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时悦的脚步停住了,她脸上的怒气被困惑所取代。
“你说什么?”
“我说,”我重复了一遍,目光直视着她,“你问问你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胡说八道!”梁宇尖叫起来,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变了调,“江辰,你太恶毒了!你得不到悦悦,就要污蔑我吗?”
姚金兰也撑着身体坐起来,指着我,气得手都在抖:“逆女!你看看你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他要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
时民越快步走过来,扶起地上的梁宇,又去查看姚金兰的腿。
他的眼神扫过我,充满了失望。
“小辰,你太让我失望了。”
又是这句话。
今天,我已经听了两次。
时悦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不解,还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江辰,道歉。”她开口。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反问。
“为你说的话,为你的所作所为。”她看着地上的两个人,“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你都不该伤害他们。”
“我没有伤害他们。”我看着这场自导自演的闹剧,“是他们自己摔倒的。”
“够了!”时悦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想狡辩?”
我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
在她的世界里,我就是一个因为嫉妒而发疯的男人。
“我最后问你一次,道歉。”时悦下了最后通牒。
我摇了摇头。
“好,很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警察吗?这里有人私闯民宅,还蓄意伤人,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时民越愣住了:“悦悦,你干什么?不能报警!”
家丑不可外扬,他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爸,他已经疯了,再不阻止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时悦红着眼睛吼道。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会在下雨天踮脚给我撑伞,会记得我所有喜好,会笨拙地为我学做饭的时悦吗?
原来爱真的会消失。
不,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
我只是她感情空窗期的一个替代品,是她在失去梁宇后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她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自然就该被丢弃了。
保安很快就来了。
他们看着这屋子里的阵仗,也有些发懵。
“时女士,这……”
“把他带走。”时悦指着我。
我没有反抗。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我想记住,我曾经爱过的女人,是如何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
就在保安要带我离开的时候,时民越突然开口了。
“等等。”
他走到姚金兰面前,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阿兰,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姚金兰的脸色变了变,点了点头。
“是……是我们那次中的。”她小声说,眼神却瞟向了梁宇。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时民越的眼睛。
时民越的身体晃了晃,他扶住身边的沙发,才勉强站稳。
他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兰兰,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6.
姚金兰的脸色很难看。
她没想到,一向温婉贤淑的丈夫,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民越,你别听那个男人胡说。我跟小宇清清白白,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你的。”
“是吗?我怎么感觉,如果是我们那次怀上的,你的肚子不应该这么大?”
时悦也愣住了,她看着姚金兰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父母,脑子一片混乱。
“我妈怀孕了?”
姚金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悦悦,对不起,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的。”
梁宇也跟着劝:“阿姨也害怕你接受不了突然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悦悦,你要理解阿姨。”
时月突然转头:“我和我爸都不知道我妈怀孕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烦到要告诉你这个‘绝症患者’?”
时悦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我……”梁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姚金兰立刻接口:“还不是因为江辰!小宇怕他知道了会跟妈肚子里的孩子抢家产,逼妈去打胎,才不敢说!悦悦,你别怪小宇,他都是为了你!”
这个理由,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
时悦不是傻子,她只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现在,谎言被一层层揭开,她开始动摇了。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妈,七夕那天,你为什么会和小宇在一起?你说送他去医院,可我查了,那天他根本没有去过任何一家医院。”
姚金兰的脸色变了。
“我那天去机场的路上,看到了你给小宇转账的记录。”时悦的声音越来越冷,“五十二万,直接打进了他的私人账户,而不是医院。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谎言就像多米诺骨牌,倒下了一张,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姚金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够了。”时民越突然开口。
他走到茶几前,拿起上面的水果刀,猛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啊!”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滴在地板上。
“爸!”时悦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按住她的伤口。
“民越,你疯了!”姚金兰也吓得不轻。
只有我,冷静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时民越看着姚金兰,眼神里是彻骨的寒意。
“姚金兰,我们离婚吧。”
“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说完,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时家乱成了一锅粥。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把时民越抬上车。
时悦经过我身边时,停了下来。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迷茫。
我知道,她的世界,崩塌了。
而我,只是旁观者。
我转身,拖着我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曾经带给我无数幻想,也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地方。
7.
