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由著名作家“云海杨阳”编写的《大明冥阳判》,小说主人公是冥使林澍,喜欢看历史古代类型小说的书友不要错过,大明冥阳判小说已经写了244279字。
大明冥阳判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林澍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撞击的闷响在狭小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惊人,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了位,一阵气血翻涌。然而,这肉体上的剧痛,远不及内心骤然升起的、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恐惧的万分之一。王焕之那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如同追魂的锁链,清晰无比地从密室之外传来,而且正在迅速逼近!
他怎么会突然回来?!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际、鬓角汹涌而下,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冰冷的布料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他此刻身陷绝地,密室只有一个出口,外面是王焕之及其很可能携带的凶恶爪牙,一旦被发现,下场几乎可以预见!那口吞噬了三条人命的枯井,恐怕立刻就要再多一具无法瞑目的无名尸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声音大得惊人,他甚至怀疑这咚咚的巨响会不会穿透墙壁,直接暴露他的位置。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攫住了他的喉咙,几乎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猛地环顾这狭小、逼仄、充满陈腐和邪异气息的密室,目光如同被困的野兽般疯狂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任何可能的一线生机。
藏起来!必须立刻藏起来!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墙角那几个沉重、布满灰尘的樟木箱子。最里面那个箱子与墙壁之间,有一道狭窄的、被浓重阴影覆盖的夹角,或许能勉强容下他瘦削的身体!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猛地扑到那个箱子旁,双手抵住箱体冰冷的边缘,腰腿发力,额角青筋因极度用力而暴起,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向外拖动箱子。
木箱底部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惊肉跳的“吱呀”声,每一声微响都让他心脏骤停,仿佛踩在悬崖边缘。他屏住呼吸,动作慢得如同凝固,全部精神都高度集中在那双耳朵上,拼命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同时祈祷这声音不会被外面的人察觉。
终于,箱子被艰难地挪开了一道勉强可容他瘦削身体挤入的缝隙,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几乎要咳嗽,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毫不犹豫,立刻如同壁虎般蜷缩起身体,拼命挤进了那狭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黑暗夹角里,冰凉的墙壁刺激着他汗湿的后背。随即,他又用颤抖不止的手,凭借感觉,一点点将箱子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推回原状,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与阴影之中。
他刚藏好身形,甚至连一口急促的呼吸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就听到外面书房里传来“咔哒”一声格外清晰的轻响,显然是机括被触动了。紧接着,博古架滑动的细微摩擦声响起,密室的暗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昏黄摇曳的光线从门缝中投射进来,瞬间驱散了密室入口处的一部分黑暗,也在地上拉长了一个肥胖而臃肿、显得异常压抑的身影。王焕之举着一盏散发着浑浊光晕的油灯,迈步走了进来,嘴里还在不满地嘟囔着,声音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真是晦气!半夜三更,大师非要这个时候来取东西,扰人清梦……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鼻子像嗅到气味的猎狗般用力抽动了两下,那双闪烁着精明与隐藏凶光的小眼睛狐疑地扫视着密室,眉头紧紧皱起,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奇怪……怎么有股……陌生的生人味道?还有……这地上的浮尘……”
躲在阴影夹角里的林澍瞬间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彻底停止了,全身肌肉紧绷如铁石,冰冷的汗水顺着脊椎不断滑落,带来一阵阵麻痒和寒意。他能清晰地看到王焕之那双在油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缓慢而仔细地扫过密室的每一个角落,目光甚至在那几个箱子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它们的位置。
完了!难道他发现了箱子被移动的痕迹?还是察觉了自己翻窗时带入的、与密室陈腐气息格格不入的室外寒气?亦或是自己匆忙间留下的脚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度过般漫长而痛苦。林澍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甚至弥漫开一丝血腥味,生怕发出一点致命的声响。
幸运的是,王焕之的疑窦似乎并未持续太久。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那尊邪异的神像吸引了过去,或许那“生人味”和细微的痕迹最终被他归咎于自己刚才的进入或是手下哪个毛手毛脚家伙的疏忽。他走到黑漆方案前,将油灯放下,对着那尊三头六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神像,竟然收敛了脸上的不耐和狐疑,换上了一副恭敬甚至带着几分畏惧的谄媚神情,规规矩矩地作了三个揖,嘴里低声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每日必需的、与黑暗交换利益的供奉仪式。
林澍躲在黑暗中,一动不敢动,只能透过箱子的细微缝隙,紧张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厌恶与寒意。他看到王焕之做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后,走到那个装有密信的箱子前,打开箱盖,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取出了一封看起来颇为重要的信函,仔细地揣入怀中,似乎准备带走。
“哼,等大师处理完井下的麻烦,彻底绝了后患,再慢慢炮制那个不知死活、到处打听的老东西……”王焕之低声自语了一句,语气中的阴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再次狐疑地环顾了一下密室,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显得格外狰狞。他的目光似乎又一次扫过林澍藏身的角落,停留了令人窒息的一瞬,最终,他似乎确认并无异常,这才端起油灯,转身走了出去。
博古架再次滑动,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咔哒”声,密室重新陷入了完全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之中,只剩下林澍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林澍依旧保持着极度蜷缩的姿势,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待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直到双腿麻木刺痛得像有千万根针在扎,直到冰冷的汗水几乎在地上汇成一小滩,直到确认外面书房再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王焕之确实已经彻底离开,他才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剧烈的咳嗽感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捂住嘴压抑下去,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肌肉因长时间的紧绷而酸痛不已。
刚才那一刻,他与死亡几乎是鼻尖相贴!
