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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阳果然如传闻是个坐轮椅的残废,但脸却生的异常周正。
堂姐不由向前两步,又被大娘死死拽住。
她皱眉满是嫌弃,
“小林是吧?!要我说你们家也真够不要脸的!”
“当初我家男人救了你爹!那可是大恩情!”
“你们现在倒好!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竟还舔着脸上门提亲!”
“是想拖累救命恩人的女儿跳火坑不成?!”
“我家艳红可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
“怎么可能嫁给你个死残废!”
王秀莲将我往前一推,
“娶我家艳红绝不可能!”
“就这么个贱丫头!你要娶就拿走!”
“不娶也是你自己的事儿!反正彩礼一分都别想退!”
“你看看这腰身这屁股!带回去好好调教生个丫头片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王秀莲像是卖牲口,就在她再次准备推搡我时,
我突然感觉自己周身一热,脚下不由自主向后半步。
王秀莲被脚下土坷垃一绊,身子一歪扑在正看着林向阳愣神的张艳红身上。
毫无防备的张艳红还打算跟林向阳说话,
“林同志你…”
结果被她妈一扑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脸扎到一堆鸡粪里,惹得乡亲们哈哈大笑。
自觉丢脸的张艳红大喊大叫,
“妈!张禾苗这个丧门星又克我!”
听到我的名字,林向阳眉梢一挑,
“你是禾苗?张二伯的女儿?”
爬起身的王秀莲接茬,
“对!就是她!克死爹妈的孽种!”
“当初是她爹非得要救你爹!”
“你原本的婚约也该和她!”
“赶快把这丧门星领走!别再祸害我家!”
林父当初科学考察失足跌落悬崖,我爸冒着生命危险把人救上来,大伯当时还嫌父亲事多。
但后来林父亮明身份提出定亲,给彩礼时大伯却又一把接过。
三百块的天价定礼,大伯一家就是靠着这笔钱在村里最先盖上了新房。
那时大伯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我那个傻兄弟!是没福气的东西!”
“哪配和城里人做亲家!”
那些年大伯没少打着亲家的名义给林家要东西。
后来大伯跟林家要了一辆飞鸽自行车,
那村里第一辆自行车,大伯别提多得意了。
可就是这辆自行车带着醉酒的大伯直接从悬崖上冲了下去,尸骨无存。
看着我明显短一截满是补丁衣衫,又看着我捧在怀中的死亡通知单。
林向阳音色温和,
“禾苗,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不用嫁我,我也会帮你离开。”
没等我回答,王秀莲抢先到我身边,
“死丫头!你今天不跟着去,明天就把你许给邻村傻子!”
“老张家的男丁都被你克死了!你不赎罪我就把你爹妈的坟都掘了!反正生出你这种丧门星他们也没脸见底下的列祖列宗!”
爸妈没了,哥哥没了,我的家没了。
也许真的像大娘说的那样,我就是丧门星。
看着尖酸刻薄的大娘和满脸傲气的张艳红,我知道如果不走还会连累父母亡魂,
忍着眼中酸涩我道,
“好,我嫁。”
王秀莲转脸变得喜气洋洋对林向阳,
“那说好!彩礼钱可是不退的!”
“算作是我这么多年给你们林家养媳妇的辛苦费!”
听到我要嫁,乡亲们窃窃,
“林家也真是倒霉!本来就走下坡路现在又娶了个丧门星!”
“现在是腿残,说不好过几年命都得被克没!”
这些刺耳扎心的话从小听到大,但林向阳是无辜的。
我低着头轻声道,
“你放心,离开这儿我就走,绝不拖累林家。”
林向阳没接茬,反而对大娘说,
“既然你们说我爸给的彩礼是养禾苗的辛苦费,那以后禾苗就跟你们母女再无关系!”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林向阳当即写下一份断亲信,王秀莲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按上自己的手印。
“捡个丧门星还当香饽饽!”
“滚!快滚!”
林向阳把断亲信交到我手里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崭新纸币,
当着众人朗声,
“我今天本来是打算退亲的!”
“我知道自己残疾,不想拖累无辜。”
“但没想到禾苗不嫌弃我,所以这原本补偿的五百元钱现在作为提亲礼交给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