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纪淮州的话音刚落,一个娇嗔的声音便从楼梯口传来:“哥,我也要去。”
纪念念快步走来,很自然地就想挽住纪淮州的手臂。
纪淮州眉头微蹙,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你去做什么?佛法精深,需要静心聆听,你坐不住三分钟就会喊无聊。”
“而且你刚做了植皮手术,去了只会给我添麻烦。”
他的话字字挑剔,甚至有些难听。
但苏展落知道,他是在心疼她。
那是一种建立在极度熟悉之上的、近乎本能的反应。
他太了解纪念念了,了解她的浮躁,了解她的耐心限度,这种了解本身,就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亲昵。
纪念念立刻撅起嘴:“我不管!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总会想起那天被绑架的事……哥,我就要去!”
她说着,眼眶迅速泛红。
纪淮州的眉头拧得更紧,但苏展落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果然,他沉默片刻,终究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跟着可以,但要守规矩。惹出麻烦,我不会管你。”
纪念念破涕为笑,得意地瞥了苏展落一眼。
出发时,纪念念抢先一步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行驶途中,她语带讥讽:“这佛法日就是用来感化那些心有恶念之人的。”
“像某些心狠手辣、差点害死别人的人,正该去好好听听,洗涤一下灵魂里的脏东西。”
苏展落闻言,只是淡淡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原来,纪淮州带她来听佛法,是抱着这样“净化”她的念头。
车速很快就到达寺庙山脚,爬到800层时,纪念念就坚持不下去了喊累,缠着要纪淮州背她上去。
“胡闹,自己走,要不然滚去坐缆车。”纪淮州面色更冷。
纪念念不愿意:“哥,我的腿还没好,你背我……啊!”
哭闹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叫着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展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她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纪念念往安全的方向推去。
自己却因为惯性无法收手,沿着冰冷的石阶滚落下去。
直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石阶棱角上,剧痛袭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看到纪淮州带着些许慌张朝她跑来。
“苏展落!”
在纪淮州抱起满头是血的她时,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将袈裟丢给她的人。
她艰难的说:“纪淮州……你当年用一件袈裟,接住了我的狼狈,今天,我替你接住了你的挚爱……”
“我们……两清了……”
再次醒来,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苏展落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纪淮州复杂难辨的神情。
他坐在床边,不再是往日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醒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谢谢你……救了纪念念。”
苏展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纪淮州似乎有些不自在,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那天你给我下药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之前的事,就算扯平了。”
苏展落心情有些复杂。
是啊扯平了,以后她的记忆里,再也不会有那个带着袈裟出现的男人了。
纪淮州见她不说话,顿了顿。
“苏展落,三天后就是婚礼。既然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你又救了纪念念,或许这是佛祖的意思。”
“我会试着……放下心中原有的界线,给你一个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