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空气，凝固了。
聚光灯下，那个叫董耀光的年轻观众，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舞台一侧的专家席上，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周曼黎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看着陈飞的侧脸，眼神里是惊异。
她知道陈飞有些本事，但她完全没想到，陈飞的本事，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传统中医的范畴！
而另外两位专家，食疗专家贺崇江和翡翠商人孙家栋，脸上的表情可就精彩多了。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看着弹幕上满屏的“骗子”和“举报”，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早就看这个凭关系进来的年轻人不爽了。
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跟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专家平起平坐？
节目组请他来，不就是为了让他当个“反面教材”，衬托他们的高明吗？
眼看着陈飞就要被观众的口水淹死，被导演组赶下台，他们俩连幸灾乐祸的腹稿都打好了。
贺崇江准备说：“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中医是博大精深，但不能拿来故弄玄玄。”
孙家栋则准备点评：“做人要讲诚信，跟做生意一个道理，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他们俩，一个准备站在科学的高地上，一个准备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把陈飞踩进泥里，顺便再给自己立一波“德艺双馨”的人设。
完美！
可谁能想到！
这剧情反转得比龙卷风还快！
陈飞那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他们俩准备好的台词全给憋回了肚子里。
现在，看着董耀光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再看看直播间里风向大变的弹幕。
贺崇江和孙家栋的脸，火辣辣地疼。
这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小子不是个草包，而是个真有本事的？
不！
不可能！
贺崇江死死地盯着陈飞，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混迹养生圈大半辈子，靠着几张祖传的食疗方子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才混到了今天“专家”的地位。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鸣惊人，抢走他风头的年轻人！
尤其是用中医这种“玄学”的！
这会显得他研究的“食疗”很没技术含量！
“咳咳！”
贺崇江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强行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
“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年轻人想出名，心情可以理解。”
“但是，哗众取宠也要有个限度。”
贺崇江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教诲”。
“中医的望闻问切，是一门很严谨的学问，不是你这样拿来故弄玄虚的。”
“什么抽烟喝酒，什么学音乐的，这些东西，稍微有点社会经验。”
“察言观色一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把这种江湖骗子的伎俩，拿到电视台的节目上，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孙家栋立刻心领神会，马上跟腔作势。
“贺老师说得对！”
孙家栋一脸的正气凛然，痛心疾首地看着陈飞。
“我们做节目，是要对观众负责的！传播的是正能量，是科学的养生知识！”
“中医当然是我们的国粹，但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当成是招摇撞骗的工具！”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总想着走捷捷，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来博眼球！”
“小陈啊，听我一句劝，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踏踏实实做人，比什么都强！”
两个人一唱一和，瞬间就把自己摆在了道德和科学的制高点上。
矛头直指陈飞，就差直接说他是“江湖骗子”了。
他们以为，他们这番“金玉良言”，肯定能引发现场观众的共鸣。
把刚刚偏离的舆论风向再给拉回来。
然而，他们失算了。
这一次，直播间的弹幕，非但没有跟风，反而炸得更厉害了。
【我靠！这老头谁啊？这就开始倚老卖老了？】
【还察言观色？你给我察言观色一个“强行唱高音损伤声带”出来看看？】
【笑死，自己没本事，就说别人是骗子，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那个卖玉的商人也来劲了？一个卖石头的，你懂个屁的中医啊？】
【这俩专家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人家正主都还没说话，他俩就先跳出来抢戏了？】
【大型撕逼现场！我喜欢！gkd！gkd！】
舞台上，主持人吴雅芝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情况，完全失控了！
这已经不是节目事故了！
她当了这么多年主持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今天这场面，她是真的有点hold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导播室的方向，耳机里，传来了导演张锋的咆哮。
“别管那两个傻逼！让陈飞说！让董耀光说！把镜头怼到他们脸上！”
吴雅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她果断地忽略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贺崇江和孙家栋。
将话筒递到了董耀光面前。
“董先生，您……您还好吗？”
吴雅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请问，刚才陈飞老师说的那些……关于您的信息……”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演播厅，落针可闻。
董耀光目光呆滞地看着陈飞，又看了看主持人吴雅芝递到嘴边的话筒。
他咽了口唾沫，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他……他说的……”
“全……全都对。”
轰！
这三个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响！
如果说，刚才董耀光的震惊表情，还让一些人抱有“演戏”的怀疑。
那么此刻，他亲口说出的这三个字，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
是真的！
竟然全都是真的！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我的天！我的唯物主义信仰崩塌了！”
“这不是中医！这他妈是读心术吧！”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视！”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礼物和打赏，像是不要钱的洪水一样，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后台，副导演看着监视器上飙升的在线人数，激动得浑身发抖。
“一千五百万了！导演！破一千五百万了！”
“还在涨！还在涨啊！”
导演张锋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的陈飞。
赌对了！
他妈的，真的赌对了！
舞台上。
得到了董耀光的亲口确认，吴雅芝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她毕竟是专业主持人。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开始走流程。
“好的，非常感谢董先生的确认，也让我们再次感受到了我们传统中医文化的博大精深！”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董耀光回到舞台中央的位置。
“那么，既然我们的陈飞老师已经完成了他的‘望诊’。”
“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下一个，也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
“有请我们的四位专家老师，根据董先生的身体情况。”
“分别为他量身定制一套专属的养生计划！”
吴雅芝试图将节目的节奏拉回到正轨。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飞，却突然开口了。
“主持人，等一下。”
“我的诊断，还没有结束。”
什么？
还没结束？
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吴雅芝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他：“陈老师，您……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刚才那些信息，难道还不够劲爆吗？
你还想说什么？
贺崇江和孙家栋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装！
接着装！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陈飞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董耀光的身上。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因为强行唱高音，损伤了声带，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问题是，你的声带，之所以会那么脆弱，经不起高音的冲击，是因为你……”
陈飞顿了顿，平静地吐出了后半句话。
“你的肾，出了问题。”
“是肾气亏虚，才导致了你气短声低，声带闭合不全。”
“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