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矅回来的那天晚上,苏姜有直播。
与往常一样,深夜十一钟左右,她顺利下播。
窗外很安静,想到小三花快要垂到地面的肚子,她拿了两包猫条,出门去了。
绕着小院,她走到猫窝处。
橘猫警惕地剜她一眼,又没好气地耷下脑袋。小三花睡在里面,眼睛半眯地看着苏姜。
“吃猫条吧。”
苏姜撕开口子,递进去喂它们。
这是小三花最喜欢的零食,抬起头,欢快地吃起来。
橘猫也喜欢,不过他都是等小三花吃完了再吃。
而且他知道,这女人的东西不是白吃的,要听她唠唠叨叨。
果然,苏姜开始说话了,“橘公公,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平静度过……”
感觉到一丝的惆怅。
苏姜叹一口气,马上她又缓过情绪,调侃的语气,“不过你不一样,你遇到了小三花,让它怀孕的下场就是被我逮去嘎了蛋,橘公公你余生会很平静哈哈……”
橘猫别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苏姜笑起来,撕了另一根猫条递过去,“你老婆吃饱了,该你吃了。”
橘猫回头看看,果然小三花眯着眼睛,吃饱睡着了。
然后它才放心地吃起来。
苏姜摸摸他的脑袋,“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疼老婆的。”
橘猫抖抖脑袋,这不是应该的么。
*
从猫窝的方向转回来,昏淡的路灯下,一抹修长的身影惊到了她。
静立片刻,苏姜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陆晨矅。
算时间,他确实该回来了。
他站着没动,颀长的身材,漆黑如墨的一双眸子,半分情绪都未显露,凉凉地看着她。
苏姜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
她大剌剌地往前走去。
四目相对,他眸色深不见底,苏姜没出息地心颤了一下。
狗男人。
她在心里骂一句。
不可能输了阵仗,昂起头,她踏步往工作室大门的方向走去。
“苏姜。”
陆晨矅的声音很淡,不过他走了几步,拦住她的去路。
“你去那边干嘛?”
他在车上等了十几分钟,没忍住才下的车。想过去察看状况,却看她施施然地过来。
哪怕是深夜,她的精神状况还是很好,脸庞精致如玉,皮肤透亮,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给人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苏姜挑起眉,理所当然的口气,“小三花快要生了,需要补充营养,我给它喂些猫条。”
这个答案不在陆晨矅的思考范围内,停了停,他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猫。”
“一般般啦。”
苏姜耸耸肩,“流浪猫一窝就生好几只,不帮着绝育,园子里要猫满为患。这个属于公益活动,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说着她看向他,“深更半夜的,你跑来这里干嘛?”
陆晨矅静了片刻,“我有话和你讲。”
苏姜防御性极强地抱住手臂,“嗯,你说吧。”
陆晨矅盯着她,心绪复杂。
美国的这趟行程,他以书写博士论文的严谨,认真思考了他和苏姜的现时关系和未来前景。理性来讲,她不是自己婚配的最佳人选。
而且他对自己的事业有规划,近期确无结婚的打算。
而苏姜把话说得明白,若没有近期娶她的想法,就不要再去纠缠。
她干脆利索地与他做了切割,并且开始走相亲局。
比较来讲,她比他更早地思考这个问题。
陆晨矅不能说她考虑的结果不对,而且,如果他坚持这个想法,而对方不认可,那么她不吵不闹,主动积极地退出……
顺坡下驴是最佳的选择。
“我同意了。”
他好不容易地说出这一句。
苏姜却是讶异,眉毛挑得老高,“同意什么?”
陆晨矅感觉到难堪,绷着劲头回答,“你说咱俩歇菜,我同意了。”
苏姜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还噗嗤地笑出声,“行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没别的事情,我走了。”
她回头就走。
却被一股大力拽住了。
转过头看,陆晨矅抓着她的手臂。
隔着衣服,她能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度。
“你……干嘛?”
陆晨矅松开了手,同时递上一个扁平的礼盒,“送给你。”
苏姜被他搞懵了,“什么玩意?”
陆晨矅垂眸,“从来没有送过你东西,逛街时看到觉得合适,就买了。”
苏姜彻底的无语,“从来没送过,那么坚持到底就行了。”
她坚决地拒绝。
还白他一眼,“神经病。”
陆晨矅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刺激到苏姜,难得他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愕然地看着她气势汹汹地走回工作室。
门还关很重,闷闷的一声“怦”,显见得她是真的生气了。
几分钟后,苏姜冷着面孔,开门出来。她手里拎着一个大手袋,昂首挺胸,也不朝陆晨矅的方向看,顾自走出去。
路过那辆豪车,她顿住不动。
突然她抬起脚,狠狠地踹一脚。
中气十足地通知他,“再不开走,明天早上我拿棒子砸了它。”
男欢女爱,原本是平等的关系。
狗男人把姿态摆得这么高,就算你们陆家是国内顶级的豪门,又如何?我非要鸟你吗?咱们老死不相往来总可以吧。
苏姜是彻底撕破脸的节奏。
小宝马停在稍远的地方,她每一步都迈得重,坐上驾驶座,又系上安全带,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泪流满面。
陆晨矅跟着走出来。
而她打开了近光灯,恰好照到他的身影。
他深蹙着眉头,手机拿出来,他拨了苏姜的号码。
而那头,苏姜竟然点了接听键。
但是她沉默。
陆晨矅揉着眉心,一字一顿地说话,“如果你感觉受到伤害,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电话被挂断了。
小宝马从车位驶出来,路过他的身边,扬长而去。
*
苏姜哭了一路,电梯间里遇到深夜遛狗的邻居。
差不多的时间,之前也有遇到过。
算是熟面孔,对方就多说一句,“小姑娘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她使劲摇头,“我很凶的,没人欺负得了我。”
邻居呵呵地笑,“你眼睛都哭肿了。”
苏姜抹一抹眼眶,“我奶奶去世了,我跟着她长大的。”
“哦哦。”
邻居同情地看她,“那确实伤心的。”
到达楼层,苏姜友好地与其告别,邻居还好心说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苏姜嗯嗯点头,并且表示感谢。
回到家里,她慢吞吞地走去沙发躺下。
之前的那股子火气散得差不多,留在胸腔里的是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