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东方仙侠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长生为几何》？作者“纸上拾荒客”以独特的文笔塑造了一个鲜活的方寒形象。本书目前连载，赶快加入书架吧！
长生为几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夜又深了。
洞穴中的晶石光芒再次暗淡,像是星辰在熄灭,整个空间陷入半明半暗的朦胧之中。
三十四个通过剑阵迷宫的修士,各自找地方休息。有的盘膝打坐,有的靠墙假寐,有的低声交谈,讨论着明天的心魔试炼。
方寒和苏明,还是靠坐在那块岩石旁。
两人都很疲惫,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都睡不着。
因为他们都知道,明天的试炼,可能比前两关更危险。
前两关,是肉身的考验。
而心魔试炼,是灵魂的考验。
“寒哥。”苏明突然说,”你说心魔,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方寒摇头,”秦老说过,心魔是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每个人都不一样。”
“恐惧啊……”苏明喃喃,”我最怕的,是被人看不起,被人当成耻辱。”
“你呢,寒哥?你最怕什么?”
方寒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我怕……成为怪物。”
“怪物?”
“对。”方寒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是反噬体,体内有吞噬的本能。有时候,我能感觉到混沌之力在蠢蠢欲动,想要吞噬周围的一切。”
“我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住,吞噬了无辜的人,变成真正的怪物。”
苏明看着方寒,认真地说:”寒哥,你不是怪物。你有道心,你守住了本心。”
“在罡风走廊,你为我挡风。”
“在剑阵迷宫,你做我的眼睛。”
“怪物,是不会这么做的。”
方寒笑了:”谢了。”
“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苏明也笑了。
两人靠在岩石旁,看着远处的深渊,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苏明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睡着了。
方寒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苏明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很细腻,也很脆弱。
他需要被认可,需要被接纳,需要有人告诉他——你不是耻辱,你值得活着。
而方寒,愿意做那个人。
因为苏明,也曾这样对待过他。
—
次日清晨。
洞穴中的晶石重新亮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楚天行站在平台中央,看着众人:”休息够了吗?”
“够了。”有人回答。
“那就开始第三关——心魔试炼。”楚天行转身,走向平台尽头的石门。
那扇石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眼睛紧闭,像是在沉睡。
门框两侧,刻着一行血红色的文字:
**”心有所惧,魔由心生;心无所惧,魔亦为空。”**
楚天行伸手,按在石门上。
轰隆隆——
石门震动,缓缓开启,扬起一片尘土。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高约三丈,宽约两丈,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无数幅画。画中,都是一些扭曲的人脸,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哀求,表情痛苦至极,像是在经历某种无法言说的折磨。每一张脸,都像是活的,眼睛会转动,嘴巴会张合,发出无声的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盯着每一个进入走廊的人。
方寒跟在人群中,走进走廊。
刚一进入,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压迫,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头,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墙壁上那些扭曲的人脸,仿佛在盯着他,在嘲笑他,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走了大约百米,走廊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直径约五十丈,高约三十丈,穹顶绘制着诡异的图案——无数个人影在互相吞噬,在互相撕咬,在互相残杀,像是地狱中的修罗场,血腥而残忍。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
石碑高约五丈,宽约两丈,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像是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石碑上,刻着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问天宗第三关——心魔试炼**
**战胜心魔者,可入传承殿。**
**沉沦心魔者,永困此地,魂飞魄散。**
最后四个字,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魂飞魄散!
如果无法战胜心魔,不仅会死,连灵魂都会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诸位。”楚天行站在石碑前,沉声说,”心魔试炼,比前两关更危险。因为这一次,你们面对的,是自己。”
“每个人都有心魔,有恐惧,有软弱,有不愿面对的过去。”
“心魔试炼,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具现出来,让你亲眼看到,亲身经历。”
“如果你无法战胜心魔,你的意识会永远困在幻境中,身体会逐渐枯萎,灵魂会被心魔吞噬。”
“但如果你战胜了心魔——”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你们就能得到黑风山秘境最大的机缘——问天宗的传承!”
众人眼睛一亮。
这才是所有人来黑风山秘境的真正目的!
