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巨款的陆铮，没有一丝迟疑。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些冰冷的钱，变成能让妻女感受到温暖和幸福的实物。
他扛着那沉甸甸的蛇皮袋，直奔县城最大的供销社。
“同志，给我来两百斤大米，两百斤白面！”
“要最好的！”
陆铮将蛇皮袋往柜台上一放，从里面掏出一沓“大团结”，豪气干云。
柜台后面，那个原本爱答不理的售货员，眼睛瞬间就直了。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买米买面是这个架势的。
“好……好嘞！”
售货员的态度立刻变得热情无比，手脚麻利地开始装米装面。
“猪肉在哪儿卖？”
“出门右拐就是肉铺！”
陆铮又扛着钱，来到了肉铺。
“师傅，这半扇猪，我全要了！”
“还有这，这，这……”
他又指着柜台上的猪头、猪蹄、猪下水，一股脑全包了。
肉铺师傅的刀都快抡出火星子了，看着陆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财神爷。
接下来，陆铮开启了一场在八十年代堪称疯狂的大采购。
给妻子柳彩兰补身子的奶粉、红糖、麦乳精，买！
给九个女儿扯新衣服的花布，买！
一人一双小白鞋，买！
大白兔奶糖、水果罐头，一样来十份！
他花钱的速度，就像是流水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供销社里所有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很快，东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牛车都快装不下了。
“同志，这永久牌的自行车，怎么卖？”
陆铮的目光，落在了柜台旁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上。
售货员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报出价格。
“这……这是处理价，二百三十块，还要二十张工业券。”
在当时，自行车是绝对的奢侈品，不仅贵，还需要票，有钱都难买。
“工业券我没有。”
陆铮皱了皱眉。
售货员面露难色。
陆铮直接从蛇皮袋里，又抽出二十块钱，拍在柜台上。
“二百五，不要票，卖不卖？”
售货员的眼睛，瞬间亮了。
多出来的二十块，足够她一个月的工资了！
“卖！卖！当然卖！”
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麻利地办好了手续。
就这样，陆铮在全县城人民震惊的注视下，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装得像小山一样的牛车，浩浩荡荡地回村了。
一路之上，但凡是看到他的村民，无不惊得张大了嘴巴。
“那不是陆家老二吗？他哪儿来的钱买自行车？”
“我的天，快看那牛车上！全是米面！还有肉！”
“他……他该不是去抢银行了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
陆铮充耳不闻。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看到妻女脸上惊喜的表情。
当他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出现在自家破败的院子里时。
正在院子里洗菜的柳彩兰，和那八个围着她的小丫头，全都愣住了。
她们呆呆地看着陆铮，看着那辆锃光瓦亮的自行车，看着牛车上那堆积如山的物资，一时间，都忘了做出反应。
几个胆小的女儿，甚至出于本能的恐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陆铮的心，微微一痛。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最温和的笑容。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僵局，他从牛车上，拿出了一个桃子罐头，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
当整整九个黄桃罐头，在石桌上整齐地摆成一排时。
柳彩兰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被这巨大的手笔，给震惊了。
她知道，这一个罐头，就要一块多钱。
九个罐头，就是十块钱！
足够她们全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陆铮一边将牛车上的东西往下搬，一边解释着。
“彩兰，我把咱家后山那块地里埋着的一块老木头给卖了。”
“卖了不少钱。”
说话间，他将一袋袋的米、面、一扇扇的猪肉，全都搬进了厨房。
最后。
他将那个装钱的蛇皮袋，拎到了石桌前。
他解开袋子。
哗啦——
一捆捆用牛皮纸扎好的“大团结”，被他从袋子里倒了出来，瞬间在石桌上堆成了一座红色的“钱山”！
那是一万四千多块现金！
在八十年代，这笔钱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是毁灭性的！
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那小山般的米面猪肉。
以及眼前这，足以压垮人神经的，一大堆红彤彤的钞票！
彻底击溃了柳彩兰的心理防线。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飘了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不真实的晕眩感中。
她呆呆地看着那座“钱山”，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丈夫。
她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
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人，完全陷入了呆滞和巨大的震撼之中，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