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啊——！」
李清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陆明远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宋言夏，你对瑶瑶做了什么？！」
5
我做了什么？
自然是把李清瑶对我做过的事情还回去啊。
但我懒得和陆明远吵架，果断挂了他的电话。
直播中，李清瑶那边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肚子被划了一刀的母羊疯狂挣扎，血流如注，隐隐可以看见肚皮下两只羊胎。
客人被这番变故惊得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纷纷黑了脸：
「李老板若是不忍心做这道菜，大可不做，没必要在我们面前演这出戏。」
「前面活生生把猴子脑壳撬开都面不改色，怎么剖个羊胎这么多事？」
「不会是女的所以不忍心对怀孕的母羊下手吧？早干嘛去了？又矫情又假清高！」
李清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有苦说不出。
陆明远连忙出来安抚客人，他们私房菜馆的客人大多都非富即贵，随便一个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陆明远承诺全场免单「福禄双全」后，才将客人不满的情绪安抚下去。
他朝李清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继续做菜。
李清瑶颤抖着手，闭上眼睛举起刀往母羊肚子用力一划。
随着母羊的嘶鸣声一起响起的是她的惨叫声。
菜刀应声落地。
李清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咬破了嘴唇也抑制不住身体的疼痛。
眼看客人们的眉头再次皱起。
陆明远一边点头哈腰对客人道歉，一边不耐烦地对李清瑶「啧」了一声。
「瑶瑶，你要是不舒服，就下去休息，别坏了客人的食欲。」
他示意店员把李清瑶带下去，自己捡起了那把刀。
李清瑶浑身都在哆嗦，刚想说「不要」，看到客人的神色却只能咽回去。
她惨白着脸被店员带到了后厨。
陆明远毫不手软地剖出了两只羊胎，举高向客人示意后，当即开始烹饪了起来。
因为免单的承诺，几乎每一桌都点了「福禄双全」这道菜。
陆明远忙得脚不沾地，一天的时间，活活剖了100只母羊的羊胎出来。
至于李清瑶……
我打开了后厨的监控，就看到李清瑶像死狗一样趴在了地上。
一如过去每一天的我。
我清楚地知道她做这道菜时我会有多疼。
相当于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做了100次剖腹产。
100只母羊有多痛，她就会有多痛。
只见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抓出了带血的划痕。
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却很快又被疼醒，循环往复。
6
李清瑶被陆明远紧急送往了医院。
只是就像我之前一样，医生检查不出来她的身体有任何的问题。
面对陆明远的关心和医生的疑惑，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痛经。
等到回家的时候，她气势汹汹地一脚踢开了我的房门，咬牙切齿地说：
「宋言夏，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李清瑶双眼猩红地盯着我——准确来说，是盯着我脖子上的项链。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我能对你做什么手脚？」
李清瑶对着陆明远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地说：
「我昨天做一天的菜一点事都没有，昨晚姐姐突然朝我发疯，我今天就出事了。」
「明远哥哥，姐姐……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邪术啊？」
我几乎被她气笑了，我用了什么邪术她心里清楚得很！
陆明远神色一冷，将李清瑶护在了身后，冷声道：
「宋言夏，你要有什么妖魔手段就冲我来，别欺负一个没依没靠的弱女子！」
弱女子？李清瑶笑着活撬猴脑、活剖羊胎时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
我已经对陆明远彻底失望了，只是淡淡地说：
「我什么都没做，信不信由你。」
转而意味深长地对李清瑶笑了笑：
「或许是有人作恶多端，得了报应呢……」
李清瑶被我激得上了头，上前将我脖子上的项链一把扯了下来。
「姐姐既然这么看不上我，那么我让明远哥哥送你的项链就还给我吧！」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去和她抢，却被陆明远挡住了。
我急得不行，红着眼睛质问他：