“准备好了吗?”楚天行问。
没人说话。
因为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战胜心魔。
“那就……开始吧。”楚天行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石碑。
嗡——
石碑上的镜面,突然亮起。
一股强大的精神波动从石碑中涌出,如同海啸一般,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愣住了,身体僵硬,眼神呆滞,像是被定住了。
方寒也不例外。
他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意识陷入混沌。
耳边,传来阵阵低语,像是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
等方寒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是……青龙村。
他八岁那年,父母被杀的地方。
但和记忆中不同,现在的青龙村,没有被大雪覆盖,而是阳光明媚,炊烟袅袅,村民们在田间劳作,孩子们在巷子里玩耍,一切都那么祥和,那么美好。
方寒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温暖。
他低头,发现自己变回了八岁的模样,矮小,瘦弱,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服。
“寒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寒猛地抬头,看到母亲站在不远处,笑着向他招手。
母亲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娘……”方寒的声音颤抖。
“快过来吃饭,饭菜都凉了。”母亲说。
方寒迟疑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过去。
他知道这是幻境,他知道母亲已经死了。
但看到母亲的笑容,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母亲牵着他的手,走进一座小木屋。
木屋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床。但收拾得很干净,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温暖而明亮。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有粥,有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虽然简单,但散发着家的味道。
“坐,快吃。”母亲给方寒盛了一碗粥。
方寒坐下,端起碗。
粥很烫,但很香,是母亲的味道,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味道。
他喝了一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滴在碗里,泛起层层涟漪。
“寒儿,你哭什么?”母亲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今天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了?”
“没有……”方寒摇头,擦了擦眼角。
“那就快吃饭。”母亲温柔地说,”吃完饭,娘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母亲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寒儿,你是反噬体,娘知道。”
方寒浑身一震。
“但你不要怕。”母亲握住他的手,”娘找到了第三条路,能让你活下去,能让你成为强者。”
“娘知道,你一直很害怕,害怕自己是怪物,害怕自己会伤害别人。”
“但娘要告诉你——你不是怪物,你是娘的孩子,是人。”
“只要你守住本心,不被混沌之力吞噬,总有一天,你能走通第三条路。”
方寒听着,泪水越流越多。
“娘……”他哽咽着说,”我想你……”
“娘也想你。”母亲抱住他,”所以,娘要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方寒抬头。
母亲松开他,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寒儿,娘和你爹,都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
“但你还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所以……吞噬我们吧。”
方寒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不!”
“寒儿,听娘的话。”母亲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吞噬我们,你就能得到足够的混沌之力,突破炼气境,达到筑基境,甚至更高。”
“到时候,你就有能力保护自己,不会再被青云宗追杀,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活得像条狗。”
“不!”方寒后退一步,”我不会吞噬你们的!”
“为什么?”母亲问,”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愿意为你牺牲。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不是牺牲!”方寒声音嘶哑,”这是让我成为怪物!”
“怪物?”母亲摇头,”寒儿,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者为蚁。”
“你不吞噬我们,就会被别人吞噬。”
“与其让我们的灵根被敌人夺走,不如让你吞噬,至少能帮你变强。”
“寒儿,吞噬我们吧。”
她说着,走到方寒面前,张开双臂,露出脖颈,像是在等待死亡。
方寒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破手掌,鲜血滴落。
就在这时——
木屋的门被推开,父亲走了进来。
父亲方林,高大魁梧,脸上有一道疤痕,眼神锐利如刀。他走到母亲身边,也张开双臂:”寒儿,娘说得对。吞噬我们,你才能活。”
“不……”方寒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要……”
“你必须吞噬。”父亲沉声说,”否则,你会死。”
“我宁可死!”方寒吼道。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青云宗的人杀死吗?”母亲问,”寒儿,你记不记得,八岁那年,青云宗的人来了,杀了我们,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雪地里,看着我们死去?”
“那种无力感,那种绝望,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
方寒浑身一震。
记忆,涌了上来。
八岁那年,大雪纷飞的夜晚。
青云宗的修士,闯进了青龙村,杀死了他的父母。
他躲在雪地里,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看着父亲被剑穿透胸膛,看着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白雪……
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哭,只能颤抖,只能恐惧。
“寒儿。”母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如果你不想再经历那种无力感,就吞噬我们,变强,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你在乎的人。”
“吞噬我们吧,寒儿。”
她走到方寒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脸。
那只手,很温暖,很柔软,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方寒闭上眼,泪水滚落。
就在这时——
他的体内,混沌之力突然暴动!
一股狂暴的吸力,从他身上爆发,像是黑洞一般,吞噬周围的一切!
母亲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被吸入方寒体内!
