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曙光城的第五天，远征小队已深入危机四伏的腹地。
林晚站在一栋废弃水塔的顶端，神识如无形的波纹向四周扩散。方圆数里内的景象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来：游荡的丧尸群、潜伏在阴影中的变异犬、还有那些在废墟间悄然移动的、更为诡异的能量反应。
“前方三公里，城市入口处有大规模尸群聚集，数量超过五百。”她轻盈地跃下，对等待的队友们说，“左侧废弃工厂区有强烈的能量干扰，右侧河道……水里有东西。”
陆沉舟迅速铺开地图，眉头微蹙：“绕开工厂区，能量干扰意味着未知风险。河道是最近的路线，但水下的威胁……”
“交给我吧。”苏晓轻声说，指尖萦绕着一缕水汽，“我能感觉到它们，不是很强，只是些被污染的水生变异体。我可以暂时安抚或者驱散它们。”
赵猛拍了拍背上那面用变异野猪王皮革和甲壳打造的新盾牌：“陆队，林姐，下命令吧！是打是绕，你们一句话！”
经过几天的磨合，小队成员已习惯了林晚那神乎其神的“感知”能力，以及陆沉舟精准果断的指挥。
“走河道。”陆沉舟做出决定，“节省时间。苏晓负责预警和应对水下威胁，赵猛殿后，其他人保持警戒队形，快速通过。”
小队如同幽灵般潜入干涸的河床，借助嶙峋的巨石和枯萎的灌木隐蔽行踪。苏晓走在最前，她双手虚按地面，前方浑浊的河水便悄然分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几只形态怪异、长满脓疱的鱼类变异体昏昏沉沉地沉入水底。
林晚走在队伍中央，大部分心神用于压制伤势和警惕远方，同时也在默默观察着这片死寂的世界。倒塌的桥梁、锈蚀的车辆、散落的骸骨……文明的痕迹被野蛮生长的变异植物和真菌逐渐吞噬。
“停。”她突然抬手。
所有人瞬间蹲下，武器出鞘，警惕地望向四周。
“一点钟方向，废墟二楼，三个生命反应。”林晚低声道，“不是丧尸，是活人。他们在观察我们。”
陆沉舟打了个手势，赵猛和小李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迂回过去。几分钟后，无线电里传来赵猛压低的声音：“控制住了，是几个半大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
小队在一个相对完整的桥洞下见到了这三个孩子。最大的男孩约莫十四五岁，握着一把磨尖的钢筋，将另外两个更小的孩子护在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野兽般的警惕。
“我们……我们没有恶意。”男孩声音沙哑，眼睛却死死盯着队员们身上的背包。
江瑶为他们准备的应急口粮和水，让这三个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孩子暂时放下了戒备。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小队得知附近有一个小型的幸存者聚集地，大约三十多人，占据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商场，靠着搜集废墟里的残羹冷炙和捕捉变异鼠艰难度日。
“他们……有枪，但很少出来。”男孩舔了舔嘴唇，回忆道，“前几天，有穿着黑衣服、很凶的人来找过他们，后来……后来地下商场那边就没什么动静了。”
黑衣？很凶的人？
林晚与陆沉舟对视一眼，想到了血狼帮的残部，或者……更糟。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陆沉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男孩犹豫了很久，看了看手里还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又看了看身后两个眼巴巴的弟妹，最终点了点头。
在男孩的带领下，小队来到了那个地下商场的入口。入口处被杂物半掩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腐臭和消毒水的怪味。
林晚的神识探入其中，脸色微变。
“里面……没有活人了。”
地下商场的景象惨不忍睹。三十多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中，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他们的物资被洗劫一空，更令人心悸的是，所有尸体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干瘪状，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和水分。
“和之前被魔气吸干的丧尸一样。”林晚蹲在一具尸体旁，指尖泛起微光，感应着残留的能量痕迹，“手法更……精致了。目标明确，就是掠夺生命能量。”
赵猛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浅坑：“是血狼那个杂碎干的？”
“不像。”林晚摇头，“残留的能量比血狼的精纯、阴冷得多。像是……更高阶的存在，或者他获得了新的力量。”
一种紧迫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魔气的威胁并未消失，反而在黑暗中滋长。
掩埋了遇难者，给三个孩子留下了足够一周的食物并指明了前往曙光城的大致方向后，小队再次上路，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
第七天午后，他们在一处高速公路服务区暂作休整。林晚布下简单的预警阵法，队员们轮流警戒和休息。
林晚盘坐在角落，尝试运转功法吸收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却感到经脉隐隐作痛。此界的排斥感似乎更强了。
“给。”陆沉舟递过来一个水壶，里面是苏晓用异能初步净化过的水。
林晚接过，喝了一口：“你在担心？”
“嗯。”陆沉舟在她身边坐下，擦拭着手中的步枪，“青岚研究所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信号能传出来，意味着他们的设备还能运转，但坚守了一百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求救……”
“像是一个诱饵。”林晚接上他的话。
“也可能是真的走投无路。”陆沉舟看向东方，“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那份样本，需要那些知识。”
短暂的沉默后，林晚忽然开口：“我的力量恢复得很慢。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排斥我这种‘异数’。”她第一次主动提及自身力量的局限。
陆沉舟动作一顿，看向她：“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需要。”林晚摇头，眼神却异常坚定，“规则并非一成不变。既然此路不通，我便另辟蹊径。”
她摊开手掌，一丝微弱的、却与周围环境隐隐共鸣的灵力在指尖跳跃。
“或许，不该执着于完全恢复过去的修为。适应这个世界，找到与此界法则共存、甚至利用这浊气与病毒的方法，才是正道。”
这是她连日来观察变异生态、研究病毒与魔气，以及感受到曙光城那股“人意”后，逐渐萌生的想法。
陆沉舟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他能感受到林晚语气中的决然与探索精神。“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们，”他顿了顿，改口道，“我会在你身边。”
林晚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闭上眼，继续尝试那艰难而未知的探索。
休整完毕，小队再次出发。穿越下一个城镇时，他们遭遇了离开曙光城后最严峻的挑战——一种能够拟态成环境颜色的“拟态尸鬼”。它们悄无声息地潜伏，直到猎物靠近才暴起发难。
一场恶战在废墟中爆发。赵猛的盾牌被利爪划出深深的痕迹，一名队员手臂被抓伤，幸好苏晓及时用水幕阻滞了病毒的瞬间扩散，林晚立刻用净光血清为其处理。
战斗中，林晚没有动用大规模法术，而是尝试将灵力附着在普通武器上。她发现，经过特定频率灵力强化的金属，对变异体的杀伤力显著增强，且消耗远低于施展法术。
“或许，科技与修真的结合，武器，是一个极佳的切入点……”她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发现。
第十天傍晚，小队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示的山区域。远处，笼罩在暮霭中的连绵山峦，如同沉默的巨兽。根据老陈破译的信号源，青岚生物研究所，就隐藏在那片群山之中。
而与此同时，林晚敏锐地感知到，越靠近山区，空气中那种诡异的能量干扰就越强，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