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艾艾，躲远点！”
舅舅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助理拎起踵子直接将锁头砸开了。
“通知这里立即停工，太吵了，吵到艾艾肚子里的孩子，这个项目就不要再做了。”
舅舅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温廉。
“你就是这样照顾艾艾的？”
“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温廉冷着脸一句话没说，从塔吊防护栏里走出来，朝着周庭的脸狠狠地砸了两拳。
“手机！”
转头抽走了他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阿宇，马上送一张床过来，把医生也喊过来，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说完，挂了电话。
姜柠看到周庭受了伤，又聒噪地喊叫起来。
整个工地的机器都停了下来，周庭脸色都变了。
“苏总，这个项目不能停啊，我可是把周氏全部身价都投进去了。”
“你是谁？”
“舅舅，这是我的男朋友周庭啊，周氏集团的总经理，这个项目的承包商。”
姜柠上前谄媚地将周庭推荐给舅舅。
“舅舅，我记得外婆只生了你和妈妈两个孩子，这个人是……”
阿宇已经送来了一张舒适的电动床，温廉将我扶到床上，一张巨大的伞已经撑在了我和温廉的头顶。
阿音也接到消息进来了，迅速安排人摆上了降暑的水果。
舅舅撇了姜柠一眼。
“不过是你外婆村子里的同乡，我和你妈妈小时候玩伴家的孩子。”
“她妈妈带着她求到我面前，我想着一个村子的总要顾着情分，就把GS金水区的这个项目交给他们了。”
“以后不要再喊我舅舅了，我只有艾艾一个外甥女。”
舅舅一句话堵得姜柠面红耳赤。
“你……你是苏总的外甥女，那GS集团的董事长是……”
周庭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GS集团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是顾苏集团。”
现场经理早已经看清形势，谄媚地跑到我身边。
“可是你不是说你家是开超市的吗？”
初和周庭相识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良人，为了不给他造成压力，我告诉他家里是开超市的。
“GS集团可不就是连锁超市！”
“舅舅，咱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周庭扭过脸拉住舅舅的手。
舅舅皱了皱眉头，将周庭的手甩开。
“这声舅舅我可当不得。”
“你们这小两口怎么都这么喜欢到处认舅舅。”
“舅舅，你不知道，我和艾艾以前是……”
“艾艾，对不起，之前是我负了你，其实我也是被人骗了。”
“是她！是她跟我说你是仗着怀孕想要拿捏我，结婚前要是守不住底线，结婚后你会变本加厉。”
周庭一只手指着姜柠。
“艾艾，我其实只是想要在咱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占据主动权，我没想过我的固执己见会害你流产。”
“什么？你还害得我家艾艾流过产？你小子。”
“通知下去，停掉所有和周氏集团合作的项目，另外告知我们上下游所有企业，和周氏有合作的一律解约。”
我从来没有将我和周庭的这段感情告诉过家里，所以舅舅之前根本不知道周庭这个人的存在。
“艾艾，我错了！”
周庭“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6.
“舅舅我给您磕头了，我亏欠艾艾的，就让我用后半辈子来补偿吧。”
“艾艾，你帮我求求舅舅，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我，我们在一起三年啊，怎么会抵不上一个你才认识不到一年的穷酸司机。”
“舅舅，我周氏虽比不上顾苏集团，但总比艾艾现在这个开塔吊的老公强啊，我才是艾艾的良配啊。”
周庭一个一个磕着头，试图攀扯上舅舅。
“你说他是开塔吊的？”
“你这冷脸小子也有今天。”
舅舅被逗的大笑起来，他在温廉面前从来没有占过上风，难得有一次让他抓住小辫子。
“舅舅，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温廉被舅舅揶揄的红了脸，转头冲着周庭冷笑一下。
“周庭是吧，周氏集团从今天开始破产了！”
说罢，给阿宇一个眼神示意。
“就凭你……”
周庭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
接完电话，周庭的脸色发白，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片刻，他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温廉。
“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庭刚刚接到的是周氏各个项目都无法继续施工的电话。
“周庭，我说过我的肚子现在可金贵着呢！因为我们肚子里揣着的是廉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
“廉氏？”
“温廉？”
“你是……你是……”
“对，没错，你看不上的塔吊司机就是北城首富廉氏集团的总裁温廉。”
“周庭，妄你自诩在商界这么多年，你连北城龙头集团的总裁名字都不知道。”
廉氏不仅是北城的首富，还是全国最大的建筑机械制造商，市场占比百分之九十八。
也就是说工地上所见的塔吊、挖掘机、推土机等等，这些建筑机械都是廉氏制造的。
而温廉也不是塔吊司机，他出现在工地上是想亲身体验烈日下的塔吊操作，以便后续可以更好地改进塔吊的性能。
温廉管理廉氏以来，已经亲自走访了廉氏全部的项目，并且他热衷于参与到核心技术的更新和开发。
刚才温廉的助理阿宇一个电话，廉氏生产的建筑机械全部终止了和周氏的合作。
周氏一边失去了GS的项目，一边没有了廉氏硬件的支持，短短一个小时彻底破产了。
7.