“不!”方寒睁开眼,惊恐地看着母亲,”不要!我不要吞噬娘!”
但混沌之力不受控制,疯狂吞噬。
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化为光点,融入方寒体内。
她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是温柔地笑着:”寒儿,这样就对了。你吞噬了娘,就能变强,就能活下去……”
“不!不!不!”方寒崩溃了,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嘶吼,”我不要!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父亲的身体,也开始化为光点,被吞噬。
“寒儿,别怕。”父亲说,”你吞噬了我们,就是为我们报仇。你要活下去,要变强,要杀回青云宗,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不……”方寒抱着头,泪流满面,”我杀了娘……我杀了爹……我是怪物……我是怪物……”
整个木屋,开始崩塌。
天空,变成了血红色。
地面,裂开无数道裂痕,涌出黑色的血液。
方寒跪在血泊中,浑身颤抖,眼神空洞。
他的心魔,在吞噬他。
他快要沉沦了。
就在他即将被心魔吞噬的时候——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秦老的声音。
**”小子,记住——第三条路,最重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本心。”**
**”一旦失去本心,你就会重蹈无名老祖的覆辙。”**
本心……
对,本心!
方寒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回忆起了九百九十九问。
秦老在藏经阁三楼密室,问过他九百九十九个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
**”若有人说,吞噬父母能让你变强,你愿意吗?”**
那时,方寒的回答是:
**”不愿意。我宁可死,也不会吞噬父母。即使他们愿意,我也不会。因为一旦吞噬,我就不再是我了,我会成为怪物。”**
那是他的道心。
那是他的选择。
方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神坚定如铁:
“这不是真的。”
“娘已经死了,是被青云宗的人杀死的,不是我杀的。”
“我没有吞噬娘,我没有吞噬爹。”
“我不是怪物。”
“我是方寒。”
“我走的是第三条路——宁可承受万倍痛苦,也不吞噬无辜。”
“这就是我的道!”
话音刚落——
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
血红色的天空,碎裂。
黑色的血液,蒸发。
木屋,消失。
父母的幻象,也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方寒站在虚空中,周围一片黑暗。
但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守住了本心。”他低声说。
“我战胜了心魔。”
下一秒——
黑暗消失,光明涌来。
方寒回到了心魔殿。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石碑前,但额头已经被冷汗浸透,后背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腿发软,险些跌倒,但还是咬牙站稳了。
“呼……”方寒喘着气,”我……成功了……”
他看向旁边,苏明还站在那里,眼神呆滞,显然还沉浸在心魔中,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嘴唇在颤抖,像是在经历某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方寒没有打扰他。
每个人的心魔,都需要自己战胜。
他走到大厅边缘,靠墙坐下,闭目养神,等待。
—
又过了一刻钟,苏明终于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苏明。”方寒走过去。
“寒哥……”苏明看到方寒,眼眶瞬间发红,”我……我差点就出不来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双手也在颤抖,像是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没事,你出来了。”方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慢慢说。”
苏明坐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声说:”寒哥,我看到了我爹。”
方寒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我爹……是苏家的家主,苏天河。”苏明苦笑,”但我娘,只是苏家的一个婢女,一个卑贱的奴仆。”
“我,是私生子。”
“苏家的耻辱。”
方寒心中一震。
他没想到,苏明竟然是苏家的私生子。
“我爹从来没有承认过我。”苏明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哽咽,”在苏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叫我’杂种’,叫我’耻辱’,叫我’不该活着的东西’。”
“我娘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我送到云河镇,让我远离苏家,让我不要回去。”
“她说,只要我不回去,我就能活得像个普通人。”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忘不了那些嘲笑,那些鄙视,那些让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眼神……”
苏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刚才的心魔……我看到我爹站在苏家大厅,当着所有苏家人的面,指着我说:’这个杂种,是我一生的耻辱。他不配活着,不配姓苏,不配呼吸同样的空气。'”
“然后,所有人都在笑,在嘲笑我,在鄙视我……”
“我想反驳,但我张不开嘴。”
“我想离开,但我动不了。”
“我只能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听着他们的嘲笑,听着他们说我是垃圾,是废物,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苏明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以为我会被心魔吞噬,我以为我出不来了……”他哽咽着说。
“但你出来了。”方寒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明抬起头,看着方寒,眼中满是感激:”我想起了你。”
“我?”
