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我没看他，示意工作人员关上灯。
“画这幅作品时，我先用了层特殊颜料画上这个签名，再正常画画。而当灯关上，再打开紫外线灯后，”
画作的正中央，出现了个花体签名，姜洛洛。
“这是霍景尧在得知我要画画后，亲自给我设计的。他说是最好的水印。”
我看着蹭地一下站起来的温北栀，笑得从容。
“我倒是想问问温小姐，怎么抄袭的时候没有抄上去呢。”
她面色惊慌，强撑着镇定。
“就一个签名证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你抄袭后自己加上去的！”
“抄袭的反咬我抄袭，姜洛洛你真是脸皮够厚啊！”
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是么，那你的设计手稿呢？”
温北栀飞快眨了几下眼睛。
“那是我旅行时随手画的，哪来的手稿。”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闪烁的眼神，
“可惜，我有手稿呢。”
说着示意管家上前。
他在镜头面前展示着，媒体看到和原作基本上没什么差别的手稿，全都噤声。
温北栀依旧还是不肯承认。
“说不定是你事后补的手稿呢，没有证据你就是抄袭！”
我看向旁边已然呆滞的霍景尧，淡淡道。
“小叔，这手稿你应该很熟悉吧。”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后，猛地抬头。
“这是…”
“这是20岁生日那晚，我熬夜设计出来的。你当时说的时候还记得么？”
男人怔怔望着我，嘴唇蠕动着。
“我，我说，这副画很美，洛洛你会是世上最好的话画家。”
我扬起嘲讽的笑。
“是啊，可是被你藏在保险柜里的画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霍景尧说不出，也辩解不了。
温北栀抄袭的事，这下是板上钉钉了。
我拿着手稿逼近她。
“我很好奇，五年前的手稿怎么会恰好在三年前被你在旅行时随手画出来呢。温北栀，你本事可真大啊。”
趁她愣怔，我狠狠扇了一巴掌。
“想污蔑我，也该想的周密点！”
女人被打懵了，眼底立马有了泪花。
“我可是你嫂子啊！你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打我！”
她冲霍景尧叫嚷着。
“景尧你看看她，太没规矩了！”
可男人仿若未闻，如雕塑般直勾勾望着我。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报复我是不是，姜洛洛。”
我收起手稿，淡定自若。
“这算什么报复啊霍景尧，明明受伤的一直是我。”
他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媒体察觉出一丝丝不对劲，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般再次围过来。
“霍先生，您未婚妻扬言被抄袭。如今事件反转您要怎么解释呢？”
“温小姐才是抄袭者，应该给姜小姐道歉吧。”
“您和姜小姐真的只是所谓的叔侄关系么？”
最后一个问题狠狠砸在他的心头，霍景尧沉默了很久才恢复冷静。
“有关抄袭的事，霍家会给出合理解释，但不是现在。”
“我和洛洛的关系…”
他看了我一眼。
“无可奉告。”
越这样说媒体越兴奋，好在管家带人把他们都强行带走。
目的达到，我准备离开时，霍景尧拦在我面前。
“洛洛，我们聊聊。”
我轻轻嗤笑了声。
“没什么好聊的小叔，我很忙。”
他突然控制不住大吼。
“我说了，别这样叫我！”
温北栀被他的突然爆发吓一跳，小心翼翼凑过去。
“对不起景尧，我…我只是嫉妒你对洛洛那么好才这样做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我，我给你道歉洛洛。”
说着不停冲我鞠躬，甚至抬手扇自己的嘴巴。
清脆的巴掌声中，霍景尧面露不忍。
“好了。”
他把女人扶起来，看向我。
“这事霍家会解释清楚，洛洛你不要在媒体面前乱说。还有，北栀也不是故意的，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瞬间气笑了。
“算了？你听听这是人话么霍景尧！”
我戳着他的心脏处的纹身，一点点用力。
“想要我算了，除非我死。”
6
霍家连夜发布了有关抄袭的公告，话里话外把温北栀撇的很干净。
甚至连她的道歉都是轻飘飘的。
不明所以的网友还在感慨他们的感情深厚。
“霍总护妻真不是吹的啊，这么快就有了公告，啧啧。”
“第一次公布恋情第一次为她发动媒体，果然是真爱啊。”
“不过我怎么听说姜洛洛和他有点不清不楚啊…他们也不是真叔侄啊。”
但很快，这条公告热度骤降。
因为我开了直播。
抄袭事件加上霍家的身份让我一开播，直播间涌入大量观众。
我没管那些挑事的，自顾自说着。
“哦，是温北栀抄袭我的画，并且倒打一耙说我抄袭的。”
“证据？有啊，我五年前画的手稿，被霍景尧放在他保险柜里了。”
“和霍景尧什么关系…”
我勾起唇角，
