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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双赤红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我手上,钉在那簇刚刚蹿起、贪婪舔舐纸页的火苗上。

“那都是救命的干货啊!!!”

嘶哑的尖叫刮过耳膜,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绝望和癫狂。我被吼得浑身一僵,按着打火机的手指下意识松开,微弱的火苗颤了颤,熄灭了。只有纸张边缘留下一圈焦黑的卷边,冒着细微的青烟。

按住苏薇薇的黑衣男人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疯吼怔了一下,动作稍有迟缓。

干货?什么干货?我记的那些玩意儿?酸菜鱼?三年起步?火葬场?她是不是刺激受大发了,开始出现幻觉性认知障碍了?

时间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更大的踹门声炸响!更多的黑衣男人涌进这间狭小废弃的储藏室,灰尘被激得漫天飞舞。为首的一个,面容冷硬,眼神扫过地上的苏薇薇,最后落在我身上,以及我怀里那个铁盆和笔记本上。

“搜!所有纸张文字,一律带走!”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冰冷的铁器摩擦。

我怀里的铁盆被粗暴地夺走,笔记本被抽走时,粗糙的封皮边缘甚至在我手背上刮出一道红痕。另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反拧住我的胳膊,剧痛传来,我闷哼一声,被彻底制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苏薇薇像一袋破垃圾被重新提起来,她还在挣扎,头发糊了满脸,透过发丝的缝隙,那双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追随着那本被黑衣人随意塞进证物袋的笔记本,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嗬嗬声,像是濒死的动物护着最后的食粮。

我和她,还有其他几个面如死灰的苏家佣人,被推搡着押出别墅,塞进了不同的车里。

没有去警局。车辆驶入一栋陌生的、极具现代感却又戒备森严的别墅地下车库。我们被分开带离。押送我的人沉默而高效,每一步都像丈量过。

最终,我被推进一个房间。

不像牢房。甚至称得上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透着冷漠气息的庭院。但门在身后合上时,那一声轻微的电子锁啮合声,清晰地宣告着——这是另一座金笼。

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空荡得让人心慌。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苏薇薇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疯了?还是……她真的从那堆废话里看出了点什么?不可能!那些明明是我为了保命、为了发泄、为了对抗这份高危工作带来的精神压力写下的吐槽!是防止自己哪天忍不住先掐死她或者先吓疯自己的护身符!

“酸菜鱼本鱼”能救命?“三年起步”是干货?

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淹没过来,让我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一个穿着得体、表情像机器人一样精准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是几页复印纸——正是我笔记本上那几页关于“马鞍做手脚”和“找混混拍不雅照”的“犯罪记录”和“法律建议”。

“楚禾小姐,”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AI播报,“关于你记录的苏薇薇女士的这几项‘计划’,我们需要你做出详细说明。尤其是这些……”他指尖点在那行“预订ICU床位”和“银手镯套餐”上,“额外的标注。”

我心脏狂跳,喉咙发干。怎么说?说这是吐槽?说我觉得她蠢得无可救药?他们会信吗?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刻意掩饰更深层的参与?

“我……我就是……就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大小姐让我记,我不敢不记……又觉得她的计划……太异想天开,就……就瞎写了几句……”

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又抽出一张复印纸。是更早之前,苏薇薇第一次骂林微“白莲花”时,我写的那页。

他的手指点在了“酸菜鱼本鱼,又酸又菜又多余”那一行。

“那么,这一句呢?‘酸、菜、多余’,具体指什么?是一种暗号?还是对林微小姐的某种特征概括?”

我:“……”

救命!这要怎么解释?!在线等,挺急的!

我难道要跟他们科普网络流行梗的演变和抽象话的语义解构吗?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用一种新型密码进行间谍活动?

在我憋得脸色通红,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男人合上了文件夹。

“楚禾小姐,你的笔记本内容颇为……独特。在我们完全核实清楚之前,恐怕需要你继续留在这里。”他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威胁的语气,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希望你能‘想’起更多有用的细节。”

门再次关上。

我瘫软在地,后背全是冷汗。

独特性?独特个鬼!那都是保命(物理意义上防止被吓死)的废话啊!

之后几天,我又被以同样的方式“询问”了几次,问题围绕着我那些该死的“笔记”展开,角度越发清奇。我疲于应付,精神高度紧张。

直到那天晚上,房间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顾霆深。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身姿挺拔,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并不凶狠,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但那种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审视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空气凝固成沉重的实体,压得我肋骨生疼。

我知道,决定我最终是“意外消失”还是“暂时苟活”的时刻,到了。

他轻轻抬手,旁边那个机器人一样的男人立刻将我的笔记本原件——那个边缘还有点焦黑的硬壳本——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顾霆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

“听泉赏宝记笔记……”他念出我扉页上自己瞎写的调侃标题,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大小姐投毒未遂现场实录……法律建议:三年起步,死刑不亏,建议直接火葬场连流程都省了。’”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

他又翻过一页。

“‘大小姐试图升级犯罪未遂等级……建议:直接预订ICU床位……但鉴于其行动力,更可能的结果是:把自己摔进骨科vip套房。’”

再一页。

“‘大小姐意图购买刑法套餐,附赠银手镯一对……建议:直接跳过审判环节,自我了结算了。为社会减少一份潜在威胁,功德无量。’”

他每念一句,我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这些我当时写得畅快淋漓的吐槽,此刻被他用那种冰冷平稳的语调念出来,简直成了给我自己量刑的罪状!社死已经不够了,这是要直接送我物理性死亡!

他合上笔记本,抬眼看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楚禾,”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解释一下。”

“你记下的这些,‘建议’,”他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是提醒,是嘲讽,还是……”

他顿了顿,空气彻底凝固。

“……你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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