“对。”苏明用力点头,”我想起你在罡风走廊,用身体为我挡风,后背被罡风切得血肉模糊,但你没有退。”
“我想起你在剑阵迷宫,说’你是我的眼睛,我是你的拳头’,把我当成兄弟,而不是累赘。”
“我想起你说,’兄弟就该背靠背’。”
“然后我就明白了——”
“苏家不承认我,那又怎样?”
“那些人看不起我,那又怎样?”
“我还有你。”
“我还有兄弟。”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是一个人,我就不是耻辱,我就有活下去的意义。”
苏明看着方寒,认真地说:”所以,我对心魔里的我爹说:’你不承认我,我也不稀罕你承认。我姓不姓苏,无所谓。因为我有兄弟,我有方寒,他比你这个爹,强一百倍!'”
“然后,心魔就碎了。”
方寒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没想到,苏明是靠着对他的信任,战胜了心魔。
“傻话。”方寒笑了,拍了拍苏明的肩膀,”兄弟之间,不说这个。”
“嗯。”苏明也笑了,擦了擦眼角,”不说这个。”
两人坐在大厅边缘,看着其他人陆续从心魔中醒来。
有的人成功了,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有的人失败了,倒在地上,双眼空洞,呼吸逐渐停止,身体开始枯萎,灵魂被心魔吞噬,永远困在了幻境中。
短短半个时辰,又有七个人死去。
楚天行最后醒来,他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显然他的心魔也不好受。
赵强也醒了,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看起来在心魔中受了不轻的伤。
楚天行环视大厅,清点人数,然后沉声说:”能从心魔中醒来的,都算通过了第三关。”
“现在,跟我来,去传承殿,领取问天宗的传承。”
他走向大厅深处。
那里,又出现了一扇石门。
石门上,刻着四个金色的大字:
**传承殿**
众人眼睛一亮,疲惫一扫而空。
传承殿,问天宗的核心,真正的机缘所在!
楚天行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方寒和苏明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
传承殿很大,高达百丈,宽广无垠,像是一座地下宫殿。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高约三十丈,通体由白玉雕刻而成。
雕像是一个老者,身穿古朴的道袍,手持一把长剑,剑尖指天,眼神锐利如鹰,俯视众生,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雕像下方,刻着一行金色的大字:
**问天宗开山祖师——无名老祖**
“这就是问天宗的创始人。”楚天行说,”传说中,无名老祖是三万年前的绝世强者,修为达到化神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飞升成仙。”
“但他没有选择飞升,而是创立了问天宗,想要以凡人之身,问天道之理,寻找突破天道限制的方法。”
“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问天宗在三万年前覆灭,无名老祖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飞升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去了域外……众说纷纭,无人知晓真相。”
“但他的传承,留在了这里。”
楚天行指向雕像后方。
那里,摆放着无数宝物,整齐排列在十几个巨大的石台上。
有功法秘籍,装在玉简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有灵丹妙药,装在玉瓶中,药香扑鼻;有法宝兵器,刀枪剑戟,琳琅满目;还有各种天材地宝,灵石、灵草、妖兽内丹,应有尽有。
每一样,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让人心跳加速。
众人眼睛都红了,呼吸急促。
“这些宝物,都是问天宗的遗产。”楚天行说,”每人只能拿三样,不能多拿。多拿者,会触发禁制,死无葬身之地。”
“记住——不要太贪心。”
话音刚落——
众人就冲了上去,争先恐后,生怕慢一步就被别人抢走。
方寒没有急着动。
他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冷静思考。
传承殿中的宝物虽然多,但并不是每一样都适合他。
他需要的,是能快速提升修为的资源,或者适合反噬体修炼的功法,或者能保命的法宝。
他的目光,扫过一件件宝物。
突然——
他看到了一本黑色的古籍,静静躺在最角落的石台上,没有人注意。
古籍很薄,只有十几页,封面上用古老的篆体写着四个字:
**黑风玄功**
方寒心中一动,走过去,拿起古籍。
古籍入手很轻,但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像是沉睡的猛兽。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黑风玄功,问天宗镇宗功法之一,黄级上品。修炼此功,可操控罡风,凝聚黑风战铠,攻守兼备,威力无穷。**
**注:此为残篇,仅有前三层,修炼至第三层,可达筑基境巅峰。**
方寒眼睛一亮。
黄级上品功法!