“当然不是简单的小叔和侄女的关系啊。毕竟，谁会把自己侄女的名字刻在心脏上呢。”
直播间瞬间炸了。
“我去？！这太劲爆了吧！”
“我就说不对劲！每次霍景尧带着她出席各大场合时，那眼神绝对不简单！”
“妈呀，虽然没血缘关系，但这这这…真的好么？”
任由评论发酵，我撑着下巴观看。
既然霍景尧想护到底，那我没必要再帮他遮掩什么。
错的本就不是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人承受。
几分钟后直播被迫中断，大约是霍景尧让人弄的。
但效果已经达到。
当晚霍家的八卦占据热搜大半，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我和霍景尧的关系。
有人甚至扒出纹身的消息。
“我是给霍总纹身的工作人员。当时给我设计图案时我确认再三，霍总笑得跟什么似的，原来是真爱啊。”
“那温北栀又是怎么回事…当初霍景尧把姜洛洛宠的恨不得绑在身上，男人变心真快啊。”
看，连网友都在为我不平。
霍景尧给我打的电话通通没接，嫌烦我直接关机睡觉。
醒来发现南音约我见面。
“洛洛，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兴冲冲给我看手机里拍的视频。
画面里，温北栀一改往日的温柔，叉着腰冲对面的男人大骂。
“不是说了万无一失么，怎么还会被发现是抄袭的，你怎么办事的！”
男人烦躁地扯住头发。
“我也没想到啊，谁知道姜洛洛这贱人还留了一手。玛德不管了，反正你和霍景尧婚期快到了，还怕什么。”
温北栀咬紧嘴唇，在原地不断踱步。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心慌…甚至霍景尧对我的态度也变差了，怎么办…”
男人提议，
“要不假装怀孕？反正你骗他说是攻略者他都相信了，假怀孕肯定也行！”
镜头晃动了几下，视频结束。
“我就说，这女的果然是在骗人！”
南音气愤不已，低头编辑着什么？
“我要发到网上去，让大家都看穿她的真面目。”
我沉思片刻，打断了她。
“视频先发我，我给霍景尧发过去。”
我要先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再决定下一步。
希望他别让我失望。
第二天，霍家发布了公告。
霍景尧取消了和温北栀的婚约。
7
我回到霍家时，温北栀正跪在院子里哭喊不已。
“那视频是假的，是合成的啊景尧！我真的是攻略者，不和你结婚会死的，你信我好不好？”
“难道你为了个视频就要抛弃我么，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真心么？！”
任凭女人怎么叫嚷，屋内的霍景尧始终神色淡淡。
“把她的东西丢了，我嫌脏。”
管家应下，看到我时叫了声。
“小姐你来啦。”
霍景尧惊喜抬眼。
“喊我来干什么？”
他眼眸重竟有几分无措。
“我，我取消了婚约。温北栀是在骗我，我也会揭穿她的面目，洛洛你可以搬回来住了么，我很想你。”
我挑起眉头。
“是么，我倒是想代替温北栀问你一个问题呢。”
他面色一怔，
“什么？”
“你对她，有真心么？”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像卡在喉咙里。
“我，我不知道。”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那抱歉，我不会回来的。”
霍景尧狠狠愣住。
“为什么？洛洛你清楚的，我只是被她骗了才会那样，才会忘记去救你，才会…总之你相信我，以后不会了。”
“温北栀要的是我的钱，是霍家夫人的位置。但你不同，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故作思考，凑近他的耳畔，压低声音。
“包括，霍夫人的位置么？”
他顿了下，干脆点头。
“当然！我会官宣和你的恋情，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霍景尧，我要走了。”
他彻底愣住，眼眸瞪大。
“走？你要去哪？”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我沉声道。
“我要去芝加哥，想去爸妈的墓前和他们聊聊天。”
爸妈去世的很突然，五岁的我甚至意识不到生离死别的残酷。
可长大后，小时候那些回忆翻涌将我包裹。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很孤单。
霍景尧呼吸一滞，急切道。
“我可以陪你去啊，正好我也去墓碑前祭拜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来——”
“霍景尧，”
我再次打断他，面无表情。
“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
男人愣在原地，像被丢弃的孩子那样惶恐。
“为什么…洛洛，你不爱我了么？”
这话问的，实在可笑。
“爱？爱是什么，曾经我以为你对我的是爱，义无反顾的跟了下去。可你呢，因为温北栀的三言两语，任由我被绑架不管，我很难相信你不会因为别人再去这样。”
