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进了本市最顶级的私立医院。
最好的专家团队，用了最前沿也最昂贵的治疗方案。
每一次化疗都像在鬼门关走一遭。
但充足的金钱支撑，让我能用上最好的辅助药物，最大程度减轻痛苦。
在一次化疗间隙，体力稍微恢复时，我决定出去走走。
目标明确，本市顶级的商场
这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打扮自己了。
从前陪着顾默柏白手起家，每一分钱都算计着投入公司。
以前逛这种地方于我而言是工作应酬，而非享受。
如今，我想为自己花点钱，用这种最直白的方式，告诉自己：
方觉夏，你值得最好的。
正当我手指拂过一件真丝连衣裙时，一道女声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默柏，你看这件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晚宴。”
是徐晴。
我抬眼望去，果然看见顾默柏陪在她身边。
他看起来容光焕发，只是似乎有一丝疲惫。
真是……我的两个冤家。
徐晴也看见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化为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厌恶。
她上下打量着我，冷笑道：
“方觉夏？你倒是……恢复得不错？还有闲钱来这里逛？”
顾默柏闻声转头，看到我时，眉宇间有稍许厌烦。
“觉夏，我们彼此好聚好散不好吗？”
“该给你的，我尽可能都给你了。”
我放下手中的裙子，带着几分疏离的微笑，透着无奈：
“徐小姐，顾总，好巧。”
“我寻思治疗会不会好不一定，卖点东西补偿一下自己。”
徐晴警告地看了我一眼。
我内心苦笑，怎么会有妄想。
徐晴跟顾默柏的初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顾默柏的初恋白莹然大学时急症去世，我陪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他走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觉夏，辛苦你了，我们在一起吧！”
此后跟着他大学两年，创业五年，想想吃过无数苦都是我该的。
毕竟我也算是趁人之危了。
顾默柏眉头皱得更紧。
“觉夏，拿了钱就好好治病，这里不适合你。”
心口像是被针浅浅扎了一下，是不配吧。
“知道了。”
徐晴拽着顾默柏就走。
“好了，别沾染上她的病气了。”
我看着他们走远，愣在原地，直到导购的话让我回过神来。
“徐小姐还真追到她的男神了！”
“果然有钱才是王道。”
……
我若有所思地想着徐晴的事，回过神来已经回了医院。
第一次骨髓穿刺的记忆并不愉快。
当那根长长的穿刺针抵住皮肤时，一种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我。
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冰冷又无情。
“放松，肌肉太紧针进不去。”
我死死咬住牙，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
顾默柏决绝的背影，徐晴讥诮的眼神，还有……
五年前，顾默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捧着我的脸说：
“觉夏，等公司上市了，我绝不再让你吃一点苦。”
真可笑啊，苦头都在后头呢。
某天深夜，又一次剧烈的呕吐之后，我虚脱地靠在床头。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
如果钱花光了，病还没好怎么办？
如果……根本就好不了呢？
死亡的阴影清晰地笼罩着我。
第二天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喃喃出声。
这时一双手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上，温热有力。
“孩子，活着就有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