「陆明远，你不是和我说项链是你拜了999个台阶才求回来的吗？怎么就成她送的了？」
陆明远有些沉默地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心一沉，又朝着李清瑶怒吼：「那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李清瑶背对着我捣鼓了什么，一张得意的脸上闪烁着满满的恶意。
「姐姐，祝你明天有愉快的一天哦。」
「你喜欢炭烤活鹅掌，还是活取猴脑，还是……今天的活剖羊胎呢？」
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喃喃出声：
「完了，都完了……」
李清瑶眼睛滴溜溜地转，突地瞥到了刚闯进房的狸花猫。
——那是她从前夫家唯一带出来的行李。
可她却一边叫着狸花猫的名字，一边走进了厨房。
狸花猫高高扬起尾巴跟着她。
紧接着，她手起刀落，竟一刀砍下了狸花猫的尾巴！
狸花猫惨叫一声，我呼吸猛地一窒。
我突然意识到她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身上的共感还在不在！
我立马痛呼出声，捂着屁股在地上翻滚，费力地抬起头怒视她：
「李清瑶，你不得好死！」
李清瑶微微一笑，沾了鲜血的脸上充满了恶毒。
「姐姐，我只知道，马上有人要有报应了哦。」
7
到了第二天，李清瑶开的「瑶池宴」私房菜馆一大早就人头攒动。
据我所知，开业仅仅两天，她已经通过店铺和直播打赏收入了近百万元。
还没到午市，李清瑶化着精致的妆容，拿镜头对准笼子内的狗狗、猴子、天鹅和母羊一通介绍。
笼子里的小猴子一看到李清瑶过来，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脑门，浑身都在发抖。
——显然这些天它同类的遭遇，已经让它吓破了胆。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更激动了，源源不断的打赏声响起。
【瑶瑶，今天第一只猴脑就吃它的呗，不然待会它要是吓尿了可怎么办哈哈哈哈哈！】
【照我说就该把它放最后一只吃，也不知道它要是被吓破了胆，那脑子会不会更加鲜嫩呢？】
【这幼猴脑门还没长成，软得轻轻一撬就开了，真想尝尝瑶瑶亲手做的猴脑啊！】
满屏都是所谓「美食家」高高在上的点评，不堪入目。
小猴子和李清瑶对视上了，愣了愣就放下了捂着脑门的手。
它好像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了，眼里都是悲哀和无奈。
很难形容那一刻我心里是怎样的酸楚和愤怒。
我只知道，我要让李清瑶，血债血偿。
我走到前台，拿起李清瑶平常介绍菜品时用的麦克风，平静地问：
「李清瑶，你敢跟我比一场吗？」
声音一响，原本喧哗的场子一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李清瑶看到我时，脸上表情顿时扭曲了。
「宋言夏，你怎么还敢来？！」
她扬起了一个恶毒满满的笑容：
「怎么，又是来给大家表演动物的痛苦的吗？」
「你如果真的那么圣母的话，我建议你以后吃斋，逢年过节千万别杀鸡杀鹅哦。」
她在混淆概念。
正常人杀鸡都是一刀痛快，她这虐食烹饪，完全是以欣赏动物临死前的痛苦为乐。
简直是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在了动物身上。
实在太没人性了。
但我没有和她辩论，只是淡淡地问：
「彩头是我名下的车房，评委是在场的客人，比一场厨艺，你敢不敢？」
听到车房时，饶是在场客人非富即贵，也忍不住纷纷侧目。
陆明远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李清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宋言夏，你疯了？」
是啊，只要我身上的共感还在，我就不可能完整做完一道菜。
我所有的存款都已经被陆明远拿去给她开了店。
再赔上名下的车房，几乎等于净身出户了。
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且，我图什么啊？
我没理会她，只是不耐烦地说：
「不用你出任何彩头，怎么，百万粉丝的美女厨师，居然连一场厨艺都不敢和我这个普通人比吗？」
李清瑶沉默的时间太久，在场客人也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瑶瑶老板在犹豫什么？要我就直接答应了，赢了白得一辆车和一套房，输了也不亏。」
「而且我们在场食客都是冲着瑶瑶老板手艺来的，那个谁听都没听过，瑶瑶老板稳赢的啊。」
「那这个女的图什么？我承认她有几分姿色，比瑶瑶老板漂亮，但这是一场厨艺比赛啊，赌上全副身家去输一场比赛，总不能是来白送钱的吧！」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李清瑶赶紧答应，李清瑶一咬牙。
她突然跑进了后厨，竟突然拎着一只鹅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斩了鹅头。
