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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拿着账本刚离去，三日未归的沈怀瑾便回来了。
三天前，他借着赴会宴饮的由头出了府，数夜都未曾归来。
想起药王谷的那一脚，她仍是不可自制地红了眼眶。
成婚四年，她事事以沈怀瑾为先，但沈怀瑾却始终待她淡漠。
她原以为是性格使然，沈怀瑾庶子出身，自然比不得嫡出子女那般自信张扬。
可等她亲眼看见他同那女子调笑的摸样，哪里有半分跟自己相处时的冷漠？
原来并非是沈怀瑾性子清冷，而是那份热衷不愿用在她身上。
她攥紧手中的账本，直到粗线嵌进掌心，她也仍旧未曾松开。
沈怀瑾却骤然开口，语气里是难得的关心。
“听李嬷嬷说你病了，我让人做了杏仁乌鸡汤来，你喝些吧。”
陆问兰放下账本，掌心被嵌过的红痕生疼，却扬起笑来。
“夫君莫不是忘了，我有腿疾，吃不得大荤之物。”
更何况，她自幼杏仁过敏，他不会不知道。
也是在此刻，陆问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前自己腿疾隐隐作痛时，沈怀瑾让人送来的汤，都是荤腥油腻之物。
如今想来，原来他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沈怀瑾神色难堪了些：“……是我想错了。”
汤盏被他重重丢在案桌上，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
正是那日在药王谷见过的女子。
回府后，陆问兰曾悄悄派人打探过她的底细。
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林凝。
不是什么高官家的千金，只是沈怀瑾奶娘的女儿，奶娘过世后便将自己独生的女儿托付给了沈怀瑾。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但因为身份限制，一直养在内宅，等婚后，沈怀瑾更是另买了一处院子给她住。
所以成婚四年，陆问兰从不知道这件事。
但此刻，她施施然走进来，未曾对陆问兰行礼，便坐在了沈怀瑾身侧。
瞧见那盏半撒的乌鸡汤，惊讶地叫出声来。
“阿瑾你也真是的，这乌鸡汤是素来我爱喝的，你怎么送到夫人这里来了？”
“阿瑾太粗心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她挽着沈怀瑾的胳膊，娇俏地吐着舌头。
陆问兰没说话，心口却细细密密泛起痛意，连带着腿上的伤也发作起来。
沈怀瑾见她颊色难得的苍白，也有些不忍起来。
“兰儿，我知道你在跟我怄气，但你生病那日恰逢赵侍郎宴客，我怎么脱的了身？”
“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你便不要在生气了，这鸡汤虽腻，但到底能补身，你还是喝了吧，否则怎么有精力算账拨款？”
“你可还记得，今日是十五？”
说这话时，沈怀瑾一反常态地温和，好似一个全心全意替妻子着想的丈夫。
好似笃定陆问兰瞎了眼睛，根本看不见旁边坐着的林凝，和他衣领处的那一抹胭脂。
陆问兰冷笑。
每月十五，是向府中中馈拨款的日子。
那时她嫁给沈怀瑾，为了让沈怀瑾越过嫡兄承袭爵位，曾立下契约，每月往府中公账拨银一万两，以此来供养整座侯府。
这四年来，每年十二万两白银，整整四十八万两白银，都是从她的私库里出的。
还未等陆问兰应答，公中的账房便已经带着账本走了进来。
“夫人，这月的银子是走兑票还是现银？”
陆问兰没说话，只问问侧身，看向正在喂林凝喝汤的沈怀瑾。
“敢问先生，我可姓沈？”
“沈家儿郎立下的盟约，你们寻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