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宋警官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陆云琛，你听到了吗？月月她死了，被你逼死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
陆云琛跌跌撞撞地去了警局，谢明彦跟在他后面。
「谢思月呢？我的月月呢？」
陆云琛的声音太大，整个房间都是他的怒吼的声音。
宋警官也被吼懵了。
「陆先生，您冷静一下。」
「这是我们调查到的监控视频。」
电脑上播放着我生前的视频，行凶的两个人杀了我，凌辱了我，还在我白嫩的皮肤上开了几刀，就连脸上也被钝器砸伤。
我不敢看，那个疼痛感我不想再回忆一遍。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唏嘘，不敢看，毕竟画面过于血腥。
谢明彦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他的手在颤抖。
我用想用双手蒙住谢明彦的眼睛，可我触碰不到他。
「哥……别看了……」
谢明彦多看一遍眼泪就流下来，可他硬是执拗的多看了几遍。
「你们肯定搞错了。她怎么可能是月月。」
陆云琛还是不肯接受。
「陆先生，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谢小姐确实……死了。」
陆云琛流下了眼泪，他是不是也在心疼我。
「陆云琛，你知道月月最后的电话是打给谁的吗？」
陆云琛茫然。
「是给我的，她当时已经没力气了，她哭着说想我，并且告诉了我佳佳的事情。」
「她说她对不起你，她说如果重来一次，她不想再爱上你，她说她不要你了。」
陆云琛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佳佳……的什么事情？」
谢明彦眼底泛起了一抹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害死佳佳的是谢婉！」
「不可能。」
陆云琛没思考就脱口而出。
「她对佳佳那么好，怎么会害死佳佳。」
「谢明彦，你凭什么这么说谢婉？我懂了，你们都在陪谢思月演戏是吧？」
「谢思月，你看到了，我成功被你的把戏骗到了，你现在给我滚出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摇摇头。
我站在他对面看着他。
这是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那个我爱的少年已经烂掉了。
陆云琛走了，我被迫跟着他离开警局。
我想回头看谢明彦，好巧不巧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是在看我吗？他能看到我吗？
「月月，是你吗月月？」
我愣住，上次见谢明彦已经是四年前了，再一次听到他叫我月月，我莫名的感到伤感。
我想跑过去抱住他，可是我做不到。
陆云琛坐在车上一言不发，里面的气温太低，让我这个鬼都觉得有些冷。
我突然想起我和陆云琛在一起的那天。
滴酒不沾的谢明彦那晚喝了很多酒。
他站在我的卧室门前就那样看着我，那时的我不懂那个眼神，只当做是哥哥对妹妹爱的眼神。
他问我真的那么喜欢陆云琛。
我很认真的告诉他:「对，特别喜欢。」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祝福我。
后来他就出国了。
佳佳出事的时候他回来过，他问我要不要离开这，要不要换个地方生活。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陆云琛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所以拒绝了谢明彦。
这样看来，我当时的选择确实是错误的。
我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打给了他，那时的他还远在国外。
我哭着对他说好想他，告诉了他佳佳的事情。
我本来是想去找陆云琛说这件事的，我查到了佳佳的出事的真实原因。
我缺席那场比赛的消息是谢婉透露给佳佳的。
佳佳本来不想去，因为我给她说过，不许她一个人去比赛。
佳佳很听话的拒绝了谢婉。
谢婉开始怂恿佳佳:「你怎么能不去呢？你要是拿个奖回来我姐姐还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这样她以后肯定就让你去参加比赛了，你难道不想证明一下你自己吗？」
佳佳听了她的话才去参加比赛的。
那段路本就狭窄，几个选手撞在一起无一人幸免。
我以为这是意外，深入调查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谢婉在背后操作。
她设的局里第一步就是让佳佳死。
我拿到了足够的证据，却惨死在了去见陆云琛的路上。
我猜，我的死和谢婉也有关系。
可陆云琛不相信，在他的心里谢婉是个单纯的女孩，不像我满肚子的坏水。
陆云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返回警局。
「她的尸体呢？」
「已经送去火化场了……」
陆云琛疯了似的赶去火化场，结果被告知我的骨灰已经被人领走了。
由于保密的缘由，工作人员不能告诉他是谁带走了我的骨灰。
陆云琛没辙再次回到了我家。
我好奇他怎么不回婚房去，那里住着她最爱的女人。
夜色慢慢降临，陆云琛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他把我酒柜里的酒喝光，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摆着酒瓶。
我是个小酒鬼，平常没事干就喜欢喝酒。
陆云琛不喝酒，但每次都会陪着我喝。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可往后没人再陪他一起喝酒吹晚风了。
凌晨的时候陆云琛还在发呆，但我已经渐渐睡去。
天还没亮我就醒了，陆云琛还在那坐着。
与昨晚不同的是。他的脸颊两侧不断有泪滴下来。
他哭了……
原来……我还值得他流眼泪。
可惜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陆云琛赶到墓园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
