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发挥购物狂属性,买买买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时,她借机溜走,来到了一家打铁铺门前。这铺子很小,很脏,门头被烟熏的黑乎乎的,险些看不见招牌。
不过,“铺”字后面,隐约能看到个圆形徽记。
与她手里的玉佩图案一样。
幽阁是萧沉渊建立的情报网,不是特定的某个店铺,而是一个统称。它们有些是卖米面粮油的,有些是瓦舍搞杂耍的,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穆菱知道,只要拿着玉佩进去,凡她所求,幽阁必然会帮她实现。
可庄子有了,钱也有了,她最初的买房计划已经实现了……
大铁匠赤着胳膊,举着锤,一下一下的往烧红的铁块上打,见小姑娘在他店门口站了半晌,便笑呵呵的问:“小姑娘要买什么东西吗?
咱们店里成品不少,可以进来看看。”
穆菱摇了摇头。
那玉佩非同一般,若换寻常的东西太亏了。不如等到侯府玩完那天,再让幽阁出手吧。
毕竟,救命之恩得用在刀刃上。
想好后,穆菱揣着玉佩,买了两串糖葫芦,一蹦一跳的走了。
大铁匠并未留意。
晚间。
萧沉渊翻看各地呈上来的密信。
尤其京都的信,他看的很详细。等全部看完,萧沉渊合上信纸,俊美立体如雕塑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犹疑。
鹤归见微知著,忙问:“殿下,可有什么不对?”
“近来,有人拿着玉佩来幽阁讨赏吗?”
鹤归摇了摇头:“没有。”
萧沉渊沉默了片刻。
手里摩挲着一颗尖尖的牛角糖,这是烟花巷东边福记甜点铺里卖的,跟那姑娘塞进他嘴里的糖味道一样。
有股浓浓的麦芽味。
却没有解毒,愈合伤口的功效。
鹤归:“殿下若要找当日的救命恩人,不如下令去查?”
那夜主子潜入皇宫被发现,先是中毒被大内高手所伤,又被官兵围剿。若非那神秘女子,帮主子解毒,支走追兵。
主子就算能逃生,也会因毒素发作,伤及根本。
还有腿根处的伤口,若处理不及时,还会影响生育……
想到这些,鹤归对那女子感激不尽。
只要主子点头,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恩人找出来。
萧沉渊却摆了摆手:“不必,下去吧。”
他对那女人也很好奇。
她在黑暗中看到他那一刹,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整个人都带着跃跃欲试。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惊喜,兴奋,还有一点自鸣得意。
就好像知道他会来。
也终于等到了他。
她温软的小手握着他大手时,像有电流从他的手背经过,传遍全身,那种感觉很奇异。
这么神秘古怪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可既然对方不愿暴露身份,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不管她是冲着他,还是冲着那玉佩而来。
总会再见的。
他等着。
……
穆菱回到客栈,穆庭舟已经点了一桌子菜。
“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穆庭舟看她咬着手里的糖葫芦,吃的满嘴都是糖渣,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小馋猫。
以后想吃什么,让下人去买,别一个人乱跑。
这些都是店里招牌,快坐下尝尝。”
“哇,这么多好吃的,二哥你对我真好。”穆菱嘴上感动,行动是一点不客气,“小二,再来十分送回靖安侯府。”
穆庭舟:……
他摸了摸干瘪的荷包。
嗯,两千两已经见底了。
穆菱拿着筷子,一脸的天真烂漫:“二哥,你还有钱吧?我想再加十只螃蟹,十只烧鸡,清灼她们照顾我很辛苦的。
我想让清荷园那些小丫头都尝尝。”
逮着穆庭舟,当然往死里宰。谁知道他以后还有没有真好心。
穆庭舟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有!尽管买。”
妹妹多善良,还记得丫鬟们。
他一点不肉疼,为了妹妹高兴,值!
穆菱看他脸颊抽搐,硬装大款,差点笑出声。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下午得找机会甩了穆庭舟,去庄子一趟。若我没猜错,我的好姑姑要展开报复了。
书里说,她表面与侯府关系融洽,实则就是摧毁侯府的幕后黑手。
她儿子周秉坤与四姐穆蓁有娃娃亲,可随着侯爷病危,侯府没落,她便想退了这门婚事。却又不想主动退婚,受人指摘。
于是,授命儿子玷污穆蓁,再把责任推给庄子上的管事婆子之子。
那时侯府动乱,四姐无人撑腰,有苦难言,只能在热孝期嫁给了庄稼汉……】
啥玩意儿!
四妹竟然被周秉坤玷污!还嫁给了家奴!
穆庭舟脸绿了。
怪不得早上他听穆菱说,姑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起姑母派人来送礼,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两家早晚都是一家人,算算时间四姑娘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俩家坐下来商议婚事。
他就觉得讽刺!
这特么是来送礼的吗?分明就是暗戳戳的挑衅。
这庄子,他必须得去!
“阿菱,娘给你的庄子,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吧?下午闲着没事,二哥带你去交接一下。
顺便去看看四妹。
她前两年被祖母罚在庄子上修身养性,也该回家了。”
【也行,庄子上穆庭舟熟的很,有他在,能少去不少麻烦。四姐的事,说不定最后还得他出手呢。】
“那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兄妹俩收拾完从客栈出来,面前突然传来一阵马嘶。
穆庭舟抬头,正好看到贺钧从马车上下来。
许久不见,贺钧除了比以前瘦些,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们彼此都知道,是不同了。
贺钧离开羽林卫,成了闲散人员,穆庭舟却因发现东厂奸细,被破格提拔为羽林卫副指挥使。
皇帝亲卫,隶属禁军。
前途不可限量。
原本,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如今却是天差地别,背道而驰。贺钧如何不恨?
穆庭舟不想与他寒暄,带着穆菱往侯府的马车而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贺钧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穆庭舟,没想到,你跟孙璋是一伙的。你若早知那女子身份,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害我被孙璋误会,当众被他们……侮辱。”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是贺家独苗。
没了子孙根,他们贺家的香火彻底断了。
他现在不仅是全城笑话,更是贺家的罪人!
穆庭舟怕吓到穆菱,让她去马车上等。
回过头时,脸上只剩一片冷意:“那女人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贺钧,我不欠你,你也不用摆出受害人的姿态,来质问我。
因为你不配!”
贺钧面色难看,却有些心虚:“你什么意思?那个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是吗?可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你怎么一眼就知道她是女人?你扶起她,不带她去报官,却自爆身份要保护她,是生怕孙璋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它还是巧合吗?”
穆庭舟扣住贺钧的腕子,反手一拧,推的他一个踉跄。
“她敌国细作的身份已经被督公发现,且看她还能在天牢撑几天吧。”
穆庭舟说完,大步而去。
可走了两步,终究是停了下来,给了贺钧最后一句忠告,“亡羊补牢,犹时未晚。别再错下去了。”
贺钧看着穆庭舟的背影,面色阴沉可怕。
那场针对他的算计,他竟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贺钧额上浸出冷汗,眼底杀意毕现:“路生,去兵部调一支精锐,扮成山匪,跟我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