虽然只是残篇,但比《逆流诀》高一个级别,而且能操控罡风,这正好和他刚才在罡风走廊的经历契合。
他把《黑风玄功》收了起来。
然后,他又在石台上找到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披风很轻,薄如蝉翼,材质像是某种妖兽的皮毛,触感柔软顺滑,但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方寒拿起披风,披在身上。
瞬间——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顺了,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护盾,将他包裹起来。
披风内侧,绣着一行小字:
**黑风披风,黄级中品防御法宝,可抵御罡风、剑气攻击,减轻三成伤害,重量减半。**
方寒心中大喜。
有了这件披风,他的防御能力大增,在危险环境中生存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他把披风收起来,继续寻找第三样宝物。
就在这时——
他突然感觉到,雕像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血脉共鸣,像是灵魂相连,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方寒走到雕像前,仔细观察。
雕像的底座,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中,放着一块黑色的玉简。
玉简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像是被墨汁浸泡过,但表面却隐隐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神秘而诡异。
方寒伸手,拿起玉简。
瞬间——
一股强大的信息流,如同洪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方寒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昏厥,但他咬牙坚持住了。
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
那是无名老祖留下的记忆碎片。
方寒看到,无名老祖年轻时,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赋异禀,修炼一日千里,十八岁筑基,三十岁金丹,五十岁元婴,一百岁化神……
他看到,无名老祖突破化神境巅峰,成为世间最强者之一,无数宗门朝拜,无数修士仰慕……
他看到,无名老祖拒绝飞升,创立问天宗,广收门徒,想要以凡人之身,问天道之理,寻找突破天道限制的方法……
他看到,无名老祖研究反噬体,想要找到第三条路,想要证明反噬体不是诅咒……
他看到,无名老祖失败,问天宗覆灭,弟子死伤殆尽,无名老祖孤身一人,站在废墟中,仰天长叹……
最后——
他听到无名老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在脑海中回荡:
**”后来者,若你能看到这段记忆,说明你也是反噬体,说明你也在走第三条路。”**
**”我,无名,穷尽三百年,也没能找到第三条路的尽头。”**
**”我失败了。”**
**”我吞噬了我的师兄,我的朋友,我的爱人……我成了怪物,我失去了本心。”**
**”但我相信,第三条路一定存在,一定有人能走通。”**
**”后来者,你要记住——”**
**”反噬体不是诅咒,而是天道的考验。”**
**”只要你坚守本心,不被混沌之力吞噬,总有一天,你能走通第三条路。”**
**”以拙问天,方能问出真理。”**
**”守住本心,方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加油吧,少年,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声音消失。
方寒站在雕像前,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没想到,无名老祖也是反噬体。
他没想到,三万年前,就有人在走第三条路,但最终失败了。
他没想到,自己走的路,竟然有前辈也走过,而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无名老祖……”方寒低声喃喃,”我会走通这条路的,我不会重蹈您的覆辙。”
“我会守住本心。”
“我会以拙问天。”
“我会证明,反噬体不是诅咒。”
他郑重地对着雕像鞠了一躬,深深的,表达着敬意和感激。
然后,他转身,把玉简小心翼翼地收好。
三样宝物,已经拿够了。
—
传承殿中,其他人也陆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宝物。
楚天行得到了一把黄级上品的长剑,剑名”青霜”,削铁如泥。
赵强得到了一瓶筑基丹,三颗丹药,足够他突破筑基境。
苏明得到了一本拳法秘籍《裂山拳》,黄级中品,还有一瓶疗伤丹和一块上品灵石。
其他人也都有所收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时间到了。”楚天行说,”准备离开吧。秘境即将关闭,再不走,会被困在这里。”
他走向传承殿的出口。
众人跟上。
方寒和苏明走在队伍后方。
“寒哥,你得到了什么?”苏明低声问。
“一本功法,一件披风,还有一段记忆。”方寒说。
“记忆?”
“嗯,无名老祖的记忆。”方寒点头,”他也是反噬体,也走过第三条路,但失败了。”
苏明震惊:”无名老祖也是反噬体?”
“对。”方寒说,”他穷尽三百年,也没能找到第三条路的尽头,最终吞噬了师兄、朋友、爱人,成了怪物。”
“但他相信,这条路一定存在,一定有人能走通。”
“所以,我要继续走下去。”
苏明沉默了片刻,然后认真地说:”寒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走通。因为你有道心,你不是无名老祖,你不会吞噬朋友,你不会成为怪物。”
“嗯。”方寒笑了。
两人跟着队伍,走出传承殿。
传承殿外,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尽头,是黑风山秘境的出口——一个巨大的传送阵,阵法符文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踏上传送阵,就能离开秘境。”楚天行说。
他率先踏上传送阵,白光闪烁,消失了。
其他人也陆续踏上传送阵,离开秘境。
方寒和苏明也准备离开,但苏明突然拉住方寒:”寒哥,等一下。”
“怎么了?”
