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并不避开，静穆地打量。
为何身姿如此纤瘦，腰肢那般细。
却……
他似是在很认真的思虑着这个问题。
柳汝雪被盯得有些害羞。
雪腮洇开粉意。
“郎君，可以…转过去吗?”
极力遮挡着，虽是无用功。
但也聊胜于无。
他一向克己复礼，颔首，灼人的视线终于消失。
她手指仍有些微颤。
缓慢系好小衣。
套好衣衫，再细细整理了一番。
“郎君，可否宽限我几日，待我身子干净了，再入府。”
柳汝雪怯楚的抬眼去看他。
她的身份连做王琰的妾室怕是都不够格。
估计到了王府也是步步维艰。
若是先能勾的他怜惜一二。
便是最好。
“善。”
王琰去望她。
她的唇瓣比梦中还要软些。
此刻被他允的微微红肿，配上氤氲水眸。
好不可怜。
他一寸一寸的移开视线。
“王先，先送柳小姑回去。”
王先在外等的昏昏欲睡。
被王赞一把子锤醒。
“没想到，郎君如此这般快！”
王赞神色犹疑不定。
暗忖郎君莫非真有隐疾？
“是，小姑这边请。”
柳汝雪垂首，跟在他后头。
忽地，她回头。
在王先和王赞震惊的目光下。
揽住他的窄腰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郎君要想我。”
“我…会想郎君的。”
埋入他的怀中，似是不敢抬头。
像沉浸在爱情里的傻小姑。
王琰王琰眼里一片清明，睇着她的眼。
当真爱慕他？
怕是另有所图……
指腹不轻不重揉搓着她的唇。
“七日后，会迎你入府。”
并不作答，他倏尔转身。
他这样冷，倒显得她在痴心妄想了。
可明明他也在贪图她的。
柳汝雪眼帘适时垂落。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额……却是干巴巴的，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但是足够把王先和王赞骗得团团转了。
“小姑，你莫要哭，唉！”
“唉！郎君一向冷清，你……”
柳汝雪见戏演的也差不多了。
完全是一个痴恋着冷清郎君的小姑。
可以散场了。
掏出帕子拭了拭不存在得眼泪。
“劳烦两位郎君带路。”
王先看着她这副故作坚韧的很是心疼。
如此美人，郎君也舍得！
真是暴谴天物！
看着自家郎君颀长的背影也透着埋怨。
王先引着柳汝雪上了轿，跟在轿边。
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维护郎君的名声。
忍不住叮嘱。
“那个，小姑，你不可到处宣扬此事。”
柳汝雪听的一头雾水。
“郎君所指的是？”
王先以为她故作懵懂。
“就是…… 郎君的隐疾。”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好有趣，眼中忽地闪过狡黠。
“咳咳，我….其实…对你家郎君痴恋已久，断不会说的。”
“郎君……无论如何我都是爱慕的。”
没有正面回应，至于误会吗？
唔，与她无关。
叫他那般冷淡，活该！
“小姑！你可算回来了！”
阿蛮在院门边踱来踱去，见轿帘掀动。
扑过去攥住柳汝雪的手。
柳汝雪借她力站稳，对轿内扬声。
“郎君留步。”
轿夫抬脚时，她已被阿蛮拽进影壁后。
“小姑可有被欺辱？”
阿蛮声音发颤。
那可是琅玡王氏的王郎。
不是说他最是守礼，乃天下君子典范？
这是哪门子典范！
柳汝雪压着她的腕子摇头。
指尖点向墙角风动的竹影，隔墙有耳。
柳汝雪拉着阿蛮回到屋内。
贴着阿蛮的耳廓轻语。
“还记得我说过的草原？沙漠？”
“小姑！”
阿蛮惊得后退半步，这是要……
“阿蛮，我很清醒，无比笃定。”
“这是我一定要做成的事，你可愿与我一起。”
阿蛮连连点头。
“小姑可不许抛下我！”
柳汝雪的纤白的指甲掐进掌心，
南朝北朝的边境有一片无主之地。
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她想去那处安身立命。
柳汝雪幼时便早慧，过目不忘。
兄长与家族的子弟上族学时。
她总爱偷偷躲在角落里听着，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贪婪的汲取着知识。
儒学，玄学，礼乐诗书，无一不精。
占卜一道上也是极富天分。
为何父亲总逼着她学习那些依附男人的手段？
她，不甘心拘泥于后宅玩物。
女人分明不比男人差。
无时无刻不在畅想着自由与平等。
逃离这个窒息之地。
“我带着丽娘七日后会入王氏府邸，你在柳府习武，稳住父亲。”
她按住阿蛮发颤的肩。
“等待时机成熟，我们就离开建康。”
阿蛮点头如捣蒜。
她不想于小姑和娘分开。
但小姑生的如此孱弱。
她必须习武才能保护好她的小姑。
天未亮透，柳汝雪被冻醒。
手炉里的碳早已燃尽，冰的很。
下腹突然绞出尖痛。
嘶！好生痛…..
“带了的，我记得小姑的月事依稀就在近日。”
这里不方便洗浴，她用温水为小姑擦拭。
柳汝雪浑身无力，被侍候着换上月事带。
“小姑你怎么了？怎得每次来月事都痛成这样，我再去柳郎君那里说说，请个郎中来！”
阿蛮揪心地看着小姑苍白的神色。
小姑眉眼间的秾丽不再，神色恹恹。
唇瓣也不如往日润泽生辉。
小小一团蜷在床上。
柳汝雪痛得意识陷进浓雾。
再睁眼，依稀看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鎏金灯盏悬在头顶晃。
等等？这是哪里？
她神识一寸寸回拢。
便撞进那人深潭般的黑瞳。
像是要将她吸入。
引她沉迷……
谢郎？
小剧场（^ – ^）
翌日下朝。
王琰与门生议论着朝事。
王先已经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整个早晨。
议事终了，门生躬身告退。
王琰问，“王先，你何故如此看我。”
王先后背沁出冷汗。
“没有，郎君你看错了。”
王琰蹙眉，“说。”
王先嗫嚅着，把前夜与柳小姑的谈话全数倒了出来。
“郎君，我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你放心，柳小姑当真承诺了不会外传。”
王琰却不生气。
明明是笑，却没有半点笑意。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