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职……新经纪人……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下一下砸在周京隽的耳膜上，发出嗡嗡的轰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一丝慌乱：“离职？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离职？什么时候的事？”
林薇微微蹙眉，似乎对他过度的反应有些意外，但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冷静：“京隽，阮漾的离职是个人职业规划，具体原因我不便透露。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是你目前面临的公关危机，关于姜鸢小姐的……”
姜鸢！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周京隽被短暂空白占据的思绪。
他想起来了，他是为了鸢鸢来的！
是为了那份该死的、未经他允许就发布的辞退声明！
怒火重新燃起，迅速压过了那片刻的失神和不适。
他迈步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好奇张望的视线，语气强硬地打断林薇：“林经纪，我不管阮漾为什么离职，那是她的事。但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撤销那份关于辞退姜鸢的声明！并且，对外澄清，姜鸢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她会继续留在我身边工作！”
林薇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也没有阮漾那种带着纵容的无奈，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般的冷静。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周京隽。
“京隽，在讨论姜小姐的去留之前，我希望你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几份清晰的数据图表和文件摘要。
第一份，是他微博粉丝数量在过去24小时内的断崖式下跌曲线图，以及大量脱粉粉丝充满愤怒和失望的言论截图。
第二份，是几个重要代言品牌方发来的措辞谨慎的询问函，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观望和不满情绪。
第三份，是一份详细的清单，罗列了姜鸢担任他生活助理这短短时间内，“不小心”造成的各类损失：包括但不限于损坏的高定服装价值、因她“身体不适”或“情绪不稳”而临时取消或延误通告产生的违约金、以及几次被狗仔拍到模糊同框后，公关团队为平息事端所投入的额外费用估算。
林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粉丝是你的根基，品牌方是你的饭碗。留下姜小姐，意味着你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巨额资金去填补她造成的窟窿，并且要随时准备应对因她而引发的、可能摧毁你职业生涯的舆论风暴。我的工作，是让你在现有的高度上走得更稳、更远，而不是耗费大量精力去处理这些不必要的……桃色绯闻和连带损失。”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周京隽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坚持要留下她，是你的自由。但请你准备好支付因此可能引发的、来自品牌方和合作方的天价违约金。同时，也请做好承担人气下滑、逐渐过气的心理准备。”
周京隽的拳头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从未被如此直白地、几乎是毫不留情地驳斥过！
阮漾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她总是能想尽一切办法，默默地帮他处理好所有麻烦，从不让他为这些琐事烦心！
“你……”他刚开口，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鸢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姜鸢带着哭腔、委屈至极的声音：“京隽哥哥……声明的事情解决了吗？他们是不是还是要赶我走？我就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给你添麻烦……我还是走吧……”
周京隽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心头一阵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保护欲和心疼。
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不自觉地放软：“鸢鸢，别哭，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赶你走。”
他顿了顿，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理所当然的依赖，对电话那头说：“你别担心，我去把阿漾找回来！只有她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她一定有办法！”
说完，他甚至没等姜鸢回应，就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林薇：“林经纪，麻烦你立刻联系阮漾，把她的新联系方式给我。或者，你直接告诉她，我需要她回来处理姜鸢的事情。”
林薇看着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近乎荒谬的表情。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京隽，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阮漾不是你的私人所有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已经正式离职，开始了新的生活。她的联系方式属于个人隐私，我无权泄露，也不会替你联系。”
她站起身，走到周京隽面前，虽然身高不及他，但气场却丝毫不弱，目光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从现在起，你所有的工作安排、公关策略，乃至个人形象管理，都由我，林薇，全权负责。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