我没有走远。
行李箱被寄存在车站,我找了一家离市中心医院最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时民越是唯一在这段关系里给过我温暖的人,我做不到对他不管不时。
夜很深,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是江辰吗?我是时悦的堂兄,时阳。我听说了家里的事,姚金兰那个老东西又在作什么妖?”
时阳,我见过几次。
一个性格爽利,和时家主宅这边关系并不亲近的男人。
我把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那边很快回复:“我就知道!那老狐狸配上那个小白脸,真是天作之合!你等着,这件事没完。我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情况不明。”
“你别怕,也别走。我马上回国,等我。”
放下手机,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没过多久,时悦的电话打了进来,一遍又一遍,固执得让人心烦。
我最终还是接了。
“江辰……”她的声音破碎不堪,“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好见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爸他……医生说他失血过多,有抑郁倾向,不肯见任何人……”她哽咽着,“江辰,你告诉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孩子……”
“你该去问你梁宇,而不是我。”我打断她。
“他不说!他什么都不说!我妈也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爸的!”
她的无助穿过听筒,却没有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时悦,先照时好你父亲吧。”
我说完,挂了电话,关机。
8.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医院。
我没打算去病房,只是想在楼下远远看一眼,确认时民越的情况。
刚走进住院部大厅,就和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姚金兰。
她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看到我,她先是一愣,随即将我拖到无人的楼梯间。
“你还来干什么?我们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害?”我抽出自己的手臂,“时女士,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害了谁?”
她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她又故技重施,“五十万?一百万?只要你拿着钱滚出这座城市,永远不要再出现!”
她从怀里掏出支票簿,那样子,急切又败坏。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江辰,我警告你,不要不识抬举。你斗不过我的,我能让你在这个城市里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能让你找不到任何工作,让你身败名裂!”
她的威胁一句接一句,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优雅华贵风度。
“妈!你在这里干什么!”
时悦的声音在楼梯间门口响起。
她冲了进来,视线落在我身上,又落在她母亲手上那本打开的支票簿上。
姚金兰慌忙把支票簿塞回口袋。
“悦悦,你来得正好,这个男人又来纠缠,想敲诈一笔钱!”她恶人先告状。
时悦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我。
“她说的是真的?”
我没回答,只是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按下了播放键。
姚金兰气急败坏的威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时悦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一种混杂着羞耻和愤怒的铁灰色。
她猛地转向自己的母亲。
“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我没有!悦悦,你不要信他!他是故意录下来陷害我的!”姚金兰还在狡辩。
“陷害?”时悦的声音发抖,“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母女俩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来了走廊上护士和病人的侧目。
姚金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时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医院的闹剧最终以姚金兰的狼狈离开收场。
时悦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
护士过来告诉她,时民越醒了。
她冲向病房,片刻后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我爸……他不肯见我。”她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哀求,“他想见你。”
我走进病房。
时民越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小辰,你来了。”他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到床边坐下。
“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我把那丫头关在门外了,我现在谁也不想见,除了你。”
他拉住我的手。
“孩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要怕,叔叔撑得住。”
我拿出手机,把机场那张照片,以及刚刚那段录音,都放在她面前。
时民越静静地看完,听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早就该想到的。”
“姚金兰的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很重要的合并案,对方是北城的徐家。徐家最重门风,对合作伙伴的家庭背景和声誉要求极高。”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敢有任何丑闻。所以她才想用钱堵住你的嘴,甚至不惜让你身败名裂。”
他的话让我把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她需要一个干净的身份,来迎接她和梁宇的‘新生’。”时民越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而我这个碍事的原配,和我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女儿,自然就成了绊脚石。”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锐利。
“小辰,你愿不愿意,帮叔叔一个忙?”
