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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灵晶矿脉的发现与凌云十日验证成功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凌家族地,并在每一个听闻此讯的族人心中,点燃了截然不同的火焰。

那日议事堂前,满箱灵晶原矿散发出的磅礴而纯净的灵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撼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在沧澜界外域,“资源匮乏”与“戾气侵蚀”是压在每一个修士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重枷锁。

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如同掺了沙子的浊水,修士们每一次吐纳,都需小心翼翼地从这稀薄且充满杂质的灵气中,艰难提炼出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可用灵力,效率低下得令人绝望。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戾气”,它如同附骨之疽,随着灵气悄然侵入经脉,日积月累,轻则阻碍修为精进,引发心魔,重则侵蚀道基,断绝仙路!

因此,外域修士无比依赖灵石。但即便是最低阶、杂质最多的下品灵石,对于凌家绝大多数子弟而言,也是需要抠抠搜搜、精打细算的珍贵物资,往往只在突破瓶颈或与人争斗法力不济时,才舍得拿出来救急。

而灵晶是什么?那是灵气高度凝聚、近乎固态的精华!其蕴含的灵力量,远超同等体积的上品灵石!最关键的是——其灵气精纯无比,澄澈通透,几乎不含一丝一毫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戾气!

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像凌大石这样资质普通、全靠一股憨劲和死力气的旁系子弟,意味着他再也不用担心修炼时戾气堵塞经脉,修为停滞不前。

对于像凌小五这样心思活络、却因无人照拂而只能做些杂役的子弟,意味着他有了凭借头脑和努力换取光明未来的可能。

对于整个凌家,这更不仅仅是财富的暴增,而是家族整体修炼环境的一次革命性改善!是打破外域修炼魔咒,实现整体实力飞跃的基石!是通往更高境界,真正摆脱底层挣扎命运的希望之火!

凌云被正式任命为“灵晶矿开采总负责人”,手握这条关乎家族命运的矿脉大权,瞬间成为了族内最炙手可热,也最受争议的人物。羡慕、嫉妒、狂热、期待、审视、恶意……种种复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凌云,头脑却异常冷静。他深知,这团希望之火若控制不好,不仅无法照亮前路,反而会先将自身焚毁。按凌家旧例,新发现的珍贵资源,必然是先由族长、长老、核心嫡系层层瓜分,最后才轮到底层子弟,能漏下点残渣就已算恩赐。如此分配,非但无法改变绝大多数族人的处境,反而会因极度不公激化内部矛盾,让本就派系林立的家族更加四分五裂,更会像黑暗中点燃的灯塔,瞬间引来外部饿狼(如萧家、陈家)的疯狂扑食。

他必须为这团火焰修筑一条可控的河道,引导它成为驱动家族前进的洪流,而非毁灭一切的野火。

上任第一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凌云并未急于组织人手下矿狂欢,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甚至被某些嫡系斥为“不务正业”的事情——他带着凌小五,在矿区入口最显眼的位置,竖起了一块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石板,上面以灵力刻印着清晰的字迹:《灵晶矿开采、运营与贡献点兑换暂行条例》。

条例的核心简单而颠覆:

一、 一切劳动,皆可量化。废除以往模糊的“功劳”评定。矿脉开采(按难度、效率、风险细分)、物资运输、安全警戒、设备维护、甚至提出合理化建议、进行有效的技术革新……所有工作,全部根据一套公开透明的标准,细化为具体的“贡献点”。每日结算,记录在案,人人可查。

二、 贡献点是唯一通行证。开采出的灵晶,将按固定比例划入新设立的“家族贡献库”。任何凌家成员,无论出身嫡系旁系,无论修为高低,皆可凭自身积累的贡献点,公平、公开地兑换灵晶,或折算成等值的丹药、法器、功法阅览权限等一切家族提供的修炼资源。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这两条规则,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了凌家沿袭数百年、基于血脉亲疏和身份高下的资源分配铁律!

以往,资源如同金字塔尖的蜜糖。凌阳那样的嫡系,哪怕庸碌无能,仅凭出身就能轻易获得远超旁系天才的资源供奉。而像凌大石这样默默付出汗水的旁系,像凌小五这样有些小聪明却无依无靠的子弟,他们的努力在“血脉尊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上升通道几乎被彻底堵死。

凌云的新规,粗暴地推倒了这座金字塔!它宣告:在这里,衡量你价值的,不是你的姓氏和血脉,而是你的能力、汗水与智慧!“贡献点”就是新的硬通货,是通往资源宝库唯一的钥匙!

