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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走？”
我彻底懵了，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词的含义。
妈妈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但这次是因为提起往事和奶奶的恩情。
“念念，妈妈当年是被拐进大山的！”
这句话如同又一个惊雷，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妈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开始讲述痛苦的真相。
“那年秋天，山里的雾气很重，路都看不清。”
“你奶奶突然提出要带我去赶集，我当时心里很害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一路上，她走得很急，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以为她是怕我跑了。”
“到了镇上，人很多，吵吵嚷嚷的。”
“她把我拉到一个卖杂货的摊子后面，那里人少一些。”
妈妈的语速变慢，眼神变得专注，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我。”
“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
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像烧着两团火。”
“她飞快地抓住我的手，把一个硬硬的小布包塞进我手心里。”
“用力把我朝着身后那条更窄、人更多的小巷子里狠狠一推！”
“我差点摔倒在地。”
我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我回头看她。”
“她死死挡在了来时的路口。”
“她抬起手臂，指了指路的另一头。”
“我瞬间明白，她是让我赶紧走。”
“我想让她跟我一起走。”
“可她指了指来时的路，又一下一下戳自己的心口。”
“她有放不下的人，必须回去。”
“那个放不下的人，就是你。”
“时间紧迫，我不敢停留，拼了命的往前跑。”
“我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怒骂声和打斗声。”
“我知道，她肯定被抓住了。”
“她回去会面对什么，我不敢想。”
妈妈的话语，像最锋利的凿子。
狠狠凿开了我十五年来深信不疑的真相。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我吞没。
那些我曾认为的关心，不是赎罪，而是守护！
是同样苦难的女性，在绝望里的托举！
我立马买了回山里的车票。
我想立刻见到奶奶。
我想认认真真给她磕头。
把她接出来，离开吃人的大山。
火车呼啸着，却比奶奶当年背我走过的山路还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