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文学
一个有营养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3章

永安二十七年,冬。

鹅毛大雪覆了整座皇城,宫墙琉璃瓦上积着厚厚的雪,像极了沈清辞此刻的心——冷得发僵,却又不得不强撑着暖意。

她坐在梳妆镜前,镜中女子穿着正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却无半分喜气。贴身侍女挽月端着一碗温热的红糖水进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心疼:“娘娘,喝口暖身子吧,等会儿还要去给陛下请安。”

沈清辞抬手,指尖触到嫁衣上绣着的鸾鸟,冰凉的金线硌得指腹发疼。她嫁入东宫三年,从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看似一步登天,实则不过是从一座冷院,挪到了另一座更大的冷院。

“陛下昨晚……又在柔仪殿歇着了?”她声音很轻,轻得像雪落在掌心,一触即化。

挽月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是,李昭仪那边遣人来报,说陛下夜里着了凉,李昭仪亲自守了半宿。”

沈清辞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李昭仪,李嫣然,她的庶妹,也是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三年前,她嫁入东宫时,李嫣然以伴读的身份跟在她身边,那时她还天真地以为,妹妹是来陪她的,却没想到,最后会抢走她所有的东西——包括她的夫君,当今的皇帝,萧景渊。

“知道了,”沈清辞站起身,凤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走吧,该去给陛下请安了。”

柔仪殿里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萧景渊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李嫣然依偎在他怀里,手里拿着一只暖炉,笑得眉眼弯弯。

看到沈清辞进来,李嫣然连忙从萧景渊怀里起身,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萧景渊抬眸看了沈清辞一眼,眼神冷淡,没有丝毫温度:“皇后怎么来了?”

沈清辞屈膝行礼,声音平静无波:“臣妾来给陛下请安,顺便问问陛下的身子,昨夜着了凉,今日可好些了?”

“有嫣然照顾,朕无碍。”萧景渊的目光落在李嫣然身上时,瞬间柔和了许多,他伸手揉了揉李嫣然的头发,“倒是皇后,这么冷的天,不在坤宁宫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仔细冻着。”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可沈清辞却听出了疏离。她知道,萧景渊是嫌她碍眼了。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既然陛下无碍,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昭仪了。”沈清辞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萧景渊叫住她,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扔到她面前,“江南水灾,户部奏请拨款赈灾,你是皇后,掌管中宫凤印,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沈清辞弯腰捡起奏折,指尖触到奏折上冰凉的宣纸,心里又是一冷。江南水灾,灾情严重,户部早就递了好几次奏折,萧景渊一直压着不批,如今却把这事推给她。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若是办得好,是他这个皇帝领导有方;若是办不好,便是她这个皇后失职,到时候,他正好有理由削了她的凤印。

“臣妾遵旨。”她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应下。

走出柔仪殿,雪还在下,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挽月连忙给她裹紧披风,小声说:“娘娘,陛下这是故意为难您,江南水灾棘手得很,稍有不慎就会出乱子。”

沈清辞抬手拂去肩上的雪花,声音很轻:“我知道,可我是皇后,这是我的职责,我没得选。”

回到坤宁宫,沈清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翻看户部递上来的奏折和账本。江南水灾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百姓流离失所,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可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银子赈灾。

她想起父亲,镇国公沈毅。父亲手握兵权,是朝中重臣,若是父亲开口,或许能从地方藩王那里借到一些银子。可她刚拿起笔,就又放下了——萧景渊一直忌惮父亲的兵权,若是她去找父亲帮忙,只会让萧景渊更加猜忌她,甚至可能连累父亲。

一夜未眠,沈清辞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天快亮时,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变卖中宫的私产。坤宁宫库房里有不少历代皇后留下的珍宝,还有她嫁入东宫时,娘家陪送的嫁妆,若是把这些东西变卖了,应该能凑够赈灾的银子。

她叫来挽月,让她去清点库房里的珍宝,准备拿去变卖。挽月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得直掉眼泪:“娘娘,这些都是您的私产,是您在宫里最后的依靠,您怎么能……”

“没什么不能的,”沈清辞打断她,“百姓都快饿死了,我怎么能看着不管?这些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只要能救百姓,值了。”

挽月知道她的脾气,只好擦干眼泪,去清点库房。

可还没等挽月把珍宝清点完,李嫣然就带着人来了。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宫女,耀武扬威地走进坤宁宫。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李嫣然看着库房里被翻出来的珍宝,故作惊讶地问,“难道是坤宁宫的银子不够用了,姐姐要变卖嫁妆?”

