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接下来的几天，军营里暗流涌动。
关于我「神机妙算」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我才是苏家兵法的真正传人。
而顾淮瑾，则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要靠另一个被他厌弃的女人来收拾烂摊子。
这对他这种天之骄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我的营帐。
有时，他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我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有时，他会笨拙地给我削个水果，或者亲手喂我喝药。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对我的亏欠。
我一概来者不拒，却也从不给他好脸色。
他送来的东西，我照收。
他喂的药，我照喝。
但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爱慕和依赖，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这天，他又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你身子虚，多补补。」
他将燕窝盛出来，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接。
「有事？」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阿瑶，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
「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我……」
「说重点。」我打断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想让你……帮我。」
「帮我一起对付林薇。」
我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哦？将军不是说，她只是想在沙盘外赢你一次吗？」
「怎么，现在玩不起了？」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骗了我！」
「她根本不是想赢我，她是想毁了我，毁了整个北境防线！」
「这次粮草的事，若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好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你熟读兵法，智谋过人。我想让你做我的参将，我们夫妻同心，一定能揭穿她的阴谋，将她绳之以法！」
夫妻同心？
我差点笑出声来。
「可以。」我点了点头。
他惊喜地睁大眼：「阿瑶，你答应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要林薇的命。」
顾淮瑾脸上的惊喜，瞬间凝固。
「阿瑶，你……」
「做不到？」我轻笑一声，「那就免谈。」
「不是做不到！」他急切地解释，「林薇是敌国公主，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动她。」
「而且，她现在对我还有用。」
「我要利用她，放出假消息，引敌军主力进入我们布下的包围圈。」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顾淮瑾，你凭什么认为，你还能利用她？」
「你又凭什么认为，她会乖乖地走进你的圈套？」
「你忘了她是怎么骗你的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这一次不一样！」他嘴硬道，「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是吗？」我端起他送来的燕窝，用勺子轻轻搅动着。
「那你告诉我，你的『万全之策』是什么？」
他犹豫了。
我知道，他信不过我。
即便他开口求我帮忙，但在他心里，我依然是那个会为了私人恩怨而坏他大事的女人。
我也不再追问，将一勺燕窝送入口中。
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
「燕窝不错。」
他见我不再逼问，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你喜欢就好。」
「那参将的事……」
「我累了。」我放下碗，重新躺下，背对着他。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我知道，他又会错了意。
他以为我还在为他不信任我而生气。
他不知道，我只是在等。
等他亲手把那把刺向他自己的刀，磨得更锋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