阳里悄然凋谢。
而前方,是属于我们母女俩崭新而明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