沈清辞抬眸看她,眼神冷淡:“昭仪来坤宁宫,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李嫣然走到她面前,笑得得意,“就是陛下让我来看看,姐姐赈灾的银子准备得怎么样了。陛下说了,若是姐姐实在凑不出银子,就别硬撑着,免得累坏了身子。”

沈清辞知道,李嫣然是来嘲讽她的。她没有理会,只是淡淡地说:“多谢昭仪关心,臣妾已经有办法了,就不劳昭仪费心了。”

“哦?姐姐有什么办法?”李嫣然挑眉,目光落在那些珍宝上,“难道就是变卖这些破铜烂铁?姐姐可别忘了,这些珍宝都是皇家之物,若是私自变卖,可是大罪。”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变了——李嫣然说得没错,这些珍宝虽然是她的私产,但也是皇家之物,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私自变卖,确实是大罪。

李嫣然看着她惊慌的样子,笑得更得意了:“姐姐,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陛下根本就没想让你把赈灾的事办好,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你说什么?”沈清辞猛地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震惊。

李嫣然凑近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你真以为陛下娶你,是因为喜欢你吗?陛下娶你,不过是因为镇国公的兵权,想借着镇国公的势力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今陛下已经坐稳了皇位,镇国公对他来说,就是个威胁,而你,不过是个没用的棋子罢了。”

“你胡说!”沈清辞厉声打断她,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不愿意相信李嫣然的话,可萧景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让她不得不怀疑。

“我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清楚,”李嫣然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姐姐还是好自为之吧,别到时候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完,李嫣然带着人扬长而去。

沈清辞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李嫣然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原本就脆弱的希望,瞬间崩塌。

挽月走过来,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哽咽着说:“娘娘,您别听李昭仪胡说,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沈清辞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挽月,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从来都没有。”

她想起三年前,她刚嫁入东宫时,萧景渊对她虽然算不上热情,但也还算温和。那时她以为,只要她好好对他,他总会看到她的好。可自从李嫣然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萧景渊开始对她冷淡,对李嫣然却百般宠爱。她曾经问过萧景渊,为什么对李嫣然那么好,萧景渊只是说,嫣然柔弱,需要人照顾。

现在她才明白,哪里是李嫣然柔弱,分明是萧景渊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他对李嫣然的好,不过是在变相地折磨她,让她知难而退。

可她不甘心。她嫁入东宫三年,付出了那么多,难道最后只能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吗?

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萧景渊心里有没有她,她都是皇后,她不能让百姓受苦。就算变卖珍宝是大罪,她也要试一试。

她重新拿起笔,写下一道懿旨,盖上中宫凤印,让挽月拿着懿旨去内务府,申请变卖中宫私产。

内务府总管看到懿旨,面露难色:“皇后娘娘,私自变卖皇家之物,这可是大罪,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娘娘三思。”

“本后已经三思过了,”沈清辞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出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江南百姓正在受苦,本后不能看着不管。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一切后果由本后承担。”

内务府总管无奈,只好收下懿旨,去办理变卖事宜。

可还没等珍宝变卖出去,萧景渊就得知了消息。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坤宁宫,指着沈清辞的鼻子骂道:“沈清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变卖皇家之物,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沈清辞屈膝行礼,声音平静:“陛下息怒,臣妾变卖私产,只是为了筹集赈灾银子,江南百姓正在受苦,臣妾不能看着不管。”

“赈灾银子?”萧景渊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救得了那些百姓吗?你不过是在作秀,想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

“臣妾没有!”沈清辞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陛下,那些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怎么能这么冷漠?您若是有办法筹集赈灾银子,臣妾何苦要变卖私产?”

“放肆!”萧景渊厉声喝道,“朕是皇帝,怎么做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沈清辞,你别忘了,你的皇后之位是谁给你的!若是朕想废了你,易如反掌!”

