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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中，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呻吟。
“KPI提升50%？这怎么可能完成！”
“无效加班还要扣分？这不是逼死人吗？”
“连下午茶都取消了？这还叫公司吗！”
抱怨声、质疑声，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嗡嗡声。
陈浩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捡起手机，狼狈地关掉了直播。
刚才还奉他为英雄的同事，此刻都用一种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瞪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老员工颤抖着举起手：“姜……姜总，那加班费呢？”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如果996有加班费，或许……或许还能熬一熬？
我看着他们脸上最后一丝侥幸，决定亲手将它捏碎。
“大家放心，公司会严格遵守劳动法，加班费一分都不会少给大家。”
“工作日1.5倍，周六2倍，法定节假日3倍，都会准时打到各位的工资卡上。”
这句话，让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稍稍松动了一些。
有人甚至松了口气。
看来，还不算太糟。
我看着他们天真的表情，抛出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条规则。
“但是，请大家注意。”
“财务部每个月会根据人力成本的急剧增高，相应地提高末位淘汰的比例。”
“简单来说，你们部门申请的加班费总额越高，你们部门的淘汰名额，就越多。”
“所以，请各位，努力地卷死你身边的同事，或者，被他卷死。”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加班，会增加部门的淘汰名额，加速自己和同事的死亡。
不加班，完不成那提升了50%的KPI，也是死。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他们亲手为自己打造的，无解的死局。
陈浩彻底懵了，他张着嘴，喃喃自语：“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邮件提醒。
是我个人邮箱的弹窗，因为连接着投影仪，被实时投送了出来。
发件人：史密斯（Smith）。
我们公司最大的欧洲客户，订单占了公司全年营收的40%。
邮件标题，是加粗的红色字体：【关于贵公司劳工实践的紧急问询】
我的心猛地一跳，但脸上不动声色，点开了邮件。
全会议室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封英文邮件出现在大屏幕上。
“尊敬的姜女士”
“我们通过社交媒体，注意到了关于贵公司内部管理的负面舆论，以及贵公司似乎将要推行的‘996’工作文化。”
“我必须严肃地提醒您，我司对全球供应链合作伙伴有着极其严格的劳工权益审查标准（ESR）。”
“任何被证实存在侵犯人权、过度劳工的行为，都将立刻触发我们合同中的解约条款。”
“请贵司在48小时内，就此事给出正式、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将不得不中止所有合作，并保留追究相关损失的权利。”
这封邮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慌，如同瘟疫，在会议室里瞬间蔓延。
陈浩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尖锐，带着歇斯底里。
“这是两码事！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改革！你不能用客户来威胁我们！”
我冷冷地转过身，直视着他。
“威胁？”
“是你，用愚蠢的舆论，威胁了公司的生存。”
“是你，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每一个人，都要为你的愚蠢和狂热，付出代价。”
我指着大屏幕上的邮件。
“48小时。”
“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揪出这次恶意引导舆论、损害公司声誉的始作俑者，向史密斯先生证明，我们有能力清除公司内部的‘文化病毒’。”
“否则，大家就收拾收拾东西，一起陪着这家公司完蛋吧。”