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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惨白的光锥如同神灵投下的审判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精准地刺穿了后厨角落堆积如山的杂物,将张启航和蜷缩的哑伯完全笼罩!冰冷的白光吞噬了阴影,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映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哑伯眼中彻底绝望的死灰,以及张启航脸上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表情。

那光并非仅仅是光,它更像是一种实质性的压力。张启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思维被冻结,身体僵硬得如同被封入冰棺。视野被刺目的白占据,耳边只剩下那无处不在、令人灵魂颤栗的低沉嗡鸣。他仿佛能感觉到光锥中蕴含的恐怖能量正在凝聚、压缩,下一秒就将把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连同手腕上那个该死的烙印!

林晚的身影依旧静立在破洞边缘的雨幕中,撑着的黑伞纹丝不动,像一幅冰冷的剪影。她微微抬起的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蓝光在凝聚。她是这场审判的执行者,冷酷而高效。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即将被白光彻底碾碎的瞬间——

手腕内侧那枚淡蓝色的冰晶烙印,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刺骨寒意!那寒意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一种尖锐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

“呃啊——!”张启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剧痛像是引信,点燃了某种深埋的、原始的开关。

嗡——!

他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震荡波,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时间……凝固了。

不,更确切地说,是张启航的意识,被强行抽离了时间的正常流速,进入了一种绝对静止的、上帝般的视角!

眼前那毁灭性的惨白光锥,依旧悬停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光芒炽烈得如同实质,却诡异地定格在那里,连光芒本身都停止了流动。光锥边缘,无数被冲击波激起的尘埃颗粒,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清晰地悬浮在空中,每一粒的形状都清晰可见。角落里,哑伯脸上那极致的惊恐表情、他因恐惧而张开的嘴巴、眼角因绝望挤出的浑浊泪滴……全都凝固成了最生动的雕塑。窗外,倾盆而下的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一片晶莹剔透、密密麻麻的水珠矩阵;远处巴士残骸爆出的电火花,也凝固成了扭曲跳跃的亮黄色线条;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尘埃、刺鼻的烟味、冰冷的湿气……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与停滞。

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张启航的意识,如同幽灵般漂浮在这片静止的画卷之上。

他“看”到了自己依旧保持着摔倒蜷缩的姿势,脸上的惊骇也凝固着。“看”到了光锥恐怖的尖端距离自己的眉心只有咫尺之遥。“看”到了后厨角落里每一处细节,包括哑伯身后那个巨大的、散发着霉味的旧米袋。

等等!

米袋后面!

在那绝对静止的、上帝般的视角下,张启航的意识捕捉到了米袋与冰冷潮湿墙壁的夹角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平时绝对会被忽略的异常!

那里的墙壁……颜色似乎更深一些?不,不是颜色,是材质!一小块大约巴掌大小、紧贴着地面的区域,墙壁的触感似乎并非水泥砖石,而是……一种更为粗糙、更为古老的东西?像某种深色的、布满细微沟壑的……树根?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陈旧潮湿木头的气味,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从那个点直接钻入他的意识深处!

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

安全屋!哑伯刚才拼命指向这里,他爬向这里!这里一定有东西!那个气味……就是咖啡馆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湿木头味!

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他近乎凝固的意识!他所有的精神力都疯狂地涌向那个微小的异常点!

动!动起来!给我打开!

他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部意念去“撞击”那个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机括解锁声响起。

绝对静止的画卷上,唯一的变化发生了。

哑伯身后那块深色的、树根状的墙面,无声地向内凹陷、翻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洞洞的方形入口!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混杂着泥土和腐朽木头的气息,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叹息,从那洞口扑面而来!

时间暂停的状态,在这一刻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破碎!

嗡鸣声、雨声、金属扭曲声、远处模糊的呼救声……所有被冻结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入张启航的耳朵!惨白的光锥带着毁灭的气息轰然落下!

但张启航已经动了!

在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第一个刹那,在光锥的能量即将把他吞噬的前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和刚刚发现的希望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刚才那匪夷所思的“凝固”体验,身体像一只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扑出!

不是冲向别处,而是直接扑向那个刚刚打开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黑洞!

他用尽全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了进去!同时,在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蜷缩在洞口边缘、被这剧变惊得彻底呆滞的哑伯的脚踝!

“进来!”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哑伯也拖向洞口!

“轰——!!!”