沈清辞的心彻底凉了。她看着萧景渊愤怒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男人,是她爱了整整五年的人,是她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的人,可现在,他却对她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臣妾知道,皇后之位是陛下给的,陛下若是想废了臣妾,臣妾无话可说。但臣妾还是要说,赈灾的事,臣妾不会放弃。就算陛下废了臣妾,臣妾也要救那些百姓。”

萧景渊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明明恨她,恨她的父亲,恨她背后的镇国公府,可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他的心却又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冷地说:“好,既然你这么想救那些百姓,那朕就成全你。但你要记住,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说完,萧景渊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萧景渊虽然同意了她变卖私产,但他心里对她的猜忌,肯定又加深了。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一边忙着变卖珍宝,一边联系江南的官员,安排赈灾事宜。她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越来越瘦。挽月看着她心疼不已,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好在,变卖珍宝的银子很快就凑够了。沈清辞让人把银子送到江南,又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江南巡抚,叮嘱他一定要把银子用到实处,好好安抚百姓。

江南的灾情渐渐得到了控制,百姓们也渐渐安定下来。消息传回京城,朝中大臣纷纷称赞皇后贤良淑德,就连一些以前对沈清辞有意见的大臣,也对她刮目相看。

萧景渊听到这些称赞,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原本以为,沈清辞肯定会把赈灾的事办砸,没想到她竟然办得这么好。他看着坤宁宫的方向,眼神复杂。

李嫣然得知消息后,心里更是嫉妒得发狂。她原本以为,沈清辞这次肯定会栽个大跟头,没想到却让她得了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她不甘心,决定要给沈清辞使绊子。

这天,李嫣然在萧景渊面前撒娇:“陛下,臣妾听说江南的灾情已经控制住了,都是皇后姐姐的功劳,臣妾真为姐姐高兴。不过臣妾还听说,姐姐在变卖珍宝的时候,私藏了不少银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景渊皱了皱眉,他虽然不喜欢沈清辞,但也知道她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可李嫣然一直在他耳边吹风,说沈清辞私藏银子,用来补贴镇国公府,扩大镇国公的势力。

萧景渊本就忌惮镇国公的兵权,被李嫣然这么一说,心里的猜忌又冒了出来。他叫来内务府总管,询问变卖珍宝的账目。

内务府总管拿出账目,递给萧景渊:“陛下,这是变卖珍宝的所有账目,每一笔银子都清清楚楚,皇后娘娘并没有私藏银子。”

萧景渊看着账目,心里的猜忌稍微减轻了一些。可李嫣然却不死心,她指着账目上的一笔支出,说:“陛下,您看这笔支出,说是用来购买粮食的,可臣妾听说,江南那边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么多粮食,说不定是皇后姐姐把粮食私自运走了。”

萧景渊又皱起了眉,他叫来江南巡抚,询问粮食的事。江南巡抚回奏说,粮食已经收到了,并且都分发给了百姓,没有出现短缺的情况。

李嫣然的谎言被戳破,脸上有些挂不住。萧景渊也有些不耐烦了:“嫣然,以后不要再随便猜测皇后了,皇后是中宫之主,不会做这种事的。”

李嫣然见萧景渊生气了,只好乖乖闭嘴,心里却更加记恨沈清辞。

沈清辞得知李嫣然在萧景渊面前诋毁她,心里很平静。她知道,李嫣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肯定还会找她的麻烦。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救百姓,只要父亲和镇国公府安然无恙,她受再多的委屈也没关系。

可她没想到,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沈清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裙摆,淡粉色的锦缎被掐出几道深深的褶皱。她看着萧景渊眼中毫不掩饰的猜忌,像有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心口,连呼吸都带着疼:“陛下,您怎么能这么想我?这孩子是您的骨肉,我怎么会用他来争权夺利?”

