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是一个空荡荡的、只有白墙的房间。
一个女人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背对着光。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冷漠。
她面前放着一点食物。
伸手指了指,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对待一只流浪猫狗:
“吃了。然后别烦我。”
那是……是刚逃出来那会儿的妈妈吗?
把我暂时关在一个地方,像处理一件棘手的垃圾,想着眼不见为净。
那点食物支撑了我几天?
记不清了。
只记得后来,再也没有人送来吃的。
再后来,门被打开,来的不是妈妈。
是另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把我带到了表姨婆这里。
原来,连那短暂冰冷的安置,也只是一种迫不及待抛弃的前奏。
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和脏污,擦去手心渗出的血丝。
肚子饿得阵阵发紧。
我看着那群孩子消失的方向。
看着这个肮脏破败的巷子。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
妈妈,你会在哪里?你真的不要厌厌了吗?
我一直以为,只要活下去,只要找到妈妈。
我的人生或许就能有一点点不一样。
直到我真的找到了她。
我偷偷跟着她好久了,知道她叫周薇,是很有钱很厉害的人。
我知道她今天结婚。
我只是想……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看看我的妈妈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
就一眼。
可我连这一点点奢望都是错的。
我的出生,就是她生不如死的脏。
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石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呜咽声。
在这个庆祝她新生的日子里,我这个她不堪过去的活证据,确实只配躲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
可是,妈妈。
如果我的存在让你这么痛苦。
那你当年逃出来后,为什么没有直接掐死我?
如果我现在死去,你是否真的会解脱幸福……表姨婆家是绝不可能让我白吃白住的。
妈妈婚礼后的第三天,我就被她骂骂咧咧地赶出了门。
勒令我去捡够至少一百个塑料瓶才能回去。
深秋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我单薄的衣衫和还未结痂的伤口。
我缩着脖子,沿着城市最肮脏的边缘行走,在垃圾桶里翻找着塑料瓶。
可最终,我还是没能捡够一百个瓶子。
天快黑时,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冰冷刺骨。
我逃回了另一个家,一个废弃高架桥下的桥洞。
这里堆放着一些没人要的破烂家具。
我用几块硬纸板和一条捡来的破毯子,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搭了个窝。
躲进桥洞深处,雨水还是顺着桥缝滴落下来。
冷风也毫无阻碍地灌进来。
我蜷缩在纸板上,把破毯子裹紧,可还是冷得牙齿打颤。
额头烫得吓人,身体却一阵阵发寒。
昏昏沉沉中,意识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