光锥的能量在他们身后轰然爆发!

刺目的白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后厨角落!堆积如山的杂物、破旧的清洁工具、那个巨大的米袋……所有的一切,在白光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汽化、湮灭!甚至连声音都被那恐怖的能量吞噬了,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的边缘,残留着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状物质,散发着袅袅青烟。

张启航拖着哑伯重重摔在洞口内侧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巨大的爆炸冲击波隔着那刚刚翻转闭合的“门板”传来,震得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在剧烈摇晃,头顶簌簌落下尘土。他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那扇“门”——一块深褐色、布满天然木纹和细小根须、触感冰冷坚硬如同金属的奇异“木板”,正严丝合缝地关闭着,将外面毁灭的白光彻底隔绝。

安全了?暂时。

张启航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个淡蓝色的冰晶烙印依旧存在,但刚才那股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爆发性的寒意已经消退,只留下一种淡淡的冰凉感。

刚才……那凝固的时间……是他做的?是这个烙印的力量?

“嗬……嗬嗬……”哑伯急促的喘息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老人瘫软在冰冷的地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重的恐惧。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张启航的手腕,又指向那扇刚刚关闭的奇异木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破碎音节。

张启航顺着哑伯的手指,看向这狭小的空间。这里像一条向下倾斜的、由粗糙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深色树根构成的甬道,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和陈腐气息。唯一的光源,是镶嵌在岩壁和树根缝隙间的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苔藓,勉强勾勒出甬道向下延伸的轮廓。

这里……就是咖啡馆那股特殊气味的源头?也是哑伯的秘密?

“哑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深黯’是什么?林晚……那个店员,她到底是什么人?”张启航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他必须知道答案!这关系到他的生死!

哑伯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听到“深黯”和“林晚”的名字,他眼中再次浮现出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脱力而显得格外艰难。他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颤抖着伸进自己破旧工装的内袋,摸索着。

张启航屏住呼吸看着他。

哑伯掏出的,不是预想中的纸条或钥匙,而是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极其古老的青铜铃铛。铃铛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布满了铜绿和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没有铃舌。

他用枯瘦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着,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用指甲划拉着。借着岩壁上微弱幽蓝苔藓的光,张启航辨认出那歪歪扭扭、却带着无尽恐惧的两个字:

“灯…塔…”

灯塔?张启航一愣。不是深黯?那个林晚明明提到了“深黯”和“一级回收指令”!

哑伯划完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急促地喘息着。他抬起浑浊的眼睛,恐惧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树根之门,又看向张启航手腕上的烙印,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没有铃舌的青铜小铃铛,塞进了张启航冰冷的手心。

入手冰凉,带着哑伯微弱的体温和铜器特有的沉甸感。

哑伯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枯槁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张启航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祈求,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托付?

然后,那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抓住张启航的手骤然松开,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

“哑伯!哑伯!”张启航心中一紧,连忙去探他的鼻息和脉搏。还好,虽然微弱,但人还活着,只是似乎陷入了极度的虚弱和昏迷。

灯塔……哑伯最后划下的字。还有这枚冰冷的青铜铃铛……

张启航紧紧攥着那枚小铃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靠在冰冷潮湿、布满树根的岩壁上,剧烈跳动的心脏依旧无法平息。外面是可怕的“灯塔”在追杀他,里面是昏迷的哑伯和一个神秘的地下通道。那个如同幽灵般的林晚,她代表的“深黯”又是什么?她口中的“污染源”和“回收指令”……难道指的就是自己?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枚散发着淡淡寒意的冰晶烙印。一切的源头,似乎都在这里。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猛地从那扇刚刚关闭的、由奇异树根构成的“门”外传来!

整个甬道都为之微微一震!

张启航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撞击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沉重!

“咚!!”

伴随着撞击,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淡蓝色寒气,如同活物般,从“门板”边缘细小的缝隙中顽强地渗透进来,瞬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岩壁上那些幽蓝色的发光苔藓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是她!林晚!

她竟然这么快就突破了外面“灯塔”光锥的封锁?还是说……她和“灯塔”根本就是一伙的?!

张启航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哑伯,又看了一眼手中冰冷的青铜铃铛,最后目光落在手腕那枚带来灾祸却也救了他一命的冰晶烙印上。

没有退路了!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将青铜铃铛死死攥在手心,目光投向那向下延伸、没入幽暗深处的未知甬道。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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