“不然呢?”萧景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龙袍上的金线在暖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镇国公手握兵权,你又怀了龙裔,若是将来这孩子继承大统,沈家岂不是要权倾朝野?沈清辞,朕劝你安分些,别打这些心思。”

李嫣然在一旁适时地扶住萧景渊的胳膊,柔声劝道:“陛下,您别气坏了身子。皇后姐姐许是一时糊涂,您别怪她。毕竟姐姐怀着孕,情绪容易不稳。”这话看似在替沈清辞求情,实则暗指她因怀孕恃宠而骄,心思不正。

沈清辞看着李嫣然眼底藏不住的得意,又看着萧景渊全然信任的眼神,心一点点沉进冰窖。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她只是深深看了萧景渊一眼,那眼神里藏着无尽的失望,转身踉跄地离开了柔仪殿。

回到坤宁宫,沈清辞就病倒了。她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嘴里反复呢喃着“不是的”“孩子是无辜的”。挽月急得团团转,请来太医诊治,太医却说皇后是忧思过度、心绪郁结所致,需得宽心静养,否则腹中胎儿恐有危险。

挽月跪在床边,握着沈清辞滚烫的手,眼泪直流:“娘娘,您别这样折磨自己啊!陛下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了,一定会来看您和小皇子的。”

沈清辞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他不会来的……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也不会有这个孩子……”话没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吓得她连忙伸手护住肚子,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不行,我不能倒下,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他。”

从那天起,沈清辞不再去想萧景渊的态度,也不再理会后宫的流言蜚语,一门心思养胎。她每天都会摸着小腹,轻声给孩子说话,讲宫外的趣事,讲镇国公府里的梅树,仿佛这样就能给孩子多一些温暖。

可李嫣然却不肯放过她。

半个月后,宫中突然传开流言,说皇后腹中的孩子并非龙裔,而是沈清辞与宫外之人私通所生。流言越传越凶,甚至有人说看到过陌生男子深夜出入坤宁宫。

萧景渊得知后,震怒不已,当即带着人冲进坤宁宫。彼时沈清辞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手轻轻放在小腹上,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听到殿门被踹开的声响,她抬头望去,就见萧景渊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沈清辞!你竟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萧景渊一步步逼近,声音里满是杀意,“你腹中的孽种,到底是谁的?”

沈清辞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窗边的桌角才站稳。她看着萧景渊眼中的狠戾,心彻底死了:“陛下,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我吗?这孩子是您的,我沈清辞从未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信任?”萧景渊冷笑一声,从袖中扔出一块玉佩,落在沈清辞脚边,“这玉佩是从你坤宁宫偏殿搜出来的,上面刻着的‘彦’字,可不是朕的名字!你还想狡辩?”

沈清辞看着那块玉佩,瞳孔骤缩——那是她兄长沈彦的玉佩,上次兄长入宫来看她,不小心落在了偏殿,她还没来得及还回去。没想到,竟被李嫣然拿去做了手脚。

“陛下,这是我兄长的玉佩,他上次入宫……”

“够了!”萧景渊打断她,语气冰冷,“朕不想听你编造谎言!来人,传朕旨意,皇后沈氏德行有亏,秽乱宫闱,即日起禁足坤宁宫,不得外出!腹中胎儿,待查清真相后再做处置!”

“陛下!”沈清辞凄厉地喊了一声,想去拉萧景渊的衣袖,却被他用力甩开。她踉跄着摔倒在地,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流出,染红了她的裙摆。

“娘娘!”挽月惊呼着扑过来,扶住沈清辞,“陛下,娘娘流血了!快传太医!求您了,陛下!”

萧景渊看着地上的血迹,心脏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他看到李嫣然在一旁悄悄摇头,想起那些流言和玉佩,又硬起心肠,冷声道:“这是她罪有应得!不必传太医,让她在坤宁宫好好反省!”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沈清辞一眼。

殿门被关上,坤宁宫瞬间变得死寂。沈清辞躺在地上,疼痛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雕花,眼泪无声地滑落:“孩子……我的孩子……”

挽月跪在地上,一边给沈清辞擦拭血迹,一边哭着安慰:“娘娘,您别担心,奴婢这就去请太医,一定会保住小皇子的!”她起身想往外跑,却发现殿门被锁死了,无论她怎么拍打,都没有人回应。

沈清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能感觉到,腹中的小生命正在一点点离她而去。她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嘴里喃喃着:“萧景渊……我恨你……我好恨你……”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辞终于失去了意识。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听到母亲说:“晚晚,别再委屈自己了……”

等沈清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她躺在冰冷的床上,浑身无力。挽月红着眼眶坐在床边,看到她醒来,连忙凑过来:“娘娘,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沈清辞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孩子……我的孩子呢?”