不敢再多做哪怕一息的停留,强烈的后怕和逃离的欲望驱使着他。他艰难地从藏身之处爬出来,四肢百骸都充满了酸软和无力感。他活动了一下僵硬麻木、如同不属于自己般的四肢。怀中所藏的那些抄录了关键证据的纸笺,此刻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千钧的重量,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和所冒的巨大风险。
他摸索着走到密室门口,侧耳贴在那冰冷刺骨的暗门上,倾听了许久许久,确认外面绝对安全,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后,才颤抖着手,再次找到机关,用尽剩余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将博古架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书房内一片漆黑,死寂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焕之早已离去多时。
林澍如同惊弓之鸟般闪身而出,迅速将博古架恢复原位。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甚至来不及平复那依旧狂跳的心,立刻跌跌撞撞地扑到那扇支摘窗前,谨慎地透过窗缝观察了外面院子许久,确认月光下庭院空无一人,并无巡视的守卫,这才手忙脚乱地翻窗而出,双足落地时甚至软了一下,险些摔倒。他稳住了身形,随即如同被无数恶鬼追赶一般,借着阴影的掩护,跌跌撞撞地快步向着自己书房的方向狂奔而去,夜风刮过耳边,带来冰冷的呼啸。
一路上,夜风冰冷刺骨,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灼热、惊悸和后怕。但他的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振奋,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拿到了!终于拿到了!王焕之贪赃枉法、结交上官、盘剥百姓的铁证!还有那邪异的神像与符纸,更是其心术不正、勾结邪术、罪加一等的确凿物证!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九死一生,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耀眼、如此触手可及!
只要将这些抄录的证据尽快整理出来,附上详细的呈文,派人火速送往府衙,甚至……他甚至开始幻想能否找到途径直接上达天听,必然能引起上官高度重视,派人来彻查此案!届时,打开密室,取出真账本密信,王焕之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律法制裁!江宁县的百姓有望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自己的书房院外,一直焦急万分、提心吊胆守候在外的老仆林安立刻迎了上来,苍老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担忧和后怕,声音都带着颤:“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天爷保佑!刚才老奴好像听到东边有喧哗声,没出什么事吧?您这身上……怎么全是灰?还湿透了……”
“无事!”林澍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激动、奔跑和尚未平息的恐惧而带着明显的喘息和嘶哑,却难掩其中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林伯,快,准备热水,我要净手。另外,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任何人!听见没有!”
他需要立刻、马上将怀中的证据誊抄整理得更加清晰工整,然后密封起来,思考如何以最稳妥、最快的方式送出去!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林安被他的异常状态和严厉语气吓了一跳,看着老爷苍白却又泛着异样潮红的脸,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匆匆跑去准备。
林澍快步走进书房,反手紧紧关上门,甚至还下意识地插上了那并不坚固的门闩,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微弱的安全感。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再次大口喘息了几下,努力平复那几乎要炸开的胸膛和依旧颤抖的双手。随即,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因紧张而手指微微痉挛着,探入怀中贴身处,想要取出那些用巨大风险甚至险些付出生命代价换来的、珍贵的纸笺。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脸上的激动、兴奋、劫后余生的红晕以及所有的急切,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
怀中的内袋里……空空如也!
那些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在密室邪像冰冷注视下、拼尽全力抄录下来的、记录着王焕之滔天罪证的关键纸笺,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叠得整整齐齐,牢牢塞入了怀中最贴身的暗袋!一路上狂奔回来,手一直下意识地紧紧护着胸口,并未感觉到任何异常!甚至连刚才剧烈奔跑、翻窗和躲避时,都未曾感觉到有东西滑落!
难道……是在密室中躲藏时,在极度紧张和狭窄空间的挤压下,不小心掉落在了那个阴暗肮脏的夹角里?还是在翻窗时,动作过大,衣襟散乱,从里面滑落了出去,掉在了东跨院的某个角落?
冰冷的、彻骨的恐惧,如同无数条带着冰碴的毒蛇,瞬间从脚底窜起,以惊人的速度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的喉咙,几乎要将他勒毙,冻僵!巨大的失落感和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万丈深渊,在他脚下轰然裂开,要将他彻底吞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冒险、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的笑话!
而几乎就在同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那层微弱的、源自玄冥的冥力正在如同退潮般急速消退,阴眼所带来的灰蒙蒙的重叠视野也开始剧烈晃动,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彻底消散,眼前只剩下熟悉的、正常的、此刻却显得无比空洞的书房景象。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无法抗拒的虚脱感和针扎般的剧烈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阵阵发黑,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双手猛地撑住冰冷的桌案才勉强没有摔倒。
能力的时限……到了?就在这最致命、最需要它的时刻?
就在他心神剧震、因能力骤然消退和巨大打击而意识恍惚、视线模糊的这短暂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猛地瞥见,窗外庭院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有一双冰冷的、充满了戏谑和恶意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书房内这绝望的一幕,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随即又悄然隐没于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澍猛地抬头,耗尽最后的气力望向窗外,瞳孔因惊惧而放大,却只看到一片沉沉的、死寂的夜色和风吹过空荡庭院卷起的几片枯叶,在空中无力地打着旋。
纸笺究竟去了哪里?刚才那阴影中一闪而过的冷笑和目光……又是谁?
王焕之?!他难道根本没有走远?他发现了自己?!他拿走了证据?!还是……那个神秘的、声音沙哑的“大师”?他一直潜伏在暗处?
所有的努力顷刻间付诸东流,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不仅如此,自己很可能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下,从暗处的调查者变成了明处的猎物。巨大的绝望和更深的不安,如同冰冷彻骨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独木难支的窒息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几乎要将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