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脱胎换骨的苏漠,四年牢狱的教训让他饱经世故,逐渐老成,变得喜是笑,怒是笑,再也不会被一个女子的泪光打动。
他摆手示意保镖退下,久久凝望赵清欢。
犹记当年苏家破产,他几乎是一夜粉身碎骨,为了供她完成学业,他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到屈膝下跪捧别人的臭脚,在万丈红尘之中,咬牙磨去所有的棱角,撕开每一寸血肉,长出坚硬的铠甲。
后来,他被人陷害,面临牢狱之灾,瘸着一条腿,躺在病床上,满心以为赵清欢是他唯一的浮木,她会替他洗清冤屈,却不想等来她一句“违法犯罪,咎由自取”。
恋人翻脸无情,他含冤入狱,痛失四年光阴,人生荡到谷底,所有誓言化作一场泡影。
这世间谁都不知道苏漠曾为一个女人伤得千疮百孔,卑微至斯,除了他自己。
“恭喜啊,赵大律师,上位了。”
赵清欢默然垂眸,似从梦里醒来。
陌生与疏离,她的心徒然绞痛,阿漠清清这样亲昵的小名,拘在冻结的时间里,找不回了。
两个人又站在了一起,可是中间六年过去了,苏漠恨她,恨她入骨。
她本来可以解释的,像十七八岁的时候一样,在楼梯口堵住他,红着脸软糯糯地问:“学长,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故技重施,对他说:“苏漠,赵清欢没有背叛你。”
太苍白了,谁会信?他有更好的生活,她若抽丝剥茧,徒增他的烦恼,才是真正的残忍。
她改了口,轻声道:“不是真心的话就别说,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的好,花花世界不必当真,赵大律师果然比我通透。”
“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因为你们苏氏家大业大,才去攀高枝,这些话你不是早就听过了吗?没错,我赵清欢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不会迟钝到今天才认清我吧——”
苏漠黑眸深处恨得好似沁出血,不容她说完,盛怒中,只冷笑着伸手攫住她的下巴,“不重要,以我现在的品味,不至于还会看上你。”
“那真是好极了,”她一根一根地分开他冰凉的手指,狠狠一摔,“苏先生,我还有事,恕不多陪了!”
他收回手,扣上领口一粒扣,嘴角扬起一缕讥笑:“赵大律师急什么,我不去,你跟谁谈事?”
赵清欢怔住,被他的肩撞了一下,只见徐晨光走来,笑容满面地向苏漠伸出手:“苏总,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清欢,过来见过当事人。”徐晨光在唤她。
她只得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缓缓伸出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苏总您好。”
“赵大律师似乎心情不好?”苏漠捏紧她的手,用足了力气。
赵清欢吃痛,倒抽一口凉气,“要不您下次提前通知我带个好心情来。”
“那么,是我错了?”苏漠松开她。
徐晨光礼貌地笑笑,将赵清欢拉到旁边,“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片刻,这里交给我应付。”
“麻烦你了,师兄。”
她低着头,假装接电话,“抱歉,有点急事,先失陪一下。”
苏漠扫她一眼,“不可以。”
“什么?”赵清欢怀疑听错了。
“赵清欢,架子挺大啊,我说,不、可、以,听不见?有几个律师像你们这样丢下委托人私聊的,懂不懂规矩?”
气氛僵到了极点,连徐晨光也一头水雾,都说拾欢集团的总裁不好惹,没想到真碰着了黑。
他不由为清欢捏了一把汗,毕竟她的态度也不算和善,传到师父跟前,饭碗是保不住了。
徐晨光正要开口劝解,却被苏漠一眼看得胆寒,那眼里的敌意极浅薄,但忽略不掉,他是男人,他自然知道原因。
症结在于赵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