「佳佳，谢思月已经死了，这是她的报应，你不用担心了。」
谢婉说着还掉下了几滴眼泪。
我嘲笑她的假惺惺，她这个人太假了，心机太重。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却仍然不满足。
谢家和陆家同意了谢婉和陆云琛的婚事。
反正我已经死了，谢婉是嫁给陆云琛的不二人选。
婚礼筹备的很成功，每件事情陆云琛都亲力亲为。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谢婉啊。
喜欢到可以丢下自己繁忙的工作陪她。
他把谢婉宠上天，让我不止一次怀疑，那天坐在我家的人是不是他。
明明那晚他哭的那么伤心，在落地窗前坐了一整晚。
我蓦然明白，他应该是喜极而泣吧，少了我这个烂人，他往后应该会过得很开心。
陆云琛和谢婉去拍婚纱照的时候我没有跟上去。
我惊讶的发现我好像不用跟着陆云琛了。
我立马离开回了自己的家。
但没想到谢明彦会在门口站着。
他听到动静抬头看我。
我愣了一下，他真的能看到我。
「月月，是你吗月月？」
他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
可他摸不到我，摸到的也只有空气。
「月月，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你？」
我没说话，用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可能因为空气的缘故，他的头发被风吹起了。
他用手捂住嘴巴，试图阻止那即将失控的情绪，但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滑落。
「月月，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想佛手擦拭他眼角的泪，可惜触碰不到他。
「别哭……」
我跟着谢明彦回了他家，这里有专属于我的房间。
很长时间没来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谢婉和陆云琛结婚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南城的大街小巷，不久后她们就会忘记谢思月的存在。
「月月，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全查清楚了，还有你被杀害的事情，我也查清楚了，背后的主谋都是谢婉。」
我没说话，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
「我要将这份大礼送给他们。」
我茫然，但也知道谢明彦嘴里的大礼指的是什么。
谢婉和陆云琛的婚礼我去了。
礼堂里人满为患，比我之前结婚来的人更多。
我呆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台子上面只有谢婉一个人，没见陆云琛的身影。
婚礼迟迟不开始，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陆云琛的电话打不通，大家都着急起来。
突然，屏幕开始闪烁。
里面播放着谢婉做过的一切罪行。
但那不是我在谢明彦家里看到的。
「呵，看来那小子还有点良知。」
我愣住，这些视频是陆云琛放出来的吗？
台下的人哗然，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谢婉站在台上崩溃大哭:「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都是我姐姐太恶毒了我才这样做的。」
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泪水侵染。
我结婚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丑？
我看到爸妈气的身体都在颤抖。
我妈用尽全身力气扇了谢婉一巴掌:「你怎么能这样对月月，她哪点对不起你？」
「妈！她小时候弄丢了我，要不是她我小时候能过的那么苦吗？」
「你姐姐当时也是一个小孩，她能坏到弄丢你吗？」
谢婉哑然，她没法反驳我妈的话。
陆妈妈也被气的不行，这么多年来她都不喜欢我，因为我害死了佳佳。
到头来发现害死佳佳的另有其人。
谢婉害怕极了，她到处寻找陆云琛的身影，可陆云琛从一开始就没出现。
「哥……求求你帮帮我。」谢婉跪在谢明彦的面前。
「滚。」谢明彦一脚踹开了她。
「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还有脸站在这？怎么还好意思求我帮你？」
「你们都偏心谢思月，你们都喜欢谢思月，那你们还把我找回来干什么？」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谢婉回到家的那天，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我喜极而泣抱着她哭，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她。
我带她熟悉家里的生活，带她去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为了弥补她，为了尽到我这个做姐姐的义务。
可我错了，一个从小被养在贫穷环境里的小孩，她的三观已经形成了，不论我再怎么改变她的外表，她的内在都是无法改变的。
我对她的好在她的心里就是我在炫耀，炫耀我从小过得比她好。
她变成这样，我这个做姐姐也有责任。
没人理她，大家都开始为我的离去而感到难过。
可我早已经死了……
死在她们每一个人的手里……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是陆云琛。
他的后面是宋警官，警察将现场包围起来。
谢婉看到警察害怕极了。
她爬到陆云琛脚下，抱着他的腿祈求他。
陆云琛蹲下身来掐住她的脖颈。
「救你？佳佳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你雇人杀死月月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谢婉，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这辈子不够还，下辈子你还要继续还。」
