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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陈铭雷睁眼的瞬间,右手食指又点了一下膝盖。三短一长,地脉节奏如常,但那毫秒级的延迟确实消失了。他没起身,反而闭眼再试一次呼吸贴合,像在调试一台信号不稳的路由器。

“昨晚是探针,今天是静默期?”他心里盘算着,“要么对方撤了,要么……正在升级攻击版本。”

他缓缓收功,顺手把昨天吃剩的红薯皮扔进菜地角落,用锄头翻土埋了。动作自然得像是在处理厨余垃圾,可指尖掠过泥土时,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流已顺着根系扩散开来——那是《太初道经》衍生出的“感应残影”,一旦有外力扰动这片区域,他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源头。

院外巷子传来脚步声,轻、缓、带着点试探意味。陈铭雷抬头看了眼日历,周三早七点整。按惯例,他该出门练桩了。但他没动,而是拎起水桶,慢悠悠走向村中老井。

机灵地痞蹲在废弃猪圈的断墙后,手里攥着半块干馍,咬一口嚼半天,眼睛却死死盯着陈铭雷家院门。他是昨夜亲眼看见刘地痞从蒙面人手里接过瓷瓶的三人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没被吓得当场尿裤子的。

“那瓶子底下的蛇纹会动。”他咽下最后一口馍,舔了舔手指上的渣,“跟活的一样。”

他本打算跟着刘地痞一起搞事,分点好处。可今早路过陈铭雷院外时,正撞上他在练浑元桩。那人站着不动,却像一块吸气的海绵,连风都绕着他走。更邪门的是,机灵地痞发现自己心跳竟开始同步——一下、两下,越跳越快,额头冷汗直冒,腿肚子发软,差点跪下去磕头。

“这不是练武。”他靠在墙角喘气,“这是养煞。”

他摸出随身的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滴进脚边的黄土。这是他爷爷临终前传的“望气术”残法,代价是一年阳寿,只能用一次。血落地的刹那,竟自动拉成一条细线,笔直指向陈铭雷家大门。

可还没等他看清方向,血线突然崩断,泥土表面泛起一层青灰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他脸色刷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人身上压着东西……不是功夫,是‘局’。动他,等于掀天盖。”

他哆嗦着手从裤兜掏出刘地痞昨晚发的纸条,上面写着:“周三晚八点,红薯摊动手,药下三成量,见效即退。”他盯着看了三秒,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嚼烂吐了。

“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午后阳光斜照,陈铭雷提着空桶往回走。刚拐过井台,就见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个漏水的铁皮桶,水一路洒到脚边。

“哥,借个桶使使?”男人讪笑,声音有点抖,“我家那口漏得没法用了。”

陈铭雷看了他一眼。这人他有点印象,前两天闹事的人里,站在后排没动手,还偷偷往后缩了半步。现在站这儿装熟人,演技比短视频里卖假酒的主播差远了。

他没说话,把桶递过去。

机灵地痞接过桶时,故意让袖口蹭过陈铭雷的手腕。那一瞬,他感觉脑子“嗡”地一声,眼前闪过画面:山林深处,一头黑虎伏在地上,低着头,尾巴轻轻摆动,像是在等什么人点头许可。

他猛地缩手,桶差点掉地上。

“您……平时都什么时候练功?”他强作镇定,声音却压得极低。

陈铭雷目光微闪。这问题问得蹊跷,不像闲聊,倒像在踩边界线。他没正面回答,只说:“狗吠太多时,就不练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影沉稳,脚步不急不缓,每一步落地都像在丈量地面的震频。

机灵地痞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他低头看自己刚才蹭过陈铭雷的袖口,布料边缘竟有一圈焦痕,像是被高温烫过。

“我他妈根本没碰火……”

傍晚,陈铭雷坐在院中石凳上,翻开手抄的玉简笔记。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这几天的修炼数据:呼吸频率、地脉共振周期、灵气吸收速率。他在“异常波动”一栏画了个星号,旁边标注:“金属腥味残留,来源红薯摊方向,疑似药剂挥发物。”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了眼西边天空。云层厚实,但风向稳定。村道上几个孩子骑自行车经过,笑声清脆。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他知道,有些变化已经发生。

比如,那个原本跟着刘地痞瞎混的地痞,今天下午出现在井边,手里拎着漏水的桶。比如,他埋下红薯皮的那片菜地,土壤导电率比其他区域高出0.3%。比如,他手腕上的金纹,刚才在递桶时,不受控制地闪了一下。

这些细节拼在一起,像一张没填完的表格,缺的最后一行,可能是敌意,也可能是投诚。

他没去深究。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装傻。毕竟在这个村里,谁都知道卖红薯的大妈从来不换摊位,而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

村西老槐树后,机灵地痞蹲在树根凹陷处,手里捏着那张被撕碎又拼起来的纸条。胶带歪歪扭扭,只粘住一半,剩下的字迹模糊不清,唯独右下角一行小字清晰可见:

“别惹他。”

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叼嘴里,打火机“啪”地点燃。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即灭。

烟刚吸到第二口,他猛地咳嗽起来。不是呛的,而是胸口突然发闷,像被人隔着衣服按了一下膻中穴。他抬头望向陈铭雷家方向,窗子里亮着灯,人影正坐在桌前写字。

“这都能感应到我抽烟?”他把烟掐灭,塞进树洞,“以后在这村子里,连烧纸钱都得挑时辰。”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低声自语:“以后见着他,得喊哥。”

话音未落,头顶一片槐叶飘落,正好盖在他鞋面上。叶子中间裂开一道缝,平滑如刃切。

他低头看着,脚趾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一只蚂蚁爬上叶缘,走到裂缝处,停住,转了个弯,继续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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