消息如同飓风般刮过族地,尤其是在庞大的底层子弟和中下层执事群体中,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反响。

“贡献点!真的凭贡献点就能换灵晶?!”一个刚从矿区轮换下来、满身尘土的旁系青年,看着黑石板上的条例,声音都在颤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挖矿!老子明天就去报名挖矿!一天五个贡献点,省着点用,一个月就能换一块灵晶!”另一个汉子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你看这条,‘提出合理化建议,经采纳并验证有效,视价值奖励50-500贡献点不等’!我……我好像对运矿车轱辘有点改进想法……”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欢自己鼓捣小玩意的子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以前累死累活,好东西都进了那些嫡系老爷的兜里,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现在……现在终于看到亮光了!”不少旁系子弟眼眶发红,积压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此刻化为了汹涌的动力。

希望,如同久旱的甘霖,洒在了这些干涸已久的心田上。

然而,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们,对此的反应则是暴怒与恐慌。

“荒谬!简直是离经叛道,倒行逆施!”一位头发花白、思想古板的筑基执事,在自家厅堂内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二长老凌岳的坚定拥护者。“资源分配,乃维系家族等级、彰显长老威严之根本!岂能如此儿戏,与那些泥腿子按劳分配?嫡系血脉的尊贵何在?长老的权威何在?!”

“就是!那些下贱的旁系也配用灵晶修炼?简直是暴殄天物!玷污灵物!”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嫡系子弟,在家中摔碎了茶杯,满脸戾气。

“此例一开,长幼无序,尊卑不分,家族必将大乱!”恐慌在守旧派中间蔓延,他们感受到了自身特权受到的致命威胁。

这些喧嚣的反对之声,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凌云耳中。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刑律堂方向那道冰冷神识中蕴含的刺骨杀意。但他只是平静地擦拭着手中的测量工具,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早有预料,并且清楚,底层汹涌的民意和实实在在的开采成果,才是他最大的依仗。真正能一锤定音的,是族长和几位核心长老的态度。

族长凌啸天在拿到《条例》副本后,于静室中独坐良久。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族地中那躁动的人心与新旧观念的激烈碰撞。他看到了新制度下可能爆发的惊人活力,也预见了其中蕴含的颠覆性风险和必然引发的剧烈动荡。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许久,最终,他对等候在外的执事只留下了八个字的评价:“有利家族,不妨一试。”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为凌云的改革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长老凌峰的反应则直接得多。他当场抚掌大笑:“好!好一个‘贡献点’!这才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立刻指示资源堂,全力配合贡献点系统的建立、运行和资源兑换事宜,将其视为资源堂职能的一次重要扩展。四长老凌洪对此不置可否,他更看重实际效果,摸着下巴嘀咕:“若真能让他把这矿挖得又快又好,让家族实力噌噌往上涨,怎么分都行!”五长老凌婉则对条例中“技术革新可获得贡献点”的条款格外欣赏,认为这有助于打破百艺院暮气沉沉的局面。

唯有二长老凌岳,在得知族长的态度和其他长老的反应后,在自己禁制重重的洞府内,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一掌将身旁以黑铁木打造的坚实茶几拍成了齑粉!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欺我!”他脸色铁青,胸膛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凌云此举,不仅是在公然挑战他守旧派的权威,更是在釜底抽薪,动摇他经营多年的势力根基!长此以往,那些依附于他的嫡系和执事,还会死心塌地吗?那些底层子弟,谁还会再敬畏所谓的“血脉尊卑”?

“不能再隐忍了……”凌岳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必须在他将这祸乱之火彻底点燃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祸根彻底铲除!”

与此同时,灵晶矿区却已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在“贡献点”这剂强心针的刺激下,报名参与开采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凌云没有盲目扩招,而是亲自筛选,择优录用,并进行了严格的岗前培训,反复强调安全规范和标准化操作流程。

凌大石成了开采队里最耀眼的明星。他本就力气惊人,在学习了凌云传授的“共振破岩法”和发力技巧后,开采效率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几乎是普通矿工的五六倍!每日结算,他的贡献点都高居榜首,看着记录板上自己名字后面那不断跳动的数字,这个憨厚的汉子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凌小五则发挥了他识文断字、心思细腻的特长,负责庞大的数据记录和贡献点的初步核算工作。他设计了一套更简洁的符号系统来加快记录速度,甚至还发现了一个记录中的小漏洞并及时汇报,因此额外获得了一笔“合理化建议”的贡献点奖励,让他兴奋得一夜没睡好。

凌勇带着他精心挑选的警戒队,日夜巡视,监测矿道结构,排查安全隐患,一丝不苟。他的严谨和负责,为整个开采工作提供了坚实的安全保障,贡献点也稳步增长。

看着矿区内井然有序、人人争先的场面,看着记录黑板上那不断滚动更新的贡献点榜单,凌云知道,变革的齿轮已经在他强有力的推动下,开始隆隆转动,再也无法停止。

这“贡献点为王”的新制度,如同在凌家这潭沉积了太多淤泥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台大功率的抽水机和增氧机。它剧烈地搅动了底层的沉渣,惊起了依附在旧秩序上的水蛭,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和氧气。

它能否在这片古老而板结的土地上深深扎根,茁壮成长?又将引来旧势力怎样凶猛的反扑与狂风暴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凌云站在矿区的高处,俯瞰着下方忙碌而充满希望的人群,目光坚定而深邃。他相信,当千千万万个“凌大石”、“凌小五”掌握了“贡献点”这把能够打开资源宝库的钥匙时,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必将如同涓流汇海,聚沙成塔,足以冲垮一切陈腐的枷锁,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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