“霍景尧，我很感谢你把我照顾大。但我已经有能力独自生活，但以后，我的路我要自己走。”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美术比赛落幕，我也凭借奖杯拿到了加入大神团队的入场券。
离开前一天，南音抱着我依依不舍。
“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啊洛洛，我会想你的。”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肯定的，等我学成归来，带你潇洒。”
离别时，她望着我，欲言又止。
“你和霍景尧…真的结束了么？”
我这些年的挣扎和痛苦，她都看在眼里。
我点头。
“是的。”
霍景尧骨子里是懦弱自私的，我早该清楚。
南音笑得更灿烂。
“那就好，洛洛我相信你。”
登机前广播突然说台风天要延迟，心头总有些惴惴不安。
正想着找个落脚点休息时，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朝我走来。
“小姐我想问下…”
我下意识走开，他突然冲过来掏出手帕死死捂住我的嘴。
刚要呼救，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瞬间我没了意识。
8
再醒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
打量周围，发现是个非常精致的小公寓。只是灯光昏暗，看不清周遭。
不远处坐着个人影，听见动静朝我这边走开。
看清来人后，我瞬间瞪大眼睛。
“霍景尧？！”
他露出痴痴的笑。
“洛洛，我接你回家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我不动声色往后缩了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怔住，面色浮现出委屈。
“我没做什么啊，是你要离开我，这怎么可以呢。”
“我只是想回到从前而已，有什么不对。”
手腕被绳子勒的生疼，我也没了耐心，冷声质问。
“谁让你给我绑起来的，把我松开，我要走！”
听见走，他脸色骤变。
“不行，你不能走！”
“温北栀已经跟那个男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回来。洛洛，你的心跑去哪里了？”
“你说，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他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
一时之间，心底涌出几分害怕。
这太不像他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霍景尧？”
他眼神偏执，死死把我箍在怀里。
“不，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怎么可能要离开我，我要永远把你就在身边！”
我想挣扎，身体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保持沉默。
当晚霍景尧趴在我的床头睡的，我打量了一圈发现随身的包和行李都不见了。
这该怎么办…
察觉到动静，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
“怎么了洛洛？”
我不动声色，
“放开我，我要去厕所。”
他盯着我一会，解开脚上和右手的绳子，唯独留着左手。
“你现在还没冷静，我要跟着你。”
心头涌上羞辱，我气得面色涨红。
“你这是囚禁懂不懂！”
他丝毫不慌，甚至笑了。
“是啊，我就是要永远把你留在身边，不好么？”
疯了，全都疯了！
整整一周我都被困在这张床上动弹不得，霍景尧除了我洗漱外从未离开，恨不得把我塞进肚子里。
直到他的电话差点被打爆。
“我都说了没空，你踏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电话那头，管家大气都不敢喘。
“实在是没办法啊霍总，客户点名要和你谈。公司谈了三个月的项目不能就这样吹了吧，您好歹见一面，半个小时就行。”
男人沉默了半晌，吐出几个字。
“行，就十分钟。”
说完在我额头间吻了下。
“洛洛，等我。”
我忍着胃里倒腾的恶心，没有回应。
霍景尧刚走，门再次被推开。
我看着来人，惊讶不已。
“南音？你怎么在这！”
她飞快解开我手上的绳子。
“没空解释，车在门口等着，快走！”
心跳的异常快，直到坐上车看着疾驰而过的窗外，都有些不真实感。
“霍景尧这疯子，居然敢干出这种事。要不是我发现你落地没给我发消息找到霍家的管家，都不敢想象你会怎么样？”
她用力握紧我的手，气的咬牙切齿。
劫后余生，心头乱糟糟的。我用力回握住，深深吸了口气。
赶到机场，我在登机口对南音挥手，坐在飞机上那刻，才彻底放下心。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9
落地后我和团队解释了下迟来的原因，找了家酒店住下。