现场经理和那两个抢我们手机的工人眼神交换一下，现场经理突然朝我们不停鞠躬。
“廉总，廉太太，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请求你们可以原谅我们。”
“我们都是在工地上讨饭吃的，老板的话不敢不停，求求你们了，原谅我们吧。”
我斜了一眼脸色早已苍白的姜柠。
“原谅你们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就按照姜柠小姐说的，打一巴掌给100块钱，打得好的额外有赏。”
三个人犹豫着不肯动手。
“不动手的不仅一分钱没有，刚才的账也一起算。”
此话一出，现场经理带头朝姜柠和周庭扇了过去。
刚开始周庭还尝试着反抗，谁知道两个工人直接二对一，很快就把他制服了。
“打死你，让你平时压榨我们。”
“就是，呸！什么玩意啊，仗着自己投胎投的好，平日里一点小事就是扣钱扣钱。”
“我们农民工的血汗钱也扣，打死你。”
我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在借机会吓死手。
姜柠的脸很快就肿成了猪头，还在叫嚣着。
“顾苏艾，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有钱了不起？就算你是顾苏集团的千金，你也不能仗势欺人。”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报警的，我要把你送进监狱。”
我听了都觉得好笑。
“我仗势欺人？我仗谁的势？我家就是开超市的，不是你说的吗，我和我那开塔吊的老公的命贱的不值钱。”
“不过姜柠，当初你把你和周庭的视频发给我，让我早点看清周庭这个渣男的面目，我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这是你的功德一件，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每扇周庭一个巴掌，我就给你二百块钱如何？”
“呸！谁要你的烂钱，我爱周庭，周庭也爱我，你就是嫉妒我们，顾苏艾，你不得好死！”
姜柠挣扎着不肯屈服，但是最后她咒我那句彻底惹怒温廉了。
“这样吧，周总，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每扇姜柠一个巴掌，我就恢复你一个项目。”
“周总，你觉得这买卖可还划算？”
要不是温廉不打女人，现在姜柠早都不配站着了。
“呸，温廉，我诅咒你和顾苏艾两个人……”
姜柠的话还没说完，周庭一巴掌抽在了姜柠的脸上。
姜柠的鼻子再一次被打歪了。
“你……阿庭你……”
姜柠不愿意相信周庭真的会打她。
“贱人！都是因为你，你竟然敢把视频拿给艾艾看。”
“要不是因为你，我和艾艾的孩子也不会流产。”
“当初就是你勾引的我，是你毁了我。”
周庭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不是为了周氏的生意了，是真的恨透了姜柠。
“因为我？周庭你不是男人。”
“当初是你，是你在顾苏艾怀孕的时候找上我的，是你说她不能满足你的生理需求。”
“现在你看顾苏艾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你就想攀高枝了。”
“想撇清，门儿都没有！”
姜柠和周庭厮打在一起，突然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脚手架上。
脚手架直直地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倒了过来。
8.
“小心！”
一时间，温廉和舅舅都扑向了我。
连周庭也张开手，企图护住我。
周庭一个使劲，不小心把姜柠推了出去。
脚手架直接倒在了姜柠身上，因为姜柠没有戴头盔，脚手架的零部件飞射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姜柠的头上。
周庭没有看姜柠一眼，反而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艾艾，你没事吧！”
“不牢你费心，今天就先这样吧，事儿还没完。”
温廉交代阿宇和阿音带我离开，走到姜柠身边的时候，我提醒了一句。
“姜柠，记得赔我的镯子和丝帕，总共两千万，二十万的零头我给你抹了。”
姜柠听到我的这句话，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温廉一直沉着脸。
“对不起啊，阿廉，让你担心了。”
温廉眼圈红着看着我。
“艾艾，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处在这样的险境中。”
“从你把自己交给我那一刻，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但是今天我却没有做到。”
“并且还是让同一个人再次伤到你。”
一年前，我和周庭的孩子没有保住之后，周庭忙着给姜柠办理出院手续。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自己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晕倒在地上。
被刚好在医院的温廉看到了，他帮我缴纳了医疗费，还在病床前守了我整整一天一夜。
我跟周庭提了分手之后，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阳台上，周庭指责我。
“姜柠说你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本来我是不信的，现在你却因为我没有给你付医疗费就要分手。”
“你果然如她所说的一样，你就是个捞女。”
说完，周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蹲在阳台上嚎啕大哭，其实我是在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伤心。
自始至终他的生理学父亲没有关心他一句。
我正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开放式阳台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方丝帕。
就是我一直不离身的这个价值二十万的丝帕。
温廉就如同圣斗士一样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天的温廉也是在塔吊上做调研，他看到了在阳台上哭泣的我。
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帕通过塔吊的吊绳递给了我。
还丝帕、约饭，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丝帕。
“可惜这个丝帕了，被弄脏了。”
我看着被姜柠弄脏的丝帕，心里烦躁地很，这可是我和温廉的定情信物。
“不碍事的，一方丝帕，喜欢的话，再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知道的，这个丝帕对我的意义。”
我噘着嘴看着温廉。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我人已经是你的了，你还守着一个丝帕干什么。”
“难道是我不够吸引你？”
“够了啊，你俩，秀恩爱也分个场合。”
坐在后排的舅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转而严肃地说。
“艾艾，你妈妈留给你的镯子，舅舅会想办法帮你修复的，不论花什么代价。”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你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提起妈妈的遗物，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姜柠和周庭这对狗男女。
9.