“我们……庆祝一下吧。”苏明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这是我在传承殿顺手拿的,虽然不是法宝,但是好酒。”
“庆祝?”方寒一愣。
“对,庆祝我们活着走出来了。”苏明笑了,”罡风走廊,剑阵迷宫,心魔试炼,三关都过了。我们还活着,这不值得庆祝吗?”
方寒想了想,也笑了:”值得。”
两人在平台边缘坐下,苏明打开酒壶,递给方寒:”来,喝一口。”
方寒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酒很烈,辣得他喉咙发烫,但喝下去,一股热流涌遍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好酒。”方寒说。
“那是,这可是问天宗的酒。”苏明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大口,然后擦了擦嘴,”寒哥,你说我们运气是不是挺好的?”
“挺好的。”方寒点头。
“是啊,挺好的。”苏明看着远处的深渊,眼神有些飘忽,”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突然说:”寒哥,我问你个事。”
“说。”
“如果有一天……”苏明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方寒愣住了:”你说什么傻话?”
“我没说傻话。”苏明转头,看着方寒,眼神很认真,”寒哥,我是私生子,苏家的耻辱。早晚有一天,苏家会来找我,会杀我。”
“而且,我跟着你,早晚会连累你,会让你暴露身份。”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别说了!”方寒打断他,”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
“寒哥,听我说完。”苏明握住方寒的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不要难过,不要自责,也不要为我报仇。”
“你要替我活着,好好活着,走通第三条路,证明给所有人看——”
“反噬体,也能成为强者。”
“私生子,也配活着。”
“我们这些被世界抛弃的人,也有存在的价值。”
苏明的眼眶红了,泪水在打转:”寒哥,答应我,好好活着。”
方寒看着苏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没什么,就是……喝多了,想说说心里话。”苏明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算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他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递给方寒。
方寒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两人坐在平台边缘,喝着酒,看着远处的深渊,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许久,酒壶空了。
苏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吧,该离开了。”
方寒也站起来,跟着苏明走向传送阵。
但就在他们即将踏上传送阵的时候——
苏明突然停下,回头,看着方寒,认真地说:”寒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方寒问。
“谢谢你把我当兄弟。”苏明笑了,笑得很灿烂,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悲伤,”这辈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值。”
说完,他转身,踏上传送阵,白光闪烁,消失了。
方寒站在原地,看着苏明消失的地方,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值……”他低声喃喃。
这是苏明第二次说这个字。
第一次,是在剑阵迷宫,苏明说:”我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样的兄弟,值了。”
第二次,是刚才,苏明说:”这辈子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值。”
两次,都是”值”。
像是在告别。
像是在诀别。
方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踏上传送阵。
白光闪烁,他也消失了。
—
黑风山秘境,传送阵外。
阳光明媚,山风吹拂。
所有通过秘境的修士,都被传送到了山脚下的空地上。
方寒睁开眼,看到苏明就站在不远处,和青云宗的弟子们在一起。
他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反噬体,你以为你能逃掉吗?”
方寒心头一紧,猛地转身。
赵强站在人群中,眼中满是杀意,嘴角带着狰狞的笑容。
他指着方寒,大声说:”这个’寒铁’,就是反噬体方寒!他易容伪装,混进了秘境!”
“所有人,抓住他!”
楚天行皱眉,看向方寒:”你是方寒?”
方寒沉默,没有否认。
“很好。”楚天行眼中闪过寒光,”反噬体,人人得而诛之。青云宗弟子听令——”
“拿下他!”
十几个青云宗弟子,同时围了上来,灵力爆发,将方寒团团包围。
方寒握紧腰间的短刀,眼神冰冷。
来了。
他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
而在人群中,苏明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他想冲上去,想帮方寒。
但他知道,现在冲上去,只会暴露他和方寒的关系,只会让方寒更危险。
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心如刀绞。
“对不起,寒哥……”苏明低声喃喃,泪水滚落,”我现在还不能帮你……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身边,和你背靠背……”
远处,黑风山秘境的入口,缓缓关闭。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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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