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佟少钦的质问一句句砸在林溪身上。她却站得笔直，任凭他发泄，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
“你就是见不得她好，是不是？！”他捏着她肩膀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双目赤红。
林溪终于有了反应。
她没有挣扎，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他喷洒在脸上的气息，目光落在他身后那面巨大的练功镜上。
镜子里，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而她，平静得像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说完了？”她开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凉意。
佟少钦一愣，满腔的怒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说完了就可以滚了。”林溪的视线从镜中收回，重新落在他脸上，那双眼眸里一片空寂。
“你现在带她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要不然，你恐怕只能和我这个瘸子一起去参加晚会了。”
“你！”佟少钦被她的话激得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林溪不闪不避，甚至还往前凑了凑，下巴微微扬起。
“打啊。”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怎么，不敢？佟少钦，除了对女人发泄你的无能，你还会做什么？”
佟少钦的手掌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狠狠地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的话让他难堪又无力。打她，确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溪，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他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猛地松开她，转身大步走到邱月身边。
“少钦……”邱月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地伸出手。
佟少钦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
经过林溪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道：“林溪，你最好祈祷月月没有什么事。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林溪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林溪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
她慢慢抬起手，抚上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别墅的角落里，一个正在擦拭花瓶的女佣动作停顿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拿出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林溪洗完澡，正准备休息，王管家神色凝重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少夫人，老宅来电话了。”
林溪并不意外。
“说什么了？”
“老夫人让您和少爷，还有……邱小姐，立刻过去一趟。”王管家说到“邱小姐”三个字时，语气有些不自然。
林溪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半小时后，佟家的老宅。
黑色的劳斯莱斯和另一辆商务车几乎同时抵达。林溪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女佣搀扶着的邱月。
她换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看上去分外可怜。
佟少钦快步上前，紧张地扶住她，“怎么不多穿点，晚上凉。”
邱月虚弱地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我没事，就是不想让奶奶误会……”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林溪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佟家老宅是一座中式庭院，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古朴威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客厅里，灯火通明。身穿深色刺绣旗袍的佟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沉如水。
她垂着眼，一圈一圈地转动着佛珠，那不紧不慢的轻响，让屋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佟少钦扶着邱月走进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奶奶。”
林溪也跟着走进来，微微颔首，“奶奶。”
老夫人没有立刻说话，客厅里静得可怕。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眼皮，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佟少钦身上。
“跪下。”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佟少钦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邱月，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溪，嘴唇动了动。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老夫人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寒意。
佟少钦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红木地板上。
“奶奶，不关少钦的事，都是我的错……”邱月急忙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夫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邱月顿时吓得不敢再出声。
老夫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佟少钦身上，声音冰冷：“佟少钦，我问你，佟家的脸面，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本来你说，要带邱月出席重塑形象，我答应你了，结果呢？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
“为了一个女人，在家里大吵大闹，这要是传出去，晚会还没开始呢，你们就开始唱戏了，你是觉得我们佟家最近的笑料还不够是吗？”
“奶奶，我……”
“你什么你！”老夫人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我从小就教你，成大事者，要懂得权衡利弊，要懂得隐忍克制！”
“你倒好，把我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佟家继承人该有的沉稳和气度？简直就是个被情爱冲昏了头的蠢货！”
佟少钦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骂完了佟少钦，老夫人的视线缓缓转向了一旁站着的林溪。
“还有你，林溪。”老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责备，“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作为佟家的少夫人，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少钦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由着他胡来，让外人看了笑话，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林溪垂着眼，没有反驳。
“奶奶教训的是。”她轻声应道，语气恭顺，却听不出任何起伏。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林溪的表情太过平静。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最后，老夫人的目光，化作两把淬毒的利剑，死死钉在那个瑟瑟发抖的邱月身上。
“至于你……”老夫人一开口，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
邱月心脏骤停，那目光像无数根冰针刺进皮肤，她下意识躲到佟少钦身后，抖得像筛糠。
“本来让你选，既然最后没有选择少钦，那么现在就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我收回去。”老夫人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真当所有的人都是瞎子吗？！”
邱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嘴唇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没有……奶奶，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闭嘴！”老夫人厉喝，“我容你，是看在少钦的面上！不要给脸不要脸！”
“好了，来人，将邱小姐带下去，在晚会前我不希望看到她出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