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宴会正酣，宾客们正在推杯换盏。
季羡之端着香槟，心不在焉地听着某位地产大亨侃侃而谈。
他的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
“季总？”王总略带不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看来季总今晚心事重重啊。”
季羡之举杯致歉。
“抱歉，刚才想到个项目细节。王总刚才说的合作模式，我很感兴趣。”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与面前的男人周旋，可那股莫名的心慌却越来越重。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掌控。
“羡之。”李薇薇适时的出现，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
“傅董事长到了，你快陪我过去敬杯酒吧。”
季羡之点头，向王总致歉后，任由李薇薇带着他穿过人群。
宾客们投来艳羡的目光，低声议论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若是平时，他会享受这种恭维，但此刻，那些话语却尖锐地刺进他的耳膜，让他无端烦躁。
李薇薇似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
“怎么了羡之？从刚刚开始你就好像不太对劲。”
感觉到季羡之看向二楼的视线，李薇薇的笑容僵了一瞬，故作体贴的补充道。
“是因为初夏吗？都是我的错，害初夏这么丢脸。要不我们让初夏一起下来参加宴会吧。”
季羡之抿了一口酒，说道。
“没什么，不是你的错。你开心参加宴会就行，初夏就先在上面安分的待着吧，宴会结束自会放她出来。”
他带着李薇薇走向傅董事长，敬酒，寒暄，谈笑风生。
宴会结束，季羡之想起今天摔坏的黎母的遗物，打算问黎初夏想要什么补偿。
他转身大步朝着二楼走去。
季羡之在黎初夏的房门前站定，敲了敲门。
“初夏。”
可并没有回应。
季羡之并不意外，他皱了皱眉，觉得黎初夏又在闹脾气。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初夏，你把门打开。首饰的事情薇薇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母亲的遗物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当作是对你的补偿。”
里面依旧一片死寂。
不祥的预感猛地涌上季羡之心头，他尝试转动门把手。
“初夏！别耍性子！开门！”
他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季羡之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后退一步，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门弹开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季羡之摸索着打开灯。
黎初夏的房间干净得可怕。
床铺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衣柜门敞开着一条缝，里面空空荡荡。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和首饰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玻璃台面。
整个房间看起来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季羡之僵在原地，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他不相信地快步走进卫生间——牙刷、毛巾、漱口杯，全都不见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翻找着抽屉，每一个都空空如也。
她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连同她这个人。
“不可能……”季羡之喃喃自语。
他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厉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我过来！现在！立刻！”
佣人们面面相觑，慌忙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谁看见夫人了？她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
季羡之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佣人的脸，声音冰冷。
佣人们吓得低下头，无人敢应声。
“说话啊！这么多人连夫人都看不住！”
他猛地一拍旁边的茶几，震得杯盘哐当作响。
一片死寂中，季子轩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地走过来。
“爸，你找那个女人干嘛？走了不是更好吗？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总是欺负薇薇阿姨。这下爸你就可以和薇薇阿姨在一起了！太好了！我喜欢薇薇阿姨。”
佣人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声附和着。
“是啊先生，夫人大概是自己离开的……我们也没看见啊。”
“可不，可能夫人想通了，发现自己不配和您在一起，自形惭愧给李小姐让位呢。”
“看她平时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比不上李小姐。”
“走了也好，李小姐人漂亮又大方……”
季羡之听着孩子和佣人们的议论声，脸色越来越阴沉。
“闭嘴！统统给我闭嘴！”
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那些佣人。
“谁再敢多说一句，现在就滚出去！”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众人被他的暴怒吓得噤若寒蝉。
季子轩也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
“爸，你凶什么凶？为了那个女人至于吗？她要走就走呗，你有薇薇阿姨不就够了。”
“季子轩！”
季羡之猛地打断儿子的话。
“初夏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你的教养呢？”
季子轩被季羡之的语气吓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薇薇赶紧走上前来抱住季子轩安慰他。
“羡之，你生气也不能对着孩子发火啊，子轩还小。初夏会不会是心情不好，就自己离开了。”
季羡之笃定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初夏她那么爱我，她绝不会离开我的！”
季羡之默默告诉自己。
她无处可去，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他。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她怎么敢走？她怎么能走？她不会走的。
佣人们战战兢兢的散了，李薇薇也陪着季子轩去了房间。
季羡之独自站在奢华却冰冷的水晶灯下。
第一次觉得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空旷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