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宋秋辞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时，暖黄的床头灯将叶星矢的侧脸勾勒得有些沉郁。
他握着手机，眼神放空般落在前方的衣柜门上，连她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老公？”
宋秋辞奇怪的看着他。
“和舅舅打了电话？”
叶星矢这才回过神，侧头就看见她微蹙的眉尖和不太自然的站姿，眼神瞬间凝了凝，立刻放下手机起身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另一只手稳稳扶着她的腰：
“怎么不叫我？脚还疼？”
宋秋辞顺势靠在他身上，语气带点撒娇的委屈：
“想自己试试嘛，洗个澡而已，又不是不能动。”
“嘴硬。”
叶星矢无奈地叹了口气，替她擦头发的动作放得极轻。
宋秋辞吐了吐舌头，没再接话，转而问起正事：
“舅舅说了什么啊？”
叶星矢将宋秋辞抱到床边，声音微沉：
“他说……”
他说对不起我。
叶星矢垂眸，回答：
“他说阿祁这两年性格大变，对家里极其冷淡，这两年也渐渐和他们断了联系。”
宋秋辞意外的挑眉，身体倾斜，手掌在他的腰腹上托着：
“表弟以前可是很乖的，和老公你一样的三好学生，会变成这样肯定有理由的吧？”
叶星矢握着毛巾的手微微一紧，擦拭的动作略显僵硬。
……舅舅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沈连祁，觊觎自己的嫂子，或者更早，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同桌，无话不谈的兄弟时，他就觊觎哥哥的女朋友。
“能有什么理由，他一个人在外面学坏了也很正常。”
“总之，你以后不要接近他，省的也被他带坏了。”
此话一出，宋秋辞意外的看着叶星矢。
这是在说弟弟的坏话？
真稀奇。
要知道，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沈连祁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而叶星矢又是自小住在舅舅家的可怜孩子，两个人之间是有一种非比寻常的羁绊的。
……所以，那家伙果然不怀好意吗？
宋秋辞暗暗推测，一时居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忽然把叶星矢拽到床上，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叶星矢的下巴：
“小心被他听到喔~”
叶星矢却并不慌乱，翻身压在宋秋辞身上，亲了亲她的鼻子，不以为意道：
“听到就听到，而且……”
叶星矢的唇贴着她的耳尖，声音压得低哑，带着无限放大的温热气息，连呼吸都像是擦着皮肤滚过：
“我还想让他听到一些别的动静……”
宋秋辞被他压得微微后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天真道：
“什么动静呀？”
叶星矢低头咬住她的唇，刻意避开她受伤的脚底，碰到她光滑的小腿时轻轻摩挲了一下：
“等会儿……别憋着声。”
两人的气息彻底缠绕在一起，暧昧的声响，悄悄漫过半开的门缝，环绕在漆黑的客厅。
“砰——”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突然从客厅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连卧室里暧昧的气息都被骤然打断。
叶星矢的动作只是顿了半秒，随即更紧地扣住宋秋辞的手腕，身体侧了侧将不着寸缕的宋秋辞挡在身前避开门缝的光。
温热的唇齿贴在她的颈间摩挲，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而此刻，客厅的茶几边上，沈连祁跪倒在地，腿边还散落着几片玻璃碎片，有一片正好被他跪住，瞬间鲜血淋漓。
他颤抖的手掌捂住心脏，衣领狼狈的敞开，指尖嵌入皮肤里。
尽管如此，他却近乎自虐的抬着头，直愣愣的看着卧室的门缝，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二人。
叶星矢的头往下埋着，宋秋辞露出一双眼睛错过叶星矢的肩膀与外面的眼睛对视。
外面太黑了。
她其实看不太清。
但是有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缩了缩，像是被一种冰冷的绝望冻住了血液。
“咚——”
沈连祁失去意识栽倒在地上。
宋秋辞猛地挣扎起来，想推开身上的叶星矢：
“你弟弟好像有点死了！”
叶星矢松开嘴，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他不知道他在挣扎什么，但好像有一瞬间，他恶毒的希望这个觊觎小辞的男人从此消失在世上。
可他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松开了手，叮嘱宋秋辞：
“我去看看，你待着别动。”
客厅里一盏灯都没有，只有稀薄的月光洒进来，照的地上单薄的人影冷冰冰的。
“阿祁!”
叶星矢扑到沈连祁身边时，指尖刚触到他的颈动脉，就浑身一僵。
那跳动微弱得几乎摸不到，脸色死白，嘴唇泛着骇人的青紫色，连呼吸都细若游丝。
刚才那瞬间的恶毒念头瞬间被恐慌碾碎，他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却浑然不觉，只剩下满心的后怕与愧疚。
“阿祁！阿祁你醒醒！”
叶星矢拍着沈连祁的脸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见对方毫无反应，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将沈连祁平放在地上，跪坐在他身侧，双手掌心交叠，开始用力按压。
“一、二、三、四……”
宋秋辞忍着脚底刺痛冲出来时，第一眼就看见沈连祁瘫在地上的模样，心脏猛地一缩。
她没敢耽误，摸出手机就拨了120，指尖因为紧张而发颤。
挂了电话，她扑到叶星矢身边，刚想说话，却被地上的玻璃碎片绊得踉跄着摔在地上，掌心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
“别乱动！”
叶星矢头也没抬，按压的节奏丝毫未乱：
“数着数，帮我看着他的呼吸！”
宋秋辞咬着牙撑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沈连祁的脸。
直到叶星矢按压到第二十下时，沈连祁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眼皮掀开一条缝，却浑浊得没有焦点。
宋秋辞心头一松，几乎是本能地探向沈连祁的衣服口袋，一下就摸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药盒，迅速打开倒出一片白色药片，又摸过茶几上的温水，递到沈连祁嘴边，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阿祁，张嘴……”
她轻声哄着，另一只手端过温水，小心地喂进他嘴里。
沈连祁毫无意识地张了张嘴，药片顺着水滑进喉咙，随即又耷拉下眼皮，只剩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醒着。
叶星矢停了按压，看着宋秋辞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眉头莫名地蹙紧了。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楼下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救护车来了。”
叶星矢压下心里的不适感，弯腰将半醒的沈连祁打横抱起来。
沈连祁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即将和宋秋辞擦肩而过时，忽然拽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