09
我答应了时民越。
姚金兰和梁宇显然也意识到了危机。
他们没有再在医院出现,而是开始了他们的B计划。
两天后,一篇名为《豪门恶男为情所困,恶意中伤前女友家人》的帖子在本地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发酵。
帖子里把我塑造成一个因爱生恨,求复合不成便恶意造谣,甚至把前女友父亲气进医院的疯男人。
里面附上了我在时家门口的照片,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经过恶意剪辑的聊天记录。
一时间,我的名字,照片,工作单位,都被人扒了出来。
各种辱骂和诅咒的私信塞满了我的社交账户。
我成了全城的笑柄。
时悦给我打电话,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是他们干的。江辰,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告诉她,不用担心。
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时悦在我的提醒下,开始着手调查她母亲公司的账目。
她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姚金兰在过去一年里,以各种名目从公司挪用了近千万的资金,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给梁宇的五十二万。
她把证据一份份整理好,发给了我。
时机在三天后。
北城徐家的独女,在本地一家七星级酒店举办盛大的订婚宴。
几乎全城的名流都会到场。
时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小辰,你怕吗?”时民越在电话里问我。
他已经出院,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休养。
“不怕。”我说。
“好。”他声音沉稳,“那天,我让司机去接你。我们一起,去赴这场鸿门宴。”
订婚宴当晚。姚金兰正春风得意地端着酒杯,与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相谈甚欢。
那人想必就是徐家的掌门人。
梁宇则穿着一身名贵的定制西装,以姚金兰“干儿子”的身份,温文尔雅地陪在她身边,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扶着时民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神色平静,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
姚金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梁宇的身体也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姚金兰身后躲。
大厅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徐家掌门人看着面色煞白的姚金兰,又看了看从容镇定的时民越和我,眉头微蹙。
“姚金兰,这位是……我记得你说,尊先生身体抱恙,正在静养。”
姚金兰张了张嘴,冷汗从额角滑落。
在她组织好语言之前,时民越露出了一个沉稳的笑容。
“多谢徐老先生挂心,我现在好多了。”
“今天特地过来,是想给您介绍一个人。”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目光转向全场宾客。
“这位是江辰,我女儿时悦的前男友。”
“他手上,有一个关于我们时家未来‘继承人’的,故事。”
10
“想必各位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的妻子,姚金兰女士,她不仅给我找了个新‘女婿’,还提前给我添了个‘外孙’。”
她的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姚金兰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灰败的颜色。
“民越!你胡说什么!”她厉声呵斥,试图打断她。
时民越没有理她,只是按下了手里一个微型投影仪的开关。
一道光束打在宴会厅中央的白色墙壁上。
那是机场里,姚金兰亲密地挽着梁宇的照片,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
紧接着,是姚金兰在医院楼梯间里,威胁我的录音。
“……我能让你找不到任何工作,让你身败名裂!”
姚金兰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是他陷害我!”梁宇咆哮起来,指着我,“照片是P的!录音是合成的!我干妈肚子里的孩子是时民越的!是他的!”
他满脸惊慌,看起来无辜又委屈。
宾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分不清真假。
“是吗?”
一个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时悦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她没有看梁宇,也没有看她母亲,只是走到了时民越身边。
“既然梁宇先生这么肯定,那不如看看这个。”
她将一叠文件甩在最近的餐桌上。
“这是我母亲公司账户的流水,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七夕那天,有一笔五十二万的款项,打进了梁宇先生的私人账户。请问,这是什么‘救命钱’?”
“还有这个。”
她又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母亲肚子里孩子和梁宇先生的亲子鉴定报告。我拿了我母亲常用的梳子和梁宇先生掉落在家里的一根头发,鉴定结果显示,胎儿与梁宇存在亲子关系的可能性,是99.99%。”
梁宇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份报告,整个人瘫软下去。
姚金兰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徐家掌门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走到姚金兰面前,一言不发,只是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姚金兰,我们徐家,丢不起这个人。”
“合并的事,就此作罢。”
她说完,拂袖而去。
整个宴会厅,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姚金兰看着众人的指指点点,看着分崩离析的一切,她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时悦。
“你这个逆女!我要打死你!”
