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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10章

沈狱将最后一份卷宗归拢整齐,抬头看向一王二牛:

“二牛,今天怕是还要再麻烦你一趟。”

王二牛闻言直起腰,黝黑的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摆手道:

“沈哥儿你这说的啥话,咱兄弟俩还说啥麻烦不麻烦的?”

他拍了拍胸脯,粗布衣衫下的肌肉跟着绷紧,

“你尽管吩咐,俺这就去办!”

“你先把这些卷宗送回锦衣卫库房,按之前的规矩交接好,别出什么岔子。”

沈狱指了指桌上那摞半人高的档案,又补充道,

“送完卷宗后,你再去打听打听,那位海刚峰大人回京后住在哪里—-不用太详细,知道个大概街巷就行,别引人注目。”

“成!”

王二牛响亮地应了一声,

“沈哥儿你就放一百个心,这点事儿俺准保办得妥妥帖帖的,上次那库房的刘管事不是收了咱的礼吗?这回送卷宗指定顺顺当当,打听住处也容易,俺认识几个在城里跑腿的兄弟,一问就知。”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跨出门槛,脚步声在巷子里哒哒地远去。

沈狱在屋里踱来踱去。

怎么搭上海刚峰这条线?

这个问题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坐立难安。

送礼?

他刚起这念头就自己否了。

卷宗里明明白白记着,海刚峰任知县时,连乡绅送的一块腊肉都原封不动退回,还专门写了篇《拒礼文》贴在县衙门口。

这种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你给他塞银子,不等于递刀子让他弹劾自己吗?

沈狱自嘲地笑了笑,在锦衣卫待久了,见惯了银子开道的场面,竟差点忘了这世上真有不收钱的官。

那送什么?

官场往来,要么送利,要么送功。

可他一个试百户,手里能有什么功劳好送?

海刚峰要的是扳倒贪官污吏,要的是澄清吏治,这些哪是他这小角色能凭空变出来的?

沈狱走到窗边,望着巷口来往的行人,只觉得自己像只困在蛛网里的蚂蚁—-想靠近参天大树,却连树干都够不着。

沈狱指尖敲着桌面,心里琢磨:

海刚峰这次回京,绝不止为弹劾江彬。

两淮盐案牵连甚广,背后说不定盘着更大的势力。

这想法让沈狱眼睛一亮。或许…………“船票”不在银子里,而在案子里?

他想起锦衣卫的办案手段—-对付贪官最有效,因为贪就有痕迹,有账本,有赃款,顺着线索一查一个准。

可海刚峰这种清官,你查无可查,他不贪不占,连私生活都简朴得像个老秀才,民间声望又高,别说抓他,就是问话都得掂量着来。

锦衣卫的权柄看似大,可到了这种既有清名又得圣心的官员面前,也得收敛三分。

“圣心…………”

沈狱低声念着这两个字,忽然停下了踱步的脚步。

他想起卷宗里的记录,海刚峰这些年弹劾的官员,有不少是皇帝亲信,好几次都把折子怼到御前,按说早该被罢官流放了,可他不仅没倒,反倒从知县升成了知州,这本身就透着古怪。

沈狱皱着眉思索。

圣上难道真喜欢听逆耳忠言?

未必。

可朝廷里总得有几个像样的清官撑门面,给天下人看,给后世史书看。

海刚峰清廉是真,有能力是真,敢死谏也是真,这不正是圣上需要的“标杆”?

既得有阿谀奉承的人办事,也得有刚正不阿的人立威,这或许就是海刚峰能一直坐稳官位的缘故。

只是这层道理,以他试百户的身份,只能摸到点皮毛,想不透更深的关节。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海刚峰回京后会先找谁说话?

是直接递折子,还是先联络朝中的官员?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沈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王二牛该快打听回海刚峰的住处了,可知道住处又如何?

连门都未必能进去。他必须找到一个让海刚峰愿意见他的理由,一个足够分量的“投名状”。

江彬在两淮的动作,海刚峰的追查,还有他手里这条被追杀的盐案线索…………

说不定能拧成一股绳。

沈狱深吸一口气,走到墙角拿起那把绣春刀,掂量了掂量。

这趟浑水,看来是非蹚不可了。

哪怕只是只蚂蚁,也要试着爬上那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毕竟,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生路。

午后的阳光刚斜过房稍,院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比去时还要急促。

“沈哥儿!俺打听着了!”

王二牛大口喘着气,拍着大腿道,

“海大人没住私宅,就住在会同馆!问了俩跑腿的兄弟,都说前两天看见海大人进了会同馆,错不了!”

沈狱指尖在桌沿轻轻一点,并不意外。

会同馆是朝廷安置外任官员回京述职的地方,管吃管住却不奢华,正合清官的做派。

他早该想到。

以海刚峰的性子,定然不肯在京城置办宅院,更不会接受盐商或同僚的馈赠,住会同馆再合理不过。

“没费啥劲?”

沈狱追问了一句。

“嗨,太容易了!”

王二牛抹了把汗,憨笑道,

连“会同馆门口的老卒都知道,说海大人昨天刚到,就带了个老仆,行李简单得就俩包袱,跟别的官回京时前呼后拥的排场完全不一样。”

沈狱点点头,心里却沉了下去。

会同馆人多眼杂,往来都是各地官员和信使,京里的各方势力怕是早就在那儿布了眼线。

江彬的人、白莲教的眼线、甚至卢忠安插的钉子,说不定都在盯着海刚峰的动向。

这种地方,别说私下见人,就是靠近门口都可能被盯上。

他走到窗边,望着巷口来往的行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鞘。

要见海刚峰,必须拿出能让对方侧目的东西。

可他手里什么都没有,连盐案的核心线索都没摸到,凭什么让一位刚正不阿的知州相信自己?

若是拿不出真东西,贸然找上门,无异于把自己暴露在所有势力眼前。

到时候江彬会更快动手,卢忠或许会觉得他没用了随手丢弃,甚至可能有其他势力来拉拢或胁迫。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的是暗处的周旋,不是明面上的站队。

沈狱闭了闭眼,脑海里飞速闪过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

王二牛见他半天不说话,挠着头问:

“沈哥儿,咱要去见海大人吗?要不俺去递个帖子?”

“递帖子?”

沈狱自嘲地笑了笑,

“咱们这种小角色的帖子,怕是连会同馆的门都进不去。”

他转过身,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而且,就算进去了,说什么?说江彬可能跟白莲教勾结?说盐案背后有猫腻?没有实证,海刚峰只会当咱们是攀附权贵的小人。”

王二牛急了:

“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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