挽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哽咽着说:“娘娘……小皇子……小皇子没保住……”

“没保住……”沈清辞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热和悸动。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希望,就这样没了。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李嫣然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手里拿着一碗汤药:“姐姐,你醒了?这是陛下让我给你送来的补药,你快喝了吧,好好养身体。”

沈清辞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刻骨的恨意:“是你,是你对不对?流言是你传的,玉佩是你放的,我的孩子,也是你害死的!”

李嫣然脸上的笑容不变,走到床边,俯下身,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你真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陛下那么信任我,就算你告诉他真相,他也不会信你的。你和你的孩子,都只是我和陛下之间的绊脚石罢了。现在绊脚石没了,我很快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了。”

“你这个毒妇!”沈清辞猛地坐起身,想扑过去打李嫣然,却因为身体虚弱,又倒回床上。

李嫣然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着说:“姐姐,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吧。别再想着跟我斗了,你斗不过我的。”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沈清辞在殿中绝望地哭泣。

沈清辞的身体越来越差,禁足在坤宁宫,没有太医诊治,没有足够的补品。她每天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空洞。挽月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样子,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这天,镇国公沈毅入宫求见,却被萧景渊拒之门外。沈毅知道女儿在宫中受苦,却无法进去探望,只能在宫门外徘徊,心急如焚。

而萧景渊,在沈清辞失去孩子后,心里也并非毫无波澜。他偶尔会想起沈清辞怀孕时温柔的样子,想起她为了赈灾变卖私产的坚定,心里会泛起一丝愧疚。可每次看到李嫣然温柔的笑容,想起沈家的兵权,他又会把那份愧疚压下去。

直到一个月后,江南巡抚送来密奏,说在赈灾的银子中,发现了一些标记,这些标记与李嫣然母家的商号有关。萧景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沈清辞。他连忙派人去调查,结果发现,当初江南水灾,李嫣然母家趁机囤积粮食,抬高粮价,还私吞了一部分赈灾银子。而那些流言和玉佩,也都是李嫣然一手策划的。

萧景渊得知真相后,如遭雷击。他想起沈清辞失去孩子时绝望的眼神,想起她躺在地上流血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悔恨。他疯了一样冲向坤宁宫,想向沈清辞道歉,想弥补她。

可当他推开坤宁宫的殿门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沈清辞躺在冰冷的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平安锁,那是她早就为孩子准备好的。

挽月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陛下,您终于来了!娘娘她……她等您等了好久,她一直想跟您说,她是清白的,孩子也是您的……可您一直没来……”

萧景渊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想抚摸沈清辞的脸颊,却又不敢触碰。他看着沈清辞毫无生气的脸,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温柔、她的坚定、她的绝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晚晚……对不起……是朕错了……”他哽咽着说,声音沙哑,“朕不该怀疑你,不该不信你……你回来好不好?朕把皇后之位还给你,朕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回来啊……”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沈清辞都再也不会醒来了。

李嫣然得知萧景渊知道了真相,吓得魂飞魄散,想逃出宫去,却被萧景渊派人抓了回来。萧景渊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杀意:“李嫣然,你害死晚晚,害死朕的孩子,私吞赈灾银子,你可知罪?”

李嫣然跪在地上,不停求饶:“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您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萧景渊冷笑一声,“晚晚和孩子的命,你拿什么来还?来人,将李嫣然打入冷宫,终身监禁!其母家所有产业,全部抄没,充入国库!”

处理完李嫣然,萧景渊回到坤宁宫,守在沈清辞的尸体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看着沈清辞的脸,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他想起她曾经说过,喜欢宫外的梅树,等冬天来了,想和他一起去赏梅。他就命人在坤宁宫种满了梅树,可再也没有人能陪他一起赏梅了。

半个月后,萧景渊下旨,追封沈清辞为“孝纯皇后”,以皇后之礼厚葬。他还下旨,镇国公沈毅可自由出入宫廷,无需通报。可这一切,都换不回沈清辞的生命,也换不回他们之间的曾经。

从此,萧景渊再也没有立过皇后。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的梅树下,看着梅花飘落,想起那个穿着淡粉色宫装、温柔爱笑的女子。他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皇后,一个孩子,更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和一份再也回不来的深情。

宫墙依旧,白雪覆盖了所有的痕迹。可那份深入骨髓的悔恨,却永远留在了萧景渊的心里,伴随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