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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7

裴安的婚礼上,他遍寻全场,都没有看到我的身影。

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不明白,身为的新娘的我,为什么走过仪式以后,一直在婚礼上不露面。

直到洞房花烛夜,他从烂醉如泥、得意忘形的夏言霜口中,终于听到了那个他最不愿相信的真相。

“安哥哥……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今天是我故意,不在婚礼上露面的喔,只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那个傻子,夏照雪……她代替我,嫁给柯炎那个疯子啦!哈哈哈,她真是蠢得可笑……”

夏言霜后面的话,裴安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四肢百骸都瞬间变得冰冷。

代替她,嫁给了柯炎……

那个疯子……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夏言霜,疯了一样冲出婚房。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礼服就驱车冲进了夜色里,一路向着柯炎那座阴森的庄园狂飙而去。

他追到庄园门口时,只看到了我的那辆红色跑车,被关闭在巨大黑色铁门之后。

“不——!夏照雪!开门!你给我出来!”

他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像一头被抛弃的困兽,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8

我的新婚夜,没有红烛,没有喜酒。

只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咙上。

柯炎坐在我的对面,那张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阴鸷而疯狂,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父亲让你来赎罪,”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说吧,你准备怎么死?”

我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了我颈间的皮肤,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但我没有怕。

我迎着他嗜血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柯炎,我不是来赎罪的。”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

“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他嗤笑一声,手里的匕首又逼近了一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就凭我是夏照雪,就凭我能帮你,毁掉整个夏家。”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柯炎的动作,停顿了。

他那双黑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我话里的真假。

他恨夏家,恨所有当年对他父母见死不救的人。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忘了告诉你,”我看着他,缓缓勾起一抹笑,带着一丝挑衅。

“按辈分,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小姑?”

“找死!”柯炎眼中瞬间迸发出滔天的怒意,匕首狠狠划下!

我下意识偏头,冰冷的刀锋擦着我的脸颊划过。

深深钉入我身后的沙发靠背,刀柄兀自嗡嗡作响。

9

柯炎最终没有杀我。

他只是把我软禁在了这座庄园里,像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几天后,他要去参加一个海外项目的谈判,临走前,他突然让人把我带上了。

我以为他终于要对我动手了,没想到,他把我带到谈判地点后,就将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间充满了硝烟味的会议室里。

“在这里待着,我倒要看看,夏家的大小姐,有什么本事。”

他留下这句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我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他的商业谋杀,但我坐在这里。

谈判桌的另一边,是几个凶神恶煞的海外财团代表,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提出的条件苛刻到近乎羞辱,摆明了就是要逼死柯炎的公司。

如果我签了,柯炎会破产。

如果我不签,我可能走不出这扇门。

暗中观察的柯炎,大概就是在等我求饶,等我崩溃,等我死吧。

我淡然一笑,凭借着前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和远超这个年纪的沉稳与智慧,临危不乱,开始和对方周旋。

我指出了他们合同里的漏洞,分析了市场潜在的风险,甚至反过来,给他们画了一张更大的饼。

那是一场不见血的厮杀。

三个小时后,我赢了。

我不仅成功反杀了对方,还以一个更有利的条件,拿下了那个项目。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会议室时,一个男人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直地刺向我的腹部。

是对方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了。

我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在我瞳孔中放大。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柯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脚踹飞了那个男人。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刀尖划破了我的手臂,鲜血淋漓。

我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将那份签好的合同递给他,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的敌人,我帮你解决了。”

柯炎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合同,那双向来疯狂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不已的神色。

10

从那以后,柯炎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囚犯,虽然依旧冷漠,但不再有明显的敌意。

庄园里的佣人看我的眼神,也从戒备变成了敬畏。

他会深夜进入我的房间,不带任何恶意地,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熟睡的脸。

他会扔给我一堆商业上最阴狠狡诈的案例,逼着我学习。

餐桌上的菜,不知不觉换成了我喜欢的口味。

房间里让我过敏的玫瑰,也悄悄换成了我最喜欢的百合。

他甚至会带我去祭拜他死去的父母。

在冰冷的墓碑前,他第一次对我说了关于他过去的事。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安慰,也没有同情。

我只是告诉他:“柯炎,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在你手里。”

他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开始一点点地,走进他那片荒芜孤寂的世界了。

在一次项目成功的庆功宴后,我提前离场,却在走廊的拐角,无意间听到了他醉后和他心腹的对话。

“炎哥,那个夏照雪……你真打算一直留着她?”

