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结论栏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支持周佩兰是周小驰的生物学母亲。”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停滞。
紧接着，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信息洪流，
但这一次，不再是整齐划一的愤怒，而是混乱和分裂。
【亲……亲生的？？？我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是亲生的！】
【天啊，如果是亲生的，那她做的这一切……不是更变态了吗？】
【我无法理解，我真的无法理解！虎毒不食子啊！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疯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博流量，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
【这已经不是虐待了，这是邪教吧！她在用自己的儿子搞什么献祭仪式吗？查查她全家！】
舆论彻底失控。
当人贩子的罪名被推翻后，我的行为在公众眼中，
就只剩下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邪恶。
审讯室里，王警官将那份报告翻来覆去看了三遍。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困惑溢于言表。
“周佩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你费尽心机，搅动这么大的舆论，就是为了证明你是个合格的疯子吗？”
他将一份法律文书推到我面前，开始逐条罗列我的罪状。
“别以为亲子鉴定能让你脱罪！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严重扰乱社会秩序，涉嫌寻衅滋事！”
“你对未成年人进行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虐待，构成虐待罪！如果后续调查发现你利用他进行非法牟利，更是罪加一等！”
但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再次咬定了那句话。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就在这时，一直被安置在隔壁房间的婆婆突然情绪失控地冲了进来。
她没有对我说话，也没有对警察哭喊，而是径直冲向了小李还在直播的手机镜头。
“噗通”一声。
她跪下了。
她对着镜头，对着全国数百万的观众，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响头。
她的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渗出了血丝，
但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遍遍重复着。
这个诡异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懵了。
网友们更是炸开了锅。
【畜生！把自己的婆婆逼到了这种地步！】
【可怜的奶奶，她是在求救啊！你们救救她啊！】
持续发酵的舆论压力，终于让有关部门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王警官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放下电话，对我宣布了最终决定：
“周佩兰，鉴于目前的情况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巨大且恶劣的影响，我们决定，联合儿童保护中心，采取强制措施，将孩子暂时带离你的身边，进行独立的心理健康评估和干预。”
当几名穿着便服神情温和的儿童心理工作人员出现在我家门口时，
我真正变成了一个疯子，我用身体死死地挡在门口。
“你们不能带走他！”
我的声音因为竭力嘶吼而变得尖锐，“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儿子！”
工作人员试图安抚我，
“周女士，您冷静一点，我们只是带他去做个评估，我们是专业的……”
“滚开！”我奋力推开试图靠近的人，双目赤红，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会害死他的！你们会害死他的！”
我的疯狂，似乎也引爆了小驰心中所有的恐惧。
“啊——！”
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身后的墙壁。
“砰！”
那一声闷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婆婆尖叫着扑过去抱住他，
但小驰还在疯狂地挣扎，用手抓挠自己的脸，用牙齿撕咬自己的手臂。
场面彻底陷入了混乱。
警察和工作人员一拥而上，试图将我们分开。
我在人群中挣扎、推搡、嘶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最终，在混乱中，哭喊到失声的小驰被一名强壮的工作人员强行抱起，带离了房间。
我看着他向我伸出的越来越远的小手，看着他嘴型无声地喊着“妈妈”，
那一瞬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断了。
眼前一黑，我因体力不支，直直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