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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天的巨大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苏念禾信心爆棚,也让整个家庭都沉浸在喜悦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之中。

从第二天开始,“苏氏卤味”便成了陆家的新日常。

苏念禾的生物钟调整得比鸡鸣还早。天蒙蒙亮,她就起床,在厨房里开始新一天的忙碌。而周玉兰,这位曾经对“做生意”满心顾虑的老太太,如今成了孙媳妇最得力的助手。

“念禾,猪蹄都洗干净了,拿盐和醋搓了好几遍,一点腥味都没了。”

“鸡爪的指甲我都给你剪干净了,你看行不行?”

周玉兰抢着干各种脏活累活,动作麻利,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支持。她知道,孙媳妇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她帮不上大忙,但绝不能让念禾一个人操劳。

而陆承安和苏念安,也成了家里的小帮工。放学后,他们一个负责写作业之余剥蒜、切姜,一个负责把蜂窝煤炉的火烧得旺旺的。

一家人,围绕着那口香气四溢的卤锅,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一起,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共同的事业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而苏念禾的小摊,在县机械厂门口,也迅速从一个新奇事物,变成了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线。

每天下午四点半,工人们还没下班,就已经有人翘首以盼。那股霸道的卤香味,就像一个准时的信号,勾得整个厂区的人都心痒难耐。

“小苏同志今天来了吗?”

“快去排队!晚了连汤都喝不着了!”

“今天一定要买到猪蹄,我媳妇点名要的!”

苏念禾的摊位前,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她的卤味,凭借着无可挑剔的味道和公道的价格,迅速积累起了惊人的口碑。大家甚至都亲切地称呼她的卤味为——“苏氏卤味”。

为了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苏念禾还不断丰富着自己的产品线。除了猪身上的各种零件,她还推出了卤鸡翅、卤鸡胗,甚至还有便宜又入味的卤海带结和卤花生。这些“素卤”,价格亲民,味道又好,尤其受那些手头不宽裕、又想解馋的年轻工人的欢迎。

苏念禾的名声,不仅仅局限于机械厂。很快,县里其他单位的人也闻风而来,甚至连县领导家的夫人都派人来买过。

生意越来越火爆,家里的收入也水涨船高。从一开始的一天三十多,到后来稳定在四五十块一天。短短半个月,苏念禾就靠着这个小小的卤味摊,赚到了将近六百块钱!

这笔钱,比陆承洲一年的津贴还要多!

看着家里那个铁皮钱盒里的钱越积越厚,周玉兰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她现在逢人就夸自己的孙媳妇能干、有本事,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舒展了许多。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苏念禾的生意如此红火,自然也招来了不少眼红的目光。

最先出现的,是模仿者。

很快,在机械厂的另一个角落,也出现了一个卖卤味的摊子。但他们哪里有苏念禾从超市里拿出的顶级香料和秘制配方?做出来的东西,形似而神不似,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顾客们尝过一次后,纷纷摇头,再也不去光顾。

这些拙劣的模仿,反而从侧面印证了“苏氏卤味”的不可替代,让苏念禾的生意更加火爆。

但模仿者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大麻烦,很快就找上了门。

这天下午,苏念禾像往常一样出摊。摊子刚摆好,生意正火爆时,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晃悠悠地挤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男人,人称“疤脸强”,是这附近一片有名的地痞无赖,专门干些敲诈勒索的勾当。

他们三人既不排队,也不说话,就那么往苏念禾的摊子前一站,斜着眼,抱着臂,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把其他想买东西的顾客都给挡在了外面。

正在排队的工人们都认识这几个无赖,纷纷皱起了眉头,但敢怒不敢言。

苏念禾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三位,要买点什么?”她停下手里的刀,平静地问道。

疤脸强吐掉嘴里的草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妹子,生意不错啊。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多谢关心,还行。”苏念禾淡淡地回应。

“我看你一个女人家,在这里摆摊也不容易。”疤脸强伸出三根手指,在苏念禾面前晃了晃,“这样吧,以后你每天给我们兄弟三个三十块钱的‘辛苦费’,我们就负责罩着你,保证没人敢来找你麻烦。怎么样?”

一天三十块!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明抢!

周围的顾客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为苏念禾捏了一把汗。一个女人,丈夫又不在家,遇到这种事,除了破财消灾,还能怎么办?

所有人都以为苏念禾会害怕,会妥协。

然而,苏念禾却笑了。

她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大哥,叔叔伯伯,我苏念禾在这里摆摊也有半个多月了,大家抬爱,让我挣了点辛苦钱。我男人是军人,在边疆保家卫国。我在家,就想靠自己这双手,让家里的老人孩子能过得好一点,不给他拖后腿。”

她的声音清亮,充满了穿透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一直觉得,我们县城的工人大哥们,都是最朴实、最正派的人。我在这里摆摊,心里踏实。可我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想欺负到我们军属的头上来!”