我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捂着脖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死死盯着我的李清瑶突然就笑了。
「宋言夏，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希望你输了以后，双手把你的车房送到我手里。」
8
这个挑战书下了以后，李清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线攀升。
还有不少离得近的人都往「瑶池宴」赶。
都想亲眼看看这场赌上车房的厨艺之战是什么样的。
无形之中，倒是给李清瑶和她的饭馆引流涨粉了。
但我并不在意，只是优哉游哉地在后厨挑选我要的食材。
比赛规则是三道菜定胜负，评委是在场充值金额最高的十位食客。
我很快选好了食材回到了前台，客人看见我的食材后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这就选完了？！鸡蛋、番茄、丝瓜，还有挂面？！没了？就没了？！」
「我好像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菜了……不是一点荤菜都没有就想赢瑶瑶老板吗？」
「真就人傻钱多呗？还是她以为一道番茄炒蛋就能打发我们了？简直开玩笑！」
我面不改色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嗯，我确实打算做番茄炒蛋。
这是我唯一会做的菜。
李清瑶推着装着猴子和天鹅的笼子出来后，看到我桌上的食材时，脸一下子黑了。
「宋言夏，你这么想输的话，我建议你趁早认输，别浪费我的食材。」
我平静地说：「废话少说，开始吧。」
李清瑶冷哼一声，转身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从她的食材，我已经猜出来她要做什么菜了。
一道活取猴脑，一道炭烤活鹅掌，一道……
李清瑶也许觉得胜券在握，突然开始向在场客人和直播间讲解她这道菜的做法。
「今天要做的第一道菜是比翼双飞，大家都知道天鹅最是忠贞，一生只有一位伴侣。」
「我们将两只天鹅裹在特制红泥中烤熟，一只鹅各切一半拼在一处，既有雌天鹅的嫩滑，又有雄天鹅的劲道……」
就在李清瑶将两只活天鹅用红泥裹得严严实实，活生生放进烤炉时。
我切着番茄的手一顿，突然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就在客人惊疑不定时，李清瑶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陆明远则站到我身边，一脸讥讽地说：
「大家不用管她，她就爱这么演戏，就为了嘲讽我们这些俗人，说我们不该吃肉。」
几位评委闻言，顿时放下了心，只是忍不住跟着嘲讽。
「啧，小姑娘还年轻不懂事，叔教你，向瑶瑶老板多学学，为人在世少点矫情，对你人生有好处呢。」
「看不惯就别来啊，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那车房指不定哪位干爹给的呢，不然能这么爽快输出去？」
「害，女的来钱快嘛，没钱两腿一张就是了，哪像我们一个个白手起家，节俭得很呐。」
我充耳不闻，只是紧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上，一脸痛苦。
是啊，我就是在演戏，我就是为了嘲讽。
因为很快你们就连肉都吃不上了。
9
李清瑶要准备十人份的菜量，忙得不可开交。
而我全程尽管躺在地上，听着客人的讨论，相应地捂着自己某个部位。
李清瑶也顾不上看我，做了两道菜就已经大汗淋漓。
终于有评委看不下去了，大声对她说：
「瑶瑶老板，你别忙活撬猴脑了，干脆把10只猴子炭烤得了，我们还没吃过炭烤活猴呢。」
我猛地抬头一看，发现这是店内充值金额第一的评委。
长得肥头大耳的，偏要戴一副金丝眼镜装斯文。
原来这就是前世害死我的那位顶级VIP客户啊。
不少评委纷纷响应，李清瑶也愣住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我，很快就笑着答应了。
显然相比赢下这场必赢的比赛，她更希望讨好这些大客户。
我抬头看了一圈她选中的笼子，没看到那只会捂着脑袋的小猴子。
不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秒心就提了起来。
李清瑶用铁丝捆好猴子，放入了特制的烤炉中。
随着烤炉的开关被她按下，烤炉内响起了一阵凄厉到变调的尖啸声。
与此同时，李清瑶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她倒在地上疯狂翻滚，似乎在试图灭掉身上的火。
甚至面容扭曲地大喊：「水！快拿水过来把我身上的火灭了！」
可她身上哪里有火？
她只是和烤炉内的猴子们共感了。
陆明远看她叫得实在凄惨，迟疑着拿了一盆水泼到她身上。
淋得她浑身湿透，连精心化好的妆都化了。
李清瑶的长指甲疯狂在身上抓着，抓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到最后，甚至把身上的厨师服都撕破了。
也没缓解她被活烤的痛苦。