她被保安死死架住,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我站在时民越身边,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落幕戏。
那晚之后,时家的天,彻底塌了。
与徐家合并失败的消息,成了压垮姚金兰公司的最后一根稻草。
股价暴跌,银行催贷,合作伙伴纷纷撤资。
曾经风光无限的时氏企业,在短短一周内,就宣告破产清算。
姚金兰的丑闻,也成了整个城市上流圈子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
她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女企业家,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笑柄。
梁宇的日子更不好过。
姚金兰自时不暇,早已将他抛之脑后。
他失去了所有经济来源,还背负着小白脸和骗子的骂名。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从咒骂到哀求,我一条都没回。
有些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完。
时民越很快就和姚金兰办理了离婚手续。
因为姚金兰婚内出轨和非法挪用公司资产的证据确凿,时民越分得了夫妻共同财产的大部分。
他用这笔钱,还清了公司的部分债务,安抚了被遣散的员工。
做完这一切后,他订了一张环球旅行的机票。
离开前,他把时悦名下的一套公寓钥匙交给了我。
“小辰,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你别拒绝,就当是叔叔给你在这座城市安的一个家。”
我没有收。
我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新的住处,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们之间的情谊,不需要用这些来衡量。
他看着我,欣慰地笑了。
11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
半年后,我在市中心一个安静的街角,开了一家小小的旅行工作室。
专门为客户定制小众、深度的旅行路线。
生意不温不火,但我乐在其中。
那天下午,工作室的风铃响了。
我抬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时阳,时悦的堂兄。
他还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穿着一身干练的工装。
“可以啊江辰,都当上老板了。”他自来熟地坐到我对面。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给他倒了杯水。
“想找你还不容易?”他喝了口水,“我这次来,是替我那个傻妹妹给你带样东西。”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里面是更详细的,关于姚金兰的调查资料。
原来,姚金兰和梁宇的勾当,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
他早就对入赘姚家时民越心存不满,也一直觉得时悦性格温吞,难成大器。
所以她才和梁宇一拍即合。
她计划着,等生下儿子,就找机会把时悦彻底踢出公司,让她所谓的“新生儿”名正言顺地成为继承人。
那五十二万,不过是她转移资产,为她和梁宇的“新生活”铺路的第一步。
“她甚至早就立好了遗嘱,大部分财产都指定留给梁宇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时阳的语气里满是鄙夷,“幸好你们发现得早,不然等她得逞,我叔叔和时悦真就净身出户了。”
我看着那些文件,心里一片平静。
一切都过去了。
“时悦呢?”我问。
“她啊,跟着我叔叔去国外了,说是要去进修学习,我看啊,是没脸见你。”时阳耸了耸肩,“她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虽然这三个字,没什么用。”
我笑了笑。
确实没什么用。
但我已经不在意了。
又过了一年。
我的工作室渐渐有了名气,生活走上了正轨。
时民越偶尔会从世界各地给我寄来明信片,上面的风景,和他洒脱的字迹,都让人心情舒畅。
一个寻常的周末,我正在工作室整理客户资料。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
我以为是客人,头也没抬。
“你好,想咨询……”
那个声音让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时悦。
她瘦了,也黑了,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和浮躁,整个人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我们隔着一张桌子,相时无言。
“我回来了。”她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嗯。”
“我……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是想,郑重地,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真相,也救了我爸。”
“对不起,为我过去所有的愚蠢和混账。”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看着她,心里很平静。
那些爱恨纠葛,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说,“也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她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你也是。”
她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了我的工作室。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段故事,终于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后来,我从时阳那里零星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姚金兰破产后,受不了打击,中风偏瘫了,孩子自然也没保住。
梁宇在一次与债主的拉扯中被划伤了脸,之后便不知所踪,再也没了音信。
我关掉和时阳的聊天框,订了一张去冰岛的机票。
这一次,不是逃离,而是奔赴。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即将起飞的航班信息。
我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我的未来,也该是这样,明亮而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