这时我才得知，原来霍景尧竟是把我囚禁在一开始我被接到他这住的公寓。
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得而知，也没心思知道。
和南音联系了后，发现霍景尧彻底失控了。
得知我离开，他不顾客户，把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
又在查看监控后，直接把作为帮凶的管家打了个半死。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人去救管家了。凭我爸的地位，霍景尧也不敢做些什么。”
心头暂且松了口气。
“谢谢你南音，幸好有你。”
“哎呀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顿了顿，她语气八卦起来。
“不过…你知道么，温北栀没死呢。”
据说温北栀被赶出霍家后，又被霍景尧找了帮人狠狠教训。
但她命大，硬是活了下来。还想着撕他一层皮，直接开直播把霍景尧这些年在道上干的不干净事全都抖了出来。
“这女的真狠，霍景尧也不是个干净人，真她妈配。”
南音不住吐槽，我的心思不由地飞到很远的地方。
霍景尧是孤儿，被我爸从孤儿院接回家时就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姿态，足够听话。
所以我爸才在病前把我托付给他。
但我知道，男人远不像他外表那样的简单。他在商海里的手段之残酷，令人咋舌。
“那他也是活该，这事够他摔个大跟头了。”
挂完电话，总算是放松了点。
我去了墓园看望爸妈。
墓碑前杂草丛生，照片上的两人还是我五岁时的那副模样。
我抚摸着他们的脸庞，轻声道。
“对不起爸妈，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们的，是女儿不孝。”
“实在是有太多事，让我脱不开身。”
那天我说了很多，说和霍景尧的过往，对未来的期许，直到日落。
团队里的事很多，除了画画还有授课。我忙的脚不沾地，连南音的电话有时候都来不及回复。
直到那天，她打了很多通电话给我。
“霍景尧好像去找你了！”
她说霍景尧申请了破产处理。
这在外界看来简直是疯了，毕竟一点丑闻其实影响不到什么。
“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温北栀送进牢里，然后直接消失了。我的人查到，他买了班去你那里的航班。”
我神色自若。
“没事，来就来吧。”
反正总要做个了结。
他比我想的要快，刚出工作室，就撞见了霍景尧。
男人站在远处，望着我的视线灼热。
“洛洛…”
他眼神晦暗不明，比过去憔悴了几分的面色浮现出很多情绪。
“你要怪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想到他一开口会说这。
“你认为我是因为怪你才离开你？”
他疯狂点头。
“那不然呢，我们是相爱的啊，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他还是执迷不悟啊。
“霍景尧，我确实爱你，可也没法相信你。你的心很复杂，我看不懂，也不想看。”
“在温北栀之前，我问过你什么时候公开关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么？”
他张了张嘴，面色充满挣扎，
“我，我说等合适的时候。”
“看啊，最惧怕这段叔侄关系的是你，可最先开始的也是你。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那你把你要说的话，在我爸妈墓前说一次。”
霍景尧不敢，也做不到。
因为他问心有愧。
“洛洛…这些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爱就好啊。”
我笑了，笑着笑着哭起来。
“怎么会不重要呢。”
我不想明明是相爱却被掩埋的关系，不想不情不愿的忍受。
霍景尧承诺过的，但却都没做到。
“你的抚养我很感谢，抚养费也会还你。但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留给彼此最后一点颜面。”
说完，彻底离开。
霍景尧跟了几步停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后来几天他依旧等在工作室门口，我被烦的不行直接报警。
再然后，霍景尧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回了国。
第二天新闻报道，有架飞机坠毁无人生还，正巧是他乘坐的航班。
听到消息时我愣了很久，心头复杂得很。
没想到他会死的这么突然。
也许是命运注定吧。
缓了许久，我放下手机，继续投入工作。
过往岁月皆过去，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
愿未来的每一步，都如我所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