她挣扎着爬起来，试图去关掉烤炉的开关。
可她忘了，当初就是她一手设定的，一旦开启，只有把活物烤熟了才会停止。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反应惊呆了，不少人下意识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起来。
但李清瑶已经顾不得任何体面了，她快被那种活烤的痛折磨死了。
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没再看她，只是很快爬了起来。
快速地做了一道番茄炒蛋、丝瓜炒蛋和白面条，送到评委席面前。
比赛规定，没有按时完成比赛的为输家。
评委们看都没看我的菜一眼，只是看着不断惨叫的李清瑶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尤其是点名要吃炭烤活猴的那位，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他刚点完菜，李清瑶这番作态，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陆明远顿时慌了，他连忙上前赔笑脸。
等到烤炉停止后，屁颠屁颠地端着十盘猴子送到评委们面前。
那头的李清瑶已经没了声响，生死未卜。
评委们纷纷拿起刀叉，开始切自己想吃的部位。
有人还是爱那猴脑，有人则爱那猴肉。
不管味道如何，所有人都吃了。
我一步一步走到李清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李清瑶，知道死在你手下的动物有多疼了吗？」
10
李清瑶浑身只挂着被她撕得乱七八糟的厨师服，满身伤痕，面色煞白。
但她还是费力地抬起眼皮，咬牙切齿地说：
「我明明亲手把头发换回来了！为什么你没事！反而出事的是我？！」
我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那种被活活烤死的痛，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
我笑着在她面前摇了摇项链，问：
「你说的是这个吗？」
李清瑶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天我晕倒醒来后，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才突然觉得脖子的项链有些不对劲。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一束恶臭难闻的头发。
褐色的，仿佛被鲜血浸透一般。
眼看着李清瑶准备直播剖羊，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民间故事。
突发奇想去她的房间，在床上收集了她的头发。
从冰箱中拿出之前买的羊肉，把头发泡在血水中，再放回项链中。
后来，李清瑶直播中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就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去迷惑李清瑶。
她果然上当了。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发现她换下来的手套里还有残留的血水。
我把头发泡在血水中，重新放回项链。
但我并不清楚具体是哪种动物的血。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猴子。
李清瑶听完，正想骂点什么。
呼吸却猛地急促了起来，整个人身体开始抽搐，怒目圆睁。
竟是活生生被气死了，死不瞑目。
我面无表情地把项链扔到了一旁的炉灶，看着火舌把项链吞没。
陆明远追了过来，怒声质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警笛声呼啸而至。
陆明远和在场客人的脸纷纷白了，有人甚至不顾体面想从后厨的狗洞溜走。
警察们一拥而入，冷声道：
「你们涉嫌非法食用野生动物，我局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那位充值第一的VIP客户腿一软，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完了，这下全完了……」
……
在场所有客人，都被判处了数年的有期徒刑和罚款。
至于陆明远……作为店家，他被判了15年，没收所有财产。
听说他在牢里哭着喊着要见我一面，只是都被我拒绝了。
这些烂人烂事，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将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当中。
闲暇时，也会去动物园看望那只被解救出来的小猴子。
它看到我时会特别高兴地朝我摆手。
好像在说，谢谢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