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子，秦天开始往山下走。
这一晚上折腾得够呛，精神力的透支，不是喝几口灵泉水就能立刻完全恢复的。
秦天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身上被狼爪挠出的口子虽然结了痂，但一动还是扯得生疼。
不过心里头是火热的。
空间里那几张厚实的狼皮，还有那头罕见的白毛头狼和几只狼崽子，都是实打实的收获。
秦天琢磨着，狼皮怎么硝制，狼肉怎么处理，那白毛狼能不能驯化……
正想着，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下，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紧接着是重物滚落和痛苦的呻吟声。
有人出事了？
秦天眉头一皱，立刻警惕起来，加快脚步循着声音摸过去。
天刚刚蒙蒙亮，这荒山野岭的，别是又碰上啥野兽了。
绕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秦天一愣。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正跌坐在陡坡下面，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脚边散落着几根劈好的柴火，一把柴刀掉在旁边。
左脚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歪着，脚踝处肿得老高，显然是摔下来崴了脚，疼得她直吸冷气。
这姑娘秦天有点印象，是去年才分配到秦家村的知青，叫沈清璃。
听说是个南方来的姑娘，文化人，长得白白净净，平时不太爱说话，干活也不算利索，但挺要强，不肯落后。
“沈知青？你怎么在这？你受伤了？”秦天赶紧滑下坡，蹲到她身边。
沈清璃正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猛地听到人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秦天，愣了一下。
沈清璃对秦天印象不深，只记得是村里有名的病秧子，平时沉默寡言的。
此刻见秦天突然出现，脸上还有些未擦净的血迹，衣服也被划破了几处，看着有点吓人。
沈清璃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害怕：“你……你别过来……”
秦天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尊容可能不太友善，赶紧抹了把脸，放缓声音：“你别怕，我看你摔了，伤哪了？能动不？”
沈清璃脚踝钻心的疼，让她眉头紧锁，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我早上起来准备做早餐的，发现没柴了，就上山来砍点柴，不小心脚滑摔下来了……脚……脚好像断了……”
沈清璃试着动了一下，立刻痛呼出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秦天看了看那肿得像馒头的脚踝，又看了看这陡峭的山坡和散落的柴火，心里明白了。
这姑娘肯定是想多砍点柴表现一下，结果没注意脚下。
“别乱动，我看看。”秦天伸手想去碰她的脚踝。
沈清璃吓得又把脚缩了缩，脸涨得通红：“你……你别碰……”
这年头，男女大防还是很重的，更何况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
秦天的手顿在半空，有点无奈：“沈知青，你这脚伤得不轻，得赶紧处理，这荒山野岭的，等下天黑了更麻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帮你看看，要是骨头没事，我好背你下山去找赤脚医生。”
秦天的语气坦然真诚，眼神清亮，没有半点猥琐之意。
沈清璃看着秦天，心里的警惕稍稍降低了一些。
再看看四周，确实僻静无人，靠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去，脚上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
沈清璃咬了咬嘴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红着脸，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蚋：“那……那麻烦你了……”
秦天这才小心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肿起的脚踝。
沈清璃疼得倒吸冷气，眼泪汪汪。
“骨头应该没断，就是崴得厉害，筋扭了。”
秦天松了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得赶紧用冷水敷，再找医生弄点草药包上。”
秦天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石缝里渗出一小股山泉水。
秦天走过去，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里面还穿着一件旧褂子），浸透了冰冷的泉水，拧得半干。
回到沈清璃身边，秦天把湿衣服小心地敷在沈清璃肿起的脚踝上。
“嘶……好凉……”
冰冷的刺激让沈清璃猛地一哆嗦，但随即，那冰凉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一些火辣辣的疼痛。
“忍着点，冷敷一下能消肿。”
秦天一边帮她扶着冰凉的布，一边把那些散落的柴火归拢到一起，用麻绳捆好，又把柴刀别在腰后。
做完这些，他蹲到沈清璃面前，背对着她：“上来吧，我背你下山。”
沈清璃看着他那不算宽阔、但此刻显得异常可靠的背影，脸又红了，犹豫着没动。
让一个年轻男人背……
这……
“快点吧沈知青，这山里可不安全，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狼。”
秦天催促道，这不是吓唬她，刚经历狼群，心有余悸。
