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文学
一个有营养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4章

师朝孑的动作快得像道贴地的影子。眼看那雇佣兵扬手要扔手榴弹,他没等对方臂弯发力,手腕已闪电般翻折,指尖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精准砸在对方握弹的指节——“哐当”一声脆响,手榴弹脱手坠地,滚落在刚围上来的雇佣兵脚边,引线“滋滋”燃烧的火星在积水里跳着,像濒死的萤火。

“往后撤!”许砚拽着女司机往车底扑,师朝孑紧随其后。爆炸声浪掀起的水花还没落地,身后已传来成片惨叫。那枚手榴弹不仅炸翻了扔弹者,还掀飞了他身边三个同伴,碎肉混着弹片溅在隧道壁上,留下片狰狞的红。离得最近的雇佣兵举枪对准同伴,用俄语嘶吼着“叛徒!”,却没注意到师朝孑面罩后冷笑的弧度——他们只当是自己人反水,压根没料到那具“凉透的尸体”早被调了包。

“这帮蠢货。”师朝孑抹掉脸上的血污,指腹蹭过眉骨的弹片划伤,那里正渗着血珠,“连同伴尸体凉没凉都分不清。”

许砚从车底探出头,火光里,剩余的雇佣兵已举枪互射,蛇形纹身在晃动的光影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内讧了。”他拽过女司机往通风口推,“趁现在,爬走!”女司机怀里的乐高盒子突然滑落,“星空城堡”的图案在积水里泡得发皱。许砚弯腰去捡的瞬间,隧道入口传来装甲车破障的轰鸣——师朝孑的援兵,终于踩着这场荒诞的“自相残杀”,撕开了黑暗的口子。

他刚直起身,眼角余光就瞥见阴影里的枪口。那雇佣兵是内讧的幸存者,半边脸淌着血,枪管死死顶着师朝孑的后脑。师朝孑似未察觉,仍低头调试通讯器,手臂上伪造的蛇形纹身在火光里微微发颤。

“别动!”许砚的吼声混着枪声炸响。他扑过去的瞬间带起一道水花,右手攥住枪管往上猛抬,左手死死按在师朝孑后颈将他按趴。“砰”的枪响震得耳膜发麻,子弹擦着师朝孑的头皮钉进隧道顶,水泥碎块像冰雹似的砸在两人肩头。

师朝孑顺势翻滚卸力,靴底碾过那雇佣兵的手腕,反手将对方的枪拧成麻花。“你他妈——”他骂声未落,目光突然顿在许砚的右臂上——那里多了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顺着指尖滴在乐高盒子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和记忆里案发现场的血渍重合。

“皮外伤。”许砚扯过块碎布缠住伤口,指腹蹭过盒子上模糊的“星空城堡”,南山雪地里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贺加贝”也是这样,把带血的手套按在他的警号上,笑他“正经得像块冰,连糖都不会抢”。

远处装甲车的喇叭声渐近,援军的脚步声踩着水洼越靠越近。师朝孑拽掉他臂上的碎布,用战术刀划开自己的衬衫当绷带:“下次救人喊一声,老子差点被你按断颈椎。”语气虽冲,缠绷带的动作却慢下来,指尖刻意避开伤口边缘的皮肉,连打结的力度都放轻了三分。

许砚没应声,目光越过师朝孑的肩,落在SUV残骸旁的四月身上。她戴着面罩的脸在晨光里半明半暗,耳垂那圈浅疤像枚褪色的邮票,和“贺加贝”当年被蛋糕叉子划伤的痕迹一模一样。他刚想开口,眼前却突然炸开一片白——右臂的失血像被戳破的沙漏,连同南山雪地的碎光一起往下坠。

“许砚!”师朝孑的吼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许砚感觉自己被人拽住后领,下一秒却落入一个带着硝烟味的柔暖怀抱。他费力地睁了睁眼,看见四月正低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的隧道水珠,像极了那年雪地里“贺加贝”睫毛上结的霜,凉得让人心尖发颤。

“许砚,你不准睡!”她的声音清冽如冰,尾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抖,“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睡……听到没有?”话音未落,一个轻响的巴掌落在许砚脸上,他被疼得下意识皱眉,却听见她凑到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嘟喃:“许警官,南山的日出,我们还没一起看呢……”

风卷着许砚的意识在这句话里晃了晃,眼皮无力地缓缓闭上,彻底坠进黑暗。失去知觉前,他仿佛听见铁皮青蛙的“咔哒”声,混着师朝孑的指挥、装甲车的轰鸣,像支跑调的安魂曲。

四月抱着他往警车走,车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师朝孑跟在后方踢开满地弹壳,嘴上骂着:“这小子血跟不要钱似的,回头让他赔我两件衬衫。”脚下却刻意放慢脚步,用脊背挡住可能晃眼的车灯——晨光漫进隧道时,他看见四月低头的瞬间,面罩下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像在忍住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许砚的意识终于回笼。视线糊着层血雾,只看见张棱角硬朗的陌生男脸——对方穿着援军的作训服,帽檐压得很低,喉结随着呼吸滚动,左手按在他右臂的伤口上,力度不轻不重,像在确认伤势。

“醒了?”对方开口时,声线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尾音却滑过一丝极淡的清冽,像砂纸磨过冰面。

许砚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声音……是“贺加贝”当年在雪地里,凑在他耳边说“要吃糖吗”的调子!他刚要抬手掀对方的帽檐,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不是硬物击打,是掌根精准磕在颈椎缝隙,力道熟得不能再熟,和那年南山雪地里,“贺加贝”把他按在雪堆里抢糖时一模一样。

“安分点。”伪装成男人的四月俯身时,帽檐下露出半片耳垂,那圈浅疤正被作训服的立领蹭着。她按在许砚伤口上的手突然收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布料下的血渍,节奏和刚才转铁皮青蛙的频率重合,连力道都分毫不差。

许砚的意识再次沉进黑暗。四月朝师朝孑身边的手下扬了扬下巴,那手下立刻拉开装甲车后座车门。她将许砚往里放时,指尖不慎蹭过伤口,许砚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她动作猛地顿住,随即反手在伤口处按了按——力道比刚才重了半分,像在掩饰瞬间的失措,又像在确认他还活着。

“哎,这力道……”那手下忍不住多嘴,视线在许砚渗血的绷带和四月紧绷的侧脸间打了个转,“他伤得不轻,再按怕是要疼晕过去。”

四月抬眼扫过去,眼神里的冷意比隧道顶的水泥块还沉:“闭嘴!”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两人交叠的心跳声,在装甲车的引擎轰鸣里,一下下撞着耳膜。师朝孑跟上来看到这幕,忍不住笑了笑:“这位兄弟,再按下去,我们许队长可要成独臂大侠了。”

四月冷冷哼了声,嘀咕:“你又不是他‘姑姑’,管这么多。”话虽如此,指尖却悄悄松了劲,收回的手无意识攥了攥衣角——作训服的布料蹭过掌心,竟和当年在福利院攥着铜钥匙的触感重合,凉得让人心慌。

师朝孑没错过她的小动作,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咬着烟点燃:“我可没打算做他‘姑姑’。对了,兄弟,你们是来接应许队的?”

四月心里一紧,怕再待下去露破绽,当即推开车门下车。晨光落在她的作训服上,帽檐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不是!”

师朝孑的烟刚抽了一口,眼神骤然沉了——刻意压低的声线、耳垂的疤、攥衣角的紧张,所有破绽在这一刻串成线。他没再试探,突然将烟蒂往前一抛,动作快得带起风,直逼四月面门:“你究竟是谁?”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