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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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莲显然不信，依旧趾高气昂。
到大队部登好记后，她拿着表格，眼中有一丝解气。
“跟了你这么多年，依旧在这个破村里养猪，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现在离了你，有更高远的世界等着我去闯，等到时候天锋返了城，我们就是城里人，你一个养猪的泥腿子，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的原谅！”
我冷笑。
“谁求谁还不一定，你只需要记好我说的话！”
话落，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在村里这么多年，我几乎是事事以秦素莲和徐晓雅为先。
每天都扑在养猪场的事情上，根本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现在我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再去为谁奋斗了。
这间我住了20多年的青砖大瓦房，已经卖给了隔壁的农户，将东西收拾好后驱车进了城，准备打点好之后将爹娘接进城里。
徐晓雅不知道我在城里还有多处房产。
本来今年过后，我把这母女俩接到城里去住，毕竟秦素莲之前已经多次和我提到过，她不想在村里住着。
只是我考虑到爹娘年事已高，不方便进城，身边也不能长时间没有人守着，就一拖再拖。
我在城里一共准备了三处房产，一处给我爹娘住，一处给我们一家三口，还有一处留着给以后徐晓雅嫁人用。
但现在这三处房产全部都不用分给别人了。
我借了村长的牛车，和爹娘一起进了城。
一进城里，他们就眼花缭乱的看了起来。
“哎呀，这地可真干净啊！石灰地跟泥地就是不一样，下了雨也不怕踩一脚泥了。这城里真是和村里一点都不一样，咱们村里好几十里都难说有一个供销社，但是现在这些店却随处可见，真是太不一样了！”
“街上处处都是青砖大瓦房，贴了那些字报颜色鲜艳又好看，要不说那些城里人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农村人呢，人家一进到咱们村里见到那沾着屎的泥地，肯定瞧不起。”
听了娘这番话，我眼眶一热。
这20多年来，我一心扑在妻女身上，将父母忽视了个彻底。
我带着妻女各处转，走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地方，尝遍了各地的山珍海味，却独独没有带自己的父母好好生活过，甚至在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妻子还将他们拒之门外。
老两口当时一定很心寒吧。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从今以后，我要把我余生所有的爱都倾尽给父母。
当然，如果再遇到能让我心动的人，我依旧会毫无保留的付出。
我从不怕我的爱给错人。
如果错了，那我便推倒再重来
身为一个男人，我并不缺少这样的勇气。
到地方后，我把行李全都归整好，摆到了屋子里。
家具都已经被我提前安排好，如今放下行李就能入住。
屋内很快就变得温馨了起来，一间青砖大瓦房，被我分了前后院。
前院给老两口休闲娱乐，后院用来种一些菜。
房内又分了五间房，一间灶房，三间里屋，一个外堂，还有一个书房。
后院角落，还有一处泉眼，打水也很方便。
不仅如此，我还花大价钱拉来了电灯，安上了电话。
电视机和收音机也被我安排好。
爹娘一见到这些，满眼都是惊奇。
爹小心的摸了摸电视机，满眼的震撼。
“儿子，这些东西你都是哪来的？一定得值老鼻子钱了吧？”
爹娘节俭了一辈子，肯定见不得我乱花钱。
我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不是养猪的吗，给咱们镇上做了点贡献，镇长送给我的，没花钱。”
爹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你刚离了婚，身上不能没有钱，到时候我跟你妈张罗张罗，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个人，你这下半辈子没有人陪，我们这当爹娘的连死都不会瞑目的。”
“要我说你离了也好，这么多年来，你那个媳妇儿可没少给我和你娘气受，我们想见你一面都难！”
听到这儿，娘的眼里渐渐蓄起了泪。
“那个秦素莲整天打扮的跟那什么一样，在家里一点活都不干，你在外忙到晚，回来还要收拾家务，她倒好，一天到晚天天出去骑着那辆破自行车瞎转悠，还跟男的勾勾搭搭，一点女人样都没有！”
“娘心疼你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可见你心甘情愿，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想着为了孩子忍一忍也是可以的，可我没想到我疼了那么久的孙女，竟然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她从小被我带大，可长大后被她妈接走，再见我时候都不愿认我了！”
“儿子，这些事儿我之前从来没跟你说过，娘怕影响你们夫妻俩之间的感情，也怕你夹在中间难做，可现在你都离了婚了，娘可得一定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娶的这个媳妇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整天身上穿的花枝招展的，描眉画眼的一天天连个家也不着，也不知道晚上去哪个男人家过夜了，我说她吧，她还不愿意听，不仅不愿意听，还呛我，说的那话别听有多难听了！”
“徐晓雅小小年纪，跟着她妈也不学好，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的乖巧懂事儿，娶了这样一个婆娘，咱们家不知道是哪辈子欠她的！”
我没想到娘竟然受过如此多的委屈，一时间，心里对秦素莲的恨愈发浓烈了起来。
她将我的真心践踏也就算了，没想到还对我的父母如此不好。
刚结婚那会儿，娘怕她来到村里不适应，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天天伺候着她，和保姆没有区别。
她坐月子那会儿，娘更是事事亲力亲为，从没委屈过她，将她照顾的妥妥帖帖，十里八村都在传，我娘是难得的好婆婆。