谢婉瘫坐在地，眼睛睁大，目光涣散，颤抖着张开嘴，声嘶力竭。
「所以，这场婚礼是你给我设的局？」
陆云琛笑了一声:「是！月月当时受得委屈，我要让你加倍还回来。」
谢婉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她已经死了，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宋警官看情况不太对，立马给谢婉带上了手铐。
这场悲剧终于结束了。
「月月想去哪？」谢明彦问我。
「谢明彦！把月月的骨灰给我。」
陆云琛追了上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还有脸来找我？」
「哥，求求你，给我行吗？」
这是陆云琛第一次叫谢明彦哥。
没想到他也会为了我打破自己的原则，变得低声下气。
「想都别想，月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谢明彦回到车上。
「哥……我想自由一点……」
活着的时候被束缚，死了就想自由自在一点。
「我带着你去旅游好不好？」
我摇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哥……我要消失了……」
我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慢慢变成透明。
可谢明彦又怎么会没发现，他在克制自己，他不想让分别变得那么沉重。
「哥……」
「谢谢你。」
谢明彦死死咬着嘴唇，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哥。你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吧……」
我知道是他拿走了我骨灰，从他能看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能离开陆云琛也是因为我的骨灰在他手上。
「好……」
没想到分别的时刻来的这么快，谢明彦明明已经开的很慢了。
我们谁都没有先迈出那一步。
下车以后就算是真正的分别了。
谢明彦的头埋在方向盘上，我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在等他调整好自己。
「走吧。」
我跟着他走向大海。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时候的我老是欺负他，每次干了坏事都赖在他身上。
每次爸妈要揍我的时候他的小小身躯挡在我的面前。
可他也只是比我大了一岁而已。
谢明彦走到某一处停了下来。
「月月，下辈子选择我行吗？」
我点点头，如果知道我会是现在这幅惨状，那么他回国找我的时候我就应该选择跟他走。
谢明彦开心的笑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那是我之前送给他的许愿瓶。
「月月，你骗我，你说只要对着许愿瓶许愿，愿望就会实现，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我哑然，想告诉他这都是童话故事，童话故事本来就是骗小孩的。
「喜欢这吗？」
我点点头。
他打开许愿瓶，将我的骨灰撒向大海。
海风将我的骨灰带走。
我心中释然，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谢思月，下辈子你要狠狠幸福，如果没有遇到我……那你更要幸福……」
「谢明彦！你怎么！你怎么能把月月的骨灰扔了？」
陆云琛踉踉跄跄的跑来，他想要将已经飞走的骨灰抓回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凭什么？凭月月的尸体是我去认领的，陆云琛，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当初警察打电话让你去认领尸体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真他妈恶心。」
谢明彦和陆云琛打起来了。
「你不是爱谢婉爱的死去活来的吗？你把月月折磨成什么样了？现在又来装申请，你装给谁看？谁稀罕？」
陆云琛不说话，他没有理由反驳，因为那些都是事实。
「哥……」
我喊谢明彦，他回头看我。
我的身子已经消失了多半。
「哥……你要好好活着，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要幸福。」
……
说完这些话我就消失了。
谢明彦看着我消失的地方哭。
陆云琛感受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能看见月月？」
「是，从我拿到她骨灰的时候就能看到了，那个时候她被困在你身边，你和谢婉上床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你在她尸体面前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她也听着。」
「陆云琛，你是真该死，你连死了的月月都没有放过。」
听到谢明彦的话，陆云琛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但是心中的痛苦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无情地割裂着他的心。
他后悔。他自责。
当初要是他不犯糊涂，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人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陆云琛，月月说她很后悔，她后悔认识你，更后悔爱上你。」
「不是的，我不相信。」
陆云琛拼命的向我消失的地方跑去。
谢明彦跌坐在沙滩上，他痛苦的抱着头痛哭。
海风吹过，沙子被风吹散。
至此，远方在没有传来故人的消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