温廉专门交代阿宇派人盯着他们两个。
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说，姜柠被砸成了中度脑震荡，没有钱支付医疗费，向周庭求助，周庭坚决不愿意帮姜柠付费。
最后姜柠只能简单包扎一下，回家等待自愈了。
而姜柠竟然一纸诉状将周庭告上了法庭。
理由是她和周庭确立恋爱关系之后签订了AA制协议书。
现在她将每一次和周庭的夜生活时间记录下来，要求法院支持她向周庭按照每次两千元的费用进行补偿和赔付。
姜柠提交的记录完完整整，详细到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就连夜生活持续多长时间都记录了下来。
姜柠总计索赔一百万，其中四十万是周庭按次应付的钱，剩下的六十万是自己陪周庭的青春损失费。
周庭当庭提出的抗辩理由是在与姜柠的夜生活中，自己也是付出方，如果按照市场价来说自己陪姜柠比姜柠陪自己挣钱多了。
法院觉得荒唐一审驳回了姜柠的诉求，姜柠当庭提起了上诉。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开始二审，但是周氏总经理被因为这种原因被起诉也是吸引了众多媒体的采访。
一夜之间这件事传遍了街头巷尾，男女老少都在讨论。
甚至还有人效仿姜柠对自己的配偶提起赔偿诉讼。
一时间这个新闻已经掩盖了周氏破产的新闻，已经有直播团队去接触周庭和姜柠，邀请他们趁着热度直播带货了。
“艾艾，你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温廉看到新闻的时候也觉得颠覆三观。
“我啊，当初可能真的是识人不明吧。”
周庭刚开始追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直到他点天灯为我拍下了那枚戒指，纵使我身价过亿，也没见过点天灯这样的场景，确实是被感动到了。
以至于后来周庭提出婚前试婚和AA制生活的时候，我都觉得周庭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我之前的生活圈子都是人情往来，大手一挥就是十万百万，这样一个自制且上进的男人确实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直到姜柠把视频发给我之前，我都没有觉得周庭的AA制要求有任何不妥。
“好在，我已经迷途知返，遇到了你。”
“上天让我偶遇你，大概就是为了救赎我吧。”
我趴在温廉怀里，轻轻地抚着肚子。
“你真的以为我们只是偶遇吗？”
10.
“什么意思？”
“真是傻瓜！”
温廉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
我才知道温廉早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就对我一见倾心了，只是派阿宇调查了之后，才得知我早已经有男朋友了。
“艾艾，你知道吗？道德约束着我不能破坏别人的感情，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关注着你。”
“直到周庭那个瞎眼的家伙负了你，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所以，医院的偶遇，塔吊递丝帕都是你提前设计的？”
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是温廉的猎物了，不过当温廉的猎物，我很开心。
温廉信守承诺，恢复了周氏的几个项目，这几个项目的清算所得对周氏的员工也算有了说法。
温廉不忍因为周庭这个渣男而伤及无辜，特地派阿宇联系了周氏的员工，对于有意愿的全部接纳到廉氏集团来。
姜柠接受了直播公司的邀请，开启了直播带货。
为了博取关注，姜柠每天的直播内容都是吐槽周庭，包括他的弱精症和功能障碍，都被姜柠当做谈资在直播间里揶揄。
很快周庭身边的亲戚朋友包括生意合作伙伴都知道周庭功能障碍的事情。周庭不堪其辱，蹲守在姜柠下班的路上，拿刀捅了姜柠
虽然姜柠有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周庭有一刀划在了姜柠的脸上，姜柠毁容了。
长期的治疗让她本来整过容的脸变得狰狞，直播公司放弃了和姜柠的合作，姜柠每日锁在房间了不再出门。
而周庭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了七年。
我向姜柠索赔两千万的时候，姜柠的妈妈以自己是舅舅发小的情分，道德绑架舅舅，让舅舅劝我放弃索赔。
舅舅一怒之下停掉了对村里每人每年一万元的资助。
村里的人把这一切都怪罪在姜柠母女身上，很快他们在村里也待不住了，姜柠的母亲为了帮姜柠还钱，把自己卖给了临乡的一个老光棍。
姜柠每天打三份工，每个月固定往我的账户上打钱，这辈子估计也还不清了。
而周庭让律师联系我好多次，我都避而不见，最后他托律师给我捎来了一封信。
我并不打算打开，但是信的封面上写着两行大字。
“艾艾，我知道不会打开这个信封，艾艾对不起，艾艾我真的很爱你，我发誓我只爱过你！如果有可能请原谅我！”
我把信扔给阿音，让她帮我处理了，毕竟我身边有一个大醋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