可即便我们一家子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还是没有暖熟这母女俩的冷心肠。
不过是被一个下乡来的穷小子夸了几句，就被迷的找不着北。
想到叶天锋，我冷笑一声。
她们怕是还不知道，叶天锋可不是面上的穷学生这么简单。
他的学习成绩造假，上的工农兵大学也是冒名顶替，家里虽然有点小权势，但如今已经家道中落，掀不起什么风浪，我碾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家里怕冒名顶替的事儿被查出来，就把叶天锋送到了乡下，想着到时再找个借口让他返城。
只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敢撬我的墙角，就要准备好承担我给他的代价。
当晚将爹娘安顿好后，我带着查来的资料到了相关单位。
如今正是严查严打的时候，我这一份资料递交上去，叶天锋连带着家里，怕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不仅如此，恐怕连他们的下一代也会受影响。
一旦染上这种污点，怕是几辈子都难洗清。
将所有资料都递交上去后，我心情一片大好。
如今，这对忘恩负义的母女俩被我扫地出门，净身出户，没有领到一分钱，撬我墙角的小三儿，也马上会得到惩治，爹娘也被我接在到了城里好好安顿。
活了半辈子，还曾没有像今天一样舒心过。
但这样悠闲的生活只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镇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我循着声音走出了院子，才发现街上竟在游行示威。
叶天锋被拉到车上，胸前挂着牌子，双手被绑在身后，脸上画着各种的油彩。
跟在他身后的人还在不断用喇叭喊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同志们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看看这个人吧，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腐败分子，仗着家里有点权势，竟然冒名顶替大学名额，活生生的抢走了另一个人的大好前程，现将此人进行游行，三日后投入大牢改造！”
周围的群众听明白事情的经过后，顿时气得捡起脚底边的石子就朝他扔了过去。
“这种人真是贱，仗着自己家里又权势，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肆意抢走他人的人生。大学指标多难得啊看，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名额，没想到还要为他人做衣裳！”
“我就是被冒名顶替的那个人，我就是！当年我那么努力的考大学，就为了给自己搏一条出路，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我的指标却被这人抢了去！这些年来我受着村里人的白眼，处处受他们嘲讽，说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没想到……没想到！！！”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因为你全都白费了，我蹉跎了整整5年的时间，我的大好时光都被你浪费了，你说你要怎么偿还，你要怎么偿还？！”
那人双眼猩红，蓬头垢面，看起来比街边的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心里由衷地为他怜悯。
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如今却被人毁得如此彻底。
换作我，我也得疯。
那人跛着脚，依旧疯疯癫癫，跟着那辆游行的车，大声斥骂着叶天锋。
叶天锋从小娇生惯养，再加上即便下了乡，也没有怎么吃过苦。
此时见到这样的阵仗，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
但众人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一见他昏过去，径直接了一盆凉水，泼到他的脸上。
如此循环往复，仅一次游行下来，叶天锋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更不要说三天后投入大牢。
只怕到时候叶天锋有命进，没命出。
当然，他越惨，我就越高兴。
看了这段热闹后，我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娘见我如此高兴，笑着问道：
“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你这几天可都愁眉不展的，今天这是碰见什么好事了？”
我嘿嘿一笑。
“娘，您还不知道吧，那个撬我墙角的小瘪三儿，今天呀，被人游行示街啦！”
“三天后，他就会被投进大牢改造，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进去之后，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两说呢！”
只怕还没等别人做什么，他就自己先抑郁而亡了。
娘听后，解气的拍了下桌子。
“真是天道好轮回，像他这样的，不是不报，是报应没到！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他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娘哼了一声。
我笑笑，赶忙上前为她顺气。
“好了好了，娘，咱们把日子过好就够了，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娘听了我的话，也露出了笑。
这一瞬间，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母子身上，我只觉得好多年都没有这样温暖过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家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有些疑惑。
我平时朋友本来就少，如今更是断绝了和任何人的往来，又有谁会来这里找我？
抱着这样的迷惑，我打开了门，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秦素莲此刻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