一听有狼，沈清璃吓得脸更白了，也顾不得害羞了，赶紧挣扎着，小心翼翼地趴到了秦天的背上。
秦天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站了起来。
姑娘很轻，身上有股淡淡的、不同于村里姑娘的雪花膏香味。
沈清璃趴在秦天背上，身体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两人身体紧贴，沈清璃能感觉到他背部结实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脸颊不可抑制地烧烫起来，心跳得飞快。
这是沈清璃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密接触。
秦天倒是没多想，背稳了她，拎起那捆柴火，迈开步子就往山下走。
秦天脚步很稳，尽量避开坑洼的地方，减少颠簸。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只有秦天沉稳的脚步声和沈清璃偶尔压抑的痛呼声。
沉默久了，气氛有点尴尬。
沈清璃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缓解尴尬，小声开口问道：“秦……秦天同志，你脸上……还有衣服……是咋弄的？”
沈清璃早就注意到秦天脸上的血痕和破口的衣服。
秦天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跟狼群干了一架吧。
秦天立即含糊道：“哦，没事，刚才在林子里不小心摔了一跤，让树枝划的。”
沈清璃“哦”了一声，显然不太信，哪摔跤能摔出像是被爪子挠的血道子？
但沈清璃识趣地没再多问。
又走了一段，沈清璃感觉脚没那么疼了，或许是冰敷起了效果，也或许是……这个背着自己的男人，脚步太稳，让人莫名安心。
沈清璃偷偷抬眼打量秦天的侧脸。
秦天额头冒着细汗，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看着其实……挺硬朗的，不像传说中那么病弱。
而且，秦天刚才处理伤口的样子，很沉稳，很有章法，不像个普通的乡下汉子。
“秦天同志，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沈清璃由衷地说道，声音柔软了许多：“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碰上了哪能不管。”秦天语气平淡：“你们知青从城里来也不容易。”
听秦天这么说，沈清璃心里微微一暖，又有点酸楚。
下乡的日子确实艰苦，想家，干活累，有时候还受气。
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漠的村里青年，还能说出这样体贴的话。
“你……你是个好人。”沈清璃小声说了一句，说完又觉得有点冒失，赶紧闭上了嘴，脸颊更烫了。
秦天笑了笑，没接话。
好人？
秦天可不是什么烂好人，只不过底线还在罢了。
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秦天加快脚步，直接把沈清璃背到了村卫生所……赤脚医生孙老栓家。
孙老栓看了看沈清璃的脚，说法和秦天一样，扭了筋，没伤骨头。
给敷了草药，用布条包扎好，又开了几片止疼药。
秦天帮忙付了药钱，又问：“孙叔，她这样咋回去？”
知青点还在村那头呢。
孙老栓瞅了瞅：“得养几天，不能走动，知青点那边都是姑娘，也没人方便照顾她，要不……先在我这外间支个板床将就一晚？明天再看？”
沈清璃一听，脸都白了，让她一个人住这？她害怕……
秦天皱了皱眉，这确实不方便。
秦天想了想：“要不……我背她去赵队长家？让队长媳妇照顾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秦天又任劳任怨地背上沈清璃，往赵大壮家走去。
到了赵大壮家，说明情况。
赵大壮黑着脸，显然嫌麻烦，但他媳妇刘彩娥倒是打量了秦天和沈清璃几眼，眼神有些古怪，最终还是答应让沈清璃暂时住下，毕竟知青出事她这妇女主任也有责任。
把沈清璃安顿好，秦天总算松了口气，准备告辞。
“秦天同志……”沈清璃连忙叫住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今天真的多亏你了，药钱……我明天还你。”
“不用了，几分钱的事。”秦天摆摆手，转身就走。
“那……那柴火……”沈清璃又想起那捆柴。
“我先给你拿知青点去。”秦天道，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秦天毫不拖泥带水离开的背影，沈清璃靠在门框上，脚踝还疼着，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这个叫秦天的村民，好像……和她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秦天看起来穷困，却有力气，遇事沉稳，心地也不坏……
而且，背着沈清璃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气息都没乱……
刘彩娥在一旁看着沈清璃那眼神，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这病鬼，最近是走了啥狗屎运？先是勾搭上陈雪茹那小寡妇，现在这城里来的知青丫头好像也对他有点意思？
秦天哪知道这些，拎着那捆柴火送到知青点，在一众女知青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中，放下柴火就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秦天甩了甩胳膊。
背个人下山，还真有点累。
不过也就是个顺手的小插曲，秦天并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满脑子想的，还是怎么处理空间里那些狼皮和狼肉，以及……晚上怎么跟陈雪茹说昨晚的惊险经历。
秦天却不知道，一颗来自陌生世界的、带着好奇和感激的种子，已经悄然在一个女知青的心里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