我听到柯炎低沉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情绪。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他说,“她是在我这片焦土之上,能开出的最毒、最烈的玫瑰。”

我的心,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柯炎,这只商场上人人畏惧的疯狗,似乎,正在被我驯服。

11

就在我以为我的人生将要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展开时,裴安又出现了。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突破柯炎的层层监视,将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递到我手里。

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约我在我们大学时最喜欢去的那个湖边见面。

犹豫片刻,我还是去了。

再次见到他,他憔悴得不成样子,眼下的乌青和通红的血丝,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手。

“照雪,跟我回家。”

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

“裴安,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声音都在颤抖。

“照雪,我做梦了,我梦见了我们的前世!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

他哭了,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照雪,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

“你回来好不好?我马上跟夏言霜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甚至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搞垮柯炎的公司,把我从那个“疯子”身边带走。

多可笑啊。

前世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今生他却双手奉上。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爱到愿意为他去死的男人,心里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我轻轻地开口,声音飘散在风里。

“裴安,是你让我成全你的。”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

“现在,我做到了。”我看着他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而柯炎,是我自己的选择。”

“祝你和夏言霜,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去。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但那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裴安,前世今生的纠缠,到此为止。

我彻底斩断了我们的过去。

12

我回到柯炎的庄园时,他正站在门口等我。

看到我回来,他那双总是带着阴鸷的眸子,第一次流露出了紧张和不安。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上前,像怕失去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那一晚,月色很好。

我们第一次,真正地成为了夫妻。

没有疯狂的掠夺,只有极致的温柔和缠绵。

他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脸,亲吻我的眉眼,这个被外界称为“疯狗”的男人。

用最虔诚、最卑微的语气,在我耳边一遍遍地低语:

“夏照雪,别离开我。”

“夏照雪,我柯炎此生,只要你一人。”

我抱着他精壮的腰背,在他耳边轻声回应:“好。”

窗外,玫瑰在夜色中,肆意盛放。

13

柯炎信守了他的承诺。

我们联手打造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商业帝国。

夏家在我们雷霆般的手段下,很快就土崩瓦解,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裴安和夏言霜离婚后,过得很不好。

但我没有再关注过他们。

柯炎用他全部的温柔,治愈了我过往所有的伤痛。

而我,也用我的陪伴,温暖了他那颗孤寂了半生的心。

他不再是那只人人畏惧的疯狗,他只是我的丈夫。

我们会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样,在清晨的阳光里接吻,在黄昏的余晖下散步。

数十年,弹指一挥间。

那只曾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手,终于还是先我一步,松开了这个世界。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寿终正寝。

临终前,他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那双曾掀起过无数商场风云的眸子,此刻已然浑浊。

却固执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那浓得化不开的,是眷恋与不舍。

还有一丝……悔憾。

他摩挲着我手背的皱纹,声音沙哑得像被风吹过的砂纸:“雪儿……若有来生……”

他顿住了,浑浊的眼里涌上水光,像个无助的孩子。

“若有来生,求你。让我……让我先一步找到你,好不好?”

这一生如此圆满,可他仍在遗憾,遗憾我那被辜负的前半生,遗憾他没能更早地出现在我生命里。

我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额上,滚烫的泪水砸落。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酸涩与爱意一同翻涌。

我哽咽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一个字:

“好。”

14

柯炎死后,我们共同建立的商业帝国。

于我而言,只是一座冰冷而华丽的坟墓。

我将他的一切都打理妥当,独自守着这座空旷的庄园。

园子里的百合开得一如既往地热烈。

可那个为我种下它们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接我。

是裴安。

他早已白发苍苍,一生未再娶。

他站在我面前,腰杆挺得笔直,却掩不住满身的落寞与苍凉。

他没有再叫我“照雪”,而是像对待一位最尊敬的长辈一样,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

“夏董,我来接您,回故土。”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落叶,总要归根。

我带着柯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那支我替他拿下第一个海外项目时,他奖励我的钢笔,回到了那座我们都已阔别多年的城市。

在家乡的阳光下,我安然离世。

死前,我嘱咐人,将我和柯炎合葬。

不久后,裴安也随我而去了。

他的墓,就在我和柯炎的墓地旁边,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如我们那纠缠错位的一生。

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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