“军属”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在那个年代,军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社会地位。欺负军属,这在道德上是绝对站不住脚的!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太过分了!人家男人在外面保卫国家,你们在后面欺负人家老婆孩子!”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

“疤脸强,你们要不要脸!”

工人们的指责声,让疤脸强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妈的,少给老子扯虎皮拉大旗!”疤脸强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苏念禾,“老子今天就要你的钱!我看谁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念禾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打断了他。

“我男人,叫陆承洲。或许你们没听过。”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不过没关系,县公安局的钱卫国钱局长,你们总该认识吧?他是我家的常客,也是我男人的过命兄弟。”

“他说过,我在县城要是有什么麻烦,随时可以去找他。我本来觉得,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他,不合适。但现在看来……”

她拿起案板上的快刀,在手里掂了掂,刀锋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要不,我还是陪三位,亲自去钱局长那里走一趟?咱们当着他的面,好好聊聊这‘辛苦费’的事?”

陆承洲!钱卫国!

这两个名字,就像两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疤脸强三人的头顶!

陆承洲是谁他们可能不清楚,但公安局局长钱卫国,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整个县城所有流氓混混的克星!

他们原以为苏念禾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丈夫不在家,就是个软柿子。谁能想到,她的后台竟然这么硬!

疤脸强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他看着苏念禾那冰冷的眼神,和她手里那把能轻松剁开猪骨头的快刀,再想起她连野猪都能杀的传闻,双腿肚子一阵发软。

这哪里是什么软柿子,这分明是一块淬了毒的铁板!

“误……误会!都是误会!”疤脸强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弟妹……不,嫂子!我们……我们就是跟您开个玩笑!对,开玩笑!”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您忙!您忙!”

说完,他带着两个小弟,在众人的哄笑和鄙夷声中,屁滚尿流地跑了。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小苏同志,好样的!”

“真不愧是英雄的家属!有胆识!”

苏念禾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大家。”

经此一役,再也无人敢来找“苏氏卤味”的麻烦。苏念禾的名声,也从一个“会做生意的漂亮女人”,变成了一个“有背景、有手段、不好惹的铁娘子”。

她的生意,彻底在县城站稳了脚跟。

……

千里之外,西北边防。

陆承洲所在的部队,刚刚结束了一场为期半个月的高强度野外拉练。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地,通讯员就递给了他一封信。

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陆承洲满身的疲惫仿佛都被一扫而空。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回到宿舍,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信很长,苏念禾用轻松而雀跃的语气,向他讲述了自己如何开起了卤味摊,第一天就赚了三十多块钱的“光辉事迹”。

陆承洲读着信,脸上的表情从温柔,到惊讶,再到错愕,最后,化为了深深的震撼和哭笑不得。

做生意?摆地摊?一天赚三十多?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反复看了三遍,才确定信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那个在他印象中,还需要他庇护、需要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妻子,竟然在他离开后不久,就以这样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一个刚从农村出来、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在陌生的县城里,靠着摆地摊,一天就赚到了比他这个营级干部一个月的工资还多的钱?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他的指导员兼好友张远航走了进来,看到他对着一封信又是笑又是发愣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老陆,看什么呢?魂都丢了!肯定是嫂子来的信吧?”

陆承洲回过神,那股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喜悦再也压抑不住。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弧度。

“老张,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吓着。”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炫耀的语气说道,“我媳妇……她在我们县城摆摊卖卤味,一天,就赚了三十多块钱!”

“噗——”张远航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 “多……多少?!”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三十多?!老陆,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陆承洲把信递给他。

张远航抢过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陆承洲,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老陆……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你这是娶了个媳妇,还是娶了个财神爷啊!”

宿舍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然而,当夜深人静,陆承洲一个人躺在床上,重新拿出那封信,细细品读时,他心中的情绪,却远比白天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骄傲和喜悦过后,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更深层次的担忧和自责。

他太清楚了。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又能赚钱,丈夫还远在千里之外……她会面临怎样的觊觎和风险?信里,她只说了成功的喜悦,却对其中的艰难和危险,一字未提。

但他能想象得到。

他这个丈夫,在她最需要支持和保护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紧迫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得更好,变得更强,立下更大的功劳,才能配得上这样好的她,才能拥有足够的能力,为她遮蔽未来的一切风雨。

陆承洲翻身下床,在灯下铺开纸笔。他给苏念禾的回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写。

最后,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家中诸事,你可全权做主,勿虑我。万事小心,若遇麻烦,切记有我,有钱大哥。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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