她牵着徐晓雅，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脚上的鞋只剩下了一个鞋底，身上各处都是臭烘烘的，比猪圈的味道还要难闻。
两人的脸上都是泥巴，细看还有不知名的黄色物体，头发稀疏无比，不时还有虫子钻进去。面色枯槁，哪还有之前光鲜亮丽的神色。
看着这母女俩，我突然笑了。
这还不到两个月了，就坚持不住了？
秦素莲一看到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再也支撑不住，跪在我面前。
“建烨，我错了，我发现我之前真是大错特错！我没想到叶天锋竟然是冒名顶替的，他根本就不是大学生，他没有任何文凭，他被抓走之后，连带着我们也被人瞧不起！”
“这半个月以来，我们吃不饱，穿不暖，饿的都要去啃树皮了。没有你在，我们娘俩真的完全活不下去。建烨，我承认之前在我们的婚姻中，我有一时的走神，但那不是我本意，都是叶天锋这个下三滥，他用各种甜言蜜语欺骗我！”
“如果没有他，我们是很幸福的一家，这些年来，你为了我们母女操持着家里，我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只是每次面对你，我都觉得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需要我说什么好听的话，不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因为你已经足够强大，但是我没想到你也需要家的温暖，也需要我的陪伴，是我忽视了你的心情……”
她哽咽起来。
女儿这时也上前拽着我的裤脚。
“爸，你才是我的爸爸，那个叶天锋根本什么都不是！怪我从前不懂事，对你恶言相向，其实我知道，你也不想每天把自己搞得那么臭，你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这个家，才让自己整天那么狼狈，可我却那么不懂事的对你说那种伤心的话，你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爸爸，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们一个家。没有你，我跟妈妈真的一点都活不下去！”
爹娘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站到了我的身边。
他们听到她们娘俩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我却态度强硬。
“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
“至于你们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即便你们现在悔过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已经对你们没有任何感情了，曾经那些就当是我瞎了眼，把我的20年时光都喂给狗。你们想要回来，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秦素莲还想再说什么，但我直接把门关上，上了锁。
此后连续一个月，秦素莲和徐晓雅都蹲守在我家门口，不分昼夜的敲门，搞得我很是厌烦。
明明当初我对她们那么好，便是掏心掏肺也愿意，是她们自己不珍惜。
现在知道离开我她们什么也不是，开始悔过，又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家门口那吵闹的噪音没有了。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竟然变成了血泊。
叶天锋手中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正骑在秦素莲身上，不停的砍动。
秦素莲的脸已经被砍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一旁的徐晓雅像是被打晕后悠悠转醒，见到了这副场面，惊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我赶忙上前，拿起铁棍照着叶天锋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秦素莲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见此，我转身赶忙去掐徐晓雅的人中。
但却发现她也没了声息。
竟然是被活活吓死了。
看着面前熟悉的两具尸体，我心中复杂。
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众人注意，他们见到了这样的场面，顿时喧闹起来。
“我的天呐，这居然发生这样的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估计就是情杀了，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是这个女人包养的小三儿，不久前因为被查出来冒名顶替大学名额被关到监狱里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逃出来，还杀了这个女人。”
“估计是怨恨她不救自己吧，这不知道这种人怎么想的。”
众人你言我一语，很快就引来了相关人员。
由于叶天锋越狱杀人，情绪已经极其不稳定，怕他醒来后再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相关人员当场将他击毙。
至此，伤害我最深的三个人全都没了声息。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心里有些酸麻。
相处20多年，如今竟然是这个结局。
但我也知道，于我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往后余生，我的人生，我的世界再没有这对母女和撬我墙角的小三。
我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陪我的父母变老，去追寻我人生新的目标，甚至再遇到一个能够让我付出真心的女人。
但这个地方，毕竟承载了太多的伤心事。
彻底处理好这边的事务后，我带着爹娘远走高飞，搬去了江南小城。
江南一带，风景秀丽，人杰地灵。
我相信在这里，一定会再次有属于我的一番作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