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4
右手的肿痛持续不散，仅仅几息之间，就痛得我后背湿透。
痛得死去活来，我爬过去，从贴身的小囊中取出一块信物。
那是一枚雕刻着苍鹰的玉佩，样式古朴。
脑海中回忆起祖父的话。
“璐璐，祖父老了，怕是不能护你一世周全了。”
“这枚玉佩，是祖父一位故交之物。祖父曾于沙场救他性命，倘若日后祖父不在了，你若遇上过不去的坎，便持此信物去找他。他啊，一定会庇护你的。”
我知道，那位故交，如今已是权倾朝野的王爷。
一句话，便能让京城所有世家覆灭。
小时候，我们生活清苦。
瓦房漏雨，夏日拾柴，祖父也从未想过去求助。
他不想以恩相挟。
我怎能堕了祖父的名声？
我哆嗦着将玉佩放回囊中，任由疼痛将我吞噬。
终究是没有递出那封求援的信。
……
等我被接回顾家时，已是傍晚。
大夫惋惜告知：“姑娘的手，日常起居尚可，但再也无法持针行医了。实在可惜，我见过姑娘的针法，您那手回阳九针，在京中都数一数二，唉。”
我不是没想过报官，告徐若若等人蓄意谋害。
但草民与权贵相斗，难如登天。
我只想离开，寻一个地方，远离这些我惹不起的人。
刚踏入卧房，我便被一棍打晕。
昏倒前，徐若若抓着我的手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
醒来后，我的行囊不见踪影。
我慌忙查看，只在桌上发现一张字条，“想拿回你那些破牌子，就到城东赏宝会来。”
那是我父母祖辈用命换来的功勋牌啊！
我必须要拿回来！
可我无权无势，到底拿什么跟高门世家斗？
片刻后，我闭了闭眼，第一次唤来信使，递出了那封信和那枚玉佩……
5
我赶到赏宝会，看清眼前的场景。
血液“蹭”一下冲上头顶！
我父母祖辈留下的三十九枚功勋牌，我每日精心擦拭的功勋牌。
竟被整整齐齐挂在了三十九条胡犬的脖子上！
我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一拳砸在徐若若的脸上！
“徐若若，那是我的东西！”
“哦？”她挑眉，抖开一张纸，“可是白纸黑字，有你的指印，是你无偿赠与我的呀。”
我胸口剧烈起伏，这个女人，实在卑鄙无耻！
她嚣张放言：“有本事你就用银子砸回来！权当是最后一次婚前考验。”
其他人旁观我们之间的硝烟，在顾秋辞开口前，无人敢站队。
但顾秋辞随意挥挥手：“一堆破铜烂铁罢了，若在座有喜欢的，亦可出价。”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最近养了头宠物猪，等会儿我拍一个，给它当个小玩意儿。”
“哈哈，我倒是没养宠物，但可以拍来垫桌角。”
“哎，方才我可是听若若说，这苏璐的父母是地痞流氓，与人斗殴死的，祖父坐过大牢，祖母是窃贼，怎会有功勋牌？”
“那还用说，定是为了吹嘘伪造的呗！我还听人说，她全家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呢！”
我死死咬着下唇，怒意几乎冲破胸膛。
徐若若轻笑一声，“苏璐，我知道你穷得叮当响，这样，你给在场的人每磕一个头，我就帮你赎回一块，如何？”
“或者。”她眼底闪烁着恶意，“不磕头，宽衣也行，脱一件，我帮你赎一块。”
“否则的话，”徐若若打了个唿哨。
一个家丁摘下其中一条狗脖子上的功勋牌，随手扔在地上。
那狗摇着尾巴，抬起后腿，对着功勋牌，撒了泡尿！
徐若若轻蔑道：“这便是这些牌子的下场！”
“不！”
我目眦欲裂，对上坐在一旁表情淡漠甚至还噙着隐约笑意的顾秋辞。
恨意达到巅峰。
徐若若眼神似淬了毒，“快些决定，是磕头，还是宽衣？”
我双眼赤红，他们，欺人太甚！
我们平民百姓，无权无势，难道就连先人的遗物，都无法好好保管吗？！
眼看徐若若要打第二次唿哨，我指甲抠烂手心。
父母一直教我，苏家人，做人要有骨气。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代表着他们荣誉与性命的功勋牌，如此被践踏。
泪珠滚落，我忍着屈辱，膝盖微弯。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不准跪！”
“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对这军功牌不敬！敢对英雄不敬！”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这一眼，